第726章 决定

　　是夜，夜深人静。

　　李云义躺在塌上久久不语，一旁的蔡文姬忍不住道：“夫君还是在忧愁荀文若？”

　　“时局艰难，这天下才干能够比肩文若的不是没有，只是太过稚嫩，想让他们取代文若需要数年时间。而现在，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蔡文姬嫣然一笑：“既然夫君舍不得荀文若，大可不让他走。想必荀文若也不是真心想要与夫君分道扬镳。”

　　李云义闻言苦笑，别人不知道荀彧性子，他却是一清二楚。如今自己与荀彧之间的关系，或许比荀彧跟曹操之间更为融洽。

　　荀彧温润如玉，是谦谦公子，跟谁都温言细语，好似不是一个世家子。偏偏这样一个人，性子执拗，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看書溂

　　与权柄滔天的曹操作对，最后落得一个身死下场。

　　在旁人看来，这是可以避免的。

　　但在自己看来，许多事情早就决定，他之所以做，就是因为他是荀彧，荀文若。

　　“文姬有所不知，这天下人不知凡几，能够真正坚持本心，却寥寥无几。文若性子如水，却并非什么都能容忍。他是汉臣，并非自诩的，而是他一直在为大汉做事。在我成齐公之前，我也是汉臣。”

　　蔡文姬恍然大悟，继而问道：“夫君难不成以为荀文若一无所知，不知道夫君也有野心，夺了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李云义摇摇脑袋：“我只记得初见文若的时候，他说我能够平定天下，我告诉他我所做一切并非是平定天下，而是安民。”

　　“高处不胜寒，我不想让我的后代成为当下的刘家，成为傀儡，筹码，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为了百姓，我又不得不上去。”

　　说实话，后是穿越而来的人，没几个想要攀登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不是假的。

　　可真到了这个时代，事事都不由己之后，人人有都会朝着那个位置奔去。只有自己活着，才有百姓的一线生机。

　　“有的选，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惜，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这乱世当中，人人都被迫往前进，文若也没得选。”

　　“夫君有一件事情说错了，荀文若有的选。”蔡文姬聪慧过人，也是一时间无话可说。她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李云义的内心，知道眼前人是如何想的。乱世乱世，真真儿没人有的选择。

　　换成别人，她铁定不信这样一番话。人都有自己的欲望，一心为民得人不是没有，而是太少太少。

　　“这当今天下，夫君治下百姓，生活若是如荀文若所想的那样，他断然不会离去。汉室忠臣，真要有是汉室忠臣，荀文若为何不投靠汉室宗亲？而是投靠主公，为主公驱使？归根结底，这大汉的天下没得救了。可荀文若又想主公当霍光！”

　　别人尊崇霍光，蔡文姬却是不将其人放在眼中。正是因为霍光将权利还给汉帝，才有霍家覆灭一事。

　　置身处地，霍光遇到的问题再度出现，任何聪明人都不会允许过去出现的问题再度出现。

　　活着不好吗？

　　“夫君是皇帝齐侯也好，齐公也罢。日后成了齐王，齐国皇帝，都是日后的事情。眼下夫君你还是大汉的齐公。”

　　对啊！

　　李云义恍然大悟，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现在自己还是大汉忠臣，跟荀彧并无矛盾。

　　相反，大家都还是一个战壕的战友，目的是一样的。纵然有一些分歧，也只是分歧，并非是不能原谅的原则问题。

　　身份问题更是不值一提。只要自己还在一天，这天下就不能出现姓刘的皇帝。

　　自己是不是皇帝，反而问题不大。

　　齐公的权利，跟皇帝的权利一样，只是称呼上的问题。

　　实在不行，就稳一手，等日后自己儿子在称帝，也不是没有问题。

　　这样一想，问题迎刃而解，豁然开朗。

　　想到这里，李云义翻身，狠狠地亲了一口蔡文姬，笑道：“睡觉，仲德公回来也是好事，正好替文若分担一些政务。”

　　......

　　翌日天明，荀彧乘着马车，缓缓停在齐公府外。

　　他下车，静静看着七八个人正在忙碌，忙着将高高悬挂在门口的“齐侯”换成“齐公”。

　　公侯之间的差别人尽皆知，这已经是位极人臣，李云义最高能够获得的爵位。若是没有意外，齐公会变成齐王。

　　李云义的种种举措，都无疑是在证明这件事情。

　　获得权力的人，只会奢望更大的权利，站在更高的地方。

　　“长史。”门口等待已久的小吏见到荀彧到来，连忙迎了上去，笑靥如花：“齐公正在等待长史。”

　　荀彧微微颔首，信步入内，他如今的官职是大将军长史，看似是武职，却是文官。主管齐公李云义治下的所有行政，权利远远超过寻常的丞相。

　　这也是荀彧最疑惑的一点，李云义似乎并不在乎权力的。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调整自己的情绪。职位调动至关重要，不仅仅是自己的部下，就连许多青州军的老人，包括即将接任自己的程昱都来信劝说自己。

　　可他忧心忡忡，并不想看到一个新的王朝取代大汉。可偏偏，凉州军阀韩遂再度反叛大汉，袭击安羌将军家眷的消息，跟温侯吕布横扫河套的消息，邺城当中人人都在探讨。

　　那一间间茶肆，酒肆并未因言获罪。勿谈国事的纸张也没有贴的到处都是，人人都可以讨论国家大事，这是允许的。

　　甚至李云义还要将朝廷文书作为邸报，原本只在官员当中能够看到的朝廷公文，现在也能够让百姓看到。

　　只是一切都还在萌芽当中，白纸成本还为更低，印刷油墨比雕版活板更麻烦。木匠能够雕版，花费一点时间就能无限度的复制书籍。但油墨怎么做才能在印刷在白纸上，不粘连，不扩散，现在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邸报只能手抄，成本比帛书，竹简更低，需要的小吏数量倒是相差无几。

　　只是，齐公找自己做什么？他想不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李云义会在卯时，便要见自己。

　　城门刚刚打开，热闹非凡的邺城，也仅仅是步入早晨。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齐公都在睡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