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辛评被拉扯着，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挣脱之后，叫道：“去哪儿？干嘛去南面？
“不去南边去哪儿？你还想走北面逃走？”呼厨泉冷眼一瞥，脸上再无笑容，神色也是颇为冷峻：“俺告诉你，齐军从南方来，强攻南门，你别想逃。”
“不是。”辛评心思转动，立马尖叫起来，南边喊杀声这时大作起来，不是预想当中的北面，也不是埋伏重重的北门，而是南边！
他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抹掉额头上的冷汗，便被扯着南下。
南方火把的照亮夜空，数不清的军士正在火把照耀下，将壕沟填平，将据马退走。这些高举大盾，圆盾的齐军弓着身子，身后是数量庞大的弓弩手将浸泡过火油的羽箭点燃，搭在拉成满月的长弓上面。
无须吩咐，这些经年作战的老卒便在不断推进后，将箭矢抛射而去，一连三轮，才见火箭换成更具杀伤力的铸铁箭头。
“走火了，走火了！”
匈奴人乱作一团，铺天盖地的火箭一瞬间便将夏秋之交，干燥无比的营帐点燃。青灰色的烟尘腾起，橘黄色的火焰肆意蔓延，吞噬近在咫尺的营帐，草料，栅栏，军士。
“可惜了，投石机都在长子，仓促间难以运输。不然真要给他们烧一个火烧连营。”心态改变的田畴笑眯眯的点评被点燃的匈奴人营寨。
“知足常乐，王当所部即将杀入营地，若是子泰兄愿意带领一支骑兵，一路向北，再好不过。”
田畴微微惊愕，攻营是苦差事，带一支骑兵拦住匈奴人，将他们堵死，却是泼天的功劳。
齐军对待俘虏，败军十分宽容。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都会给予释放。这一做法导致曹军西凉军再战败的时候，会拼死抵抗，许多人自知自己死定了，越发疯狂，拼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跟齐军并无深仇大恨，也没有诸多恶迹的军队而言，投降根本没有心理负担。
“多谢将军。”
他犹豫之后，还是应答下来，身为校尉，他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身后还有三千士卒嗷嗷叫，想要建功立业。
“谢？”赵云只是笑笑：“你我都为主公效力，哪有说谢的道理。若非云是主将，此番也轮不到子泰兄出阵追击。”
田畴哑然失笑，倒是明白赵云的顾忌。两军作战，齐军规定严格，最高一级的将领必须坐镇中军。
赵云使匈奴中郎将，自然不可能再度冒险冲阵。
“大恩不言谢。”
田畴只是拱手，说一千道一万，赵云麾下校尉六七人，随便一个都能取代自己，截杀匈奴人。他选择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田畴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总算明白比自己更年轻，更稚嫩的赵云为什么能够当上使匈奴中郎将，自己却只是校尉。
这心胸，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此时此刻，一直在等待的田畴所部总算见到自己校尉，他们忙围上来，乱糟糟的问：“校尉，俺们能出战吗？任务是什么？”
他们发着牢骚，埋怨田畴早上讨论军情的时候，没有接到任何军令，而是充作后备部队。这一任命，直叫这些军中悍将急得跳脚。
他们都是幽州边军调过来的，从渔阳郡跨越上千里，到了并州之后，一直到现在一仗未打。
一军的人始终憋着一口气，想要狠狠地挥拳，啃上硬骨头。
吃肉，他们不屑吃肉，他们就喜欢啃硬骨头。
“将军有令，我部骑兵尽数出发，前往截杀匈奴人败军，将其拦在涅县，祁县之间。”田畴缓缓开口，他刚刚没好意思主动请缨，求着赵云给自己机会。
赵云却不计前嫌，将肥肉交给自己，虽然不是骨头，却也是好意，他拒绝不得。
“直娘贼，俺是骑兵，俺先上。”有军侯大呼小叫，开始争抢位置。
“按照营为单位，立刻出发。”
田畴有了赵云支持，冷冷拔出腰间佩剑，直接弹压这些军中悍将。
“出发！”
他重复，一群军侯总算回过味来，立马带着屯长队率，什长伍长，朝着北面而去。
“田校尉，是否点燃火把？”
“骑兵不点，步兵点。”
田畴沉着一张脸，心脏不争气的跳了跳。数百步之外，营火连天，不知道多少营帐被点燃，成为熊熊烈火的养料。也不知道多少匈奴人，齐军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他只知道眼下想要快速行军，就得点燃火把，让敌人清清楚楚的看见还有一支齐军正在向北行军。
这个时候，点燃火把无异于是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匈奴人。即便如此，这也是美差。齐军最不怕的就是在跟异族野战。
北方游牧民族大多数人没有甲胄，少量皮甲根本抵挡不住汉军步弓手如雨的箭矢打击。
“等等，骑兵点上，告诉匈奴人，乃公已经去堵死他们的退路，在沿途呼喊，让他们投降！”
田畴捡起老本行，一个呼吸间，便做出决定。
随后骑兵步兵先后点燃火把，两条长龙沿着河岸，蜿蜒向北，数百步的距离有如天堑，匈奴人真真切切的看着一支齐军北上的时候，呼厨泉跟辛评却在齐军排山倒海式的强攻当中，苦苦支撑。
不断有烧断的绳子，木头落下，生铁铸成的箭头取代火箭，让匈奴人死亡数量不断上升。整个营寨南部，处在齐军打击下的地方，都有歪歪扭扭的匈奴人尸体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王当等人更是用手中战斧将寨门砍开，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完了完了，齐军已经杀进来了。”呼厨泉脸色巨变，他最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嘴上说得在洒脱，可他并不想去挖矿，更不想死在齐军手中。看書喇
“完了？还早得很。”
辛评恶从胆边生，抬手给了呼厨泉一巴掌，恶狠狠的道：“召集兵将，不管能招来多少人，都要结阵死战。只有把齐军赶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乱军当中，谁也不会在乎一个刚刚继位几天，还没有被大汉朝廷承认的南匈奴单于是生是死。你想活着，就乖乖听话。要投降，也是我们一起投降，我也不想死在这里。”
“对啊。”
呼厨泉恍然大悟，一拳锤在辛评小腹，将他抓在手中：“俺还不是南匈奴单于，带上你，俺就能功过相抵。”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