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馒头。”见张松目光落在馒头上面，庞统笑眯眯的解释：“此物主公发明，早在青州，齐军便小麦磨粉，制成馒头，味微甜，子乔兄尝尝？”
“多谢。”张松接过一个馒头，细细咀嚼，果然如庞统所言，有淡淡甜味。
“齐公上下同食，军士必定振奋，这一手段，在下佩服。”张松品味之后，目光却是落在不远处的李云义身上。
“手段？”庞统哂然一笑：“管他是不是手段，上行下效，十年如一日，手段也成了纪律。日后子乔兄见得多了，就明白这是不是手段了。”
张松微微沉默，倒是信了庞统所言，哈哈大笑起来。
管他是不是手段，只要有效就行。益州之地，最敢战的东州士拍马也赶不上齐军，这不仅仅是甲胄武备，而是精神气。
“子乔，兴霸，在我面前何必如此拘束？”
嚼果着馒头的张松甘宁先后走到李云义面前，一揖到底。李云义风轻云淡的一手一个，将二人搀扶起来。他目光清澈，年轻的脸庞上笑容满满，让张松一颗心放了下去。
不再称孤了！他敏锐的捕捉到李云义在自己面前的变化！这位年少得意，位极人臣的君主在亲近人，军士面前都是一口一个我。倒是在官吏，外人面前，仪态不变，称孤自证身份乃是大汉的齐公，贵不可言。
如今他却是呼唤自己的表字，改称我了。
“在下是汉臣，并非是齐公臣子，上下尊卑，始终是要有的。兴霸还不快快感谢齐公？”说罢，他推了推甘宁，后者不明觉厉，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差别。
“末将谢过主公。”
“坐下吧。”
李云义见说，只是将他们二人按在椅子上，笑道：“这椅子乃是按照胡椅改造而来。齐军军士在外作战，都背着一个小马扎，取代蒲团，能够在行军之后，坐下歇息，恢复体力。军营当中，桌椅正好用于用餐，十人一桌，正好一什......”
齐军理所当然，外来者却是面面相觑。
张松聪明些许，明白这是李云义在亲自科普齐军的种种不同。下意识的，他看向甘宁。这些东西一个文臣用不上，真正能派上用场的还是甘宁。
他暗中思忖，又一次笃定自己失算，比自己年轻的庞统才学跟自己相差无几，在李云义心中的分量，自己跟其对比，犹如云泥，相差甚远。
要是早知道庞统推荐如此有用，干脆走庞统门路，就此丢弃益州官职，加入齐军。
不能陡然身居高位，加入大将军幕府，或是任一郡太守，掌控实权也是极好的。
军士早已开动，军官落在后面，李云义这一桌，更是落在兵将后面。直到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才有馒头热汗的火头军将炖的软烂的老牛肉送上。
陶瓷的器皿满登登，边上是炙烤金黄的羊羔肉，数量不多，均分下来，人人不过半斤。
最为粗劣的马肉倒是不少。骑兵作战，每战都有大量战马不得不退役，转为驽马，或是肉马。
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军士们倒是跟自己胯下的战马，能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此刻却是天下大乱，军士朝不保夕，活马价值不菲，死马却是便宜的紧。
谁都对战马没有心里抵触，在炖煮后，军士们大块吲哚，李云义也吃得热火朝天。
木屋外面热气腾腾，六月的太阳炙烤大地，晒得军营周遭的苗木没了精神，地上的水渍，也变成一团云雾，飘散在天空。
甘宁吃惯了长江上的鱼鲜，对桌上的咸鱼情有独钟。他虽然分不清楚咸鱼是什么鱼，却眯着眼，细细品味，似乎看到了湛蓝色的大海，蓝天。
“世界很大。”李云义捻起一块咸鱼，举在阳光底下，将其翻面，好似要让阳光将咸鱼晒透：“从南阳向东五六千里，便是东海。东边之滨大船可载千人，横渡渤海，直抵辽东。”
“从东海往南，若有一水军良才，足以从辽东直抵交趾刺史部，抵达大汉最南端。途中有二大岛，一为夷洲，夷洲之大，不下数郡，其西便是会稽。二为朱涯县，属合浦郡。”
“在那大海之上，常有人见到鲲，鲲之大，长十丈，重十万斤。”
“敢问主公，当真由此巨物？”甘宁猛地起身，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李云义。他听得真切，这苍茫大海，比他娘的长江广阔多了，他想闯闯。
“寿春新立水师之前，在东莱便有水师，大船横渡辽东。今日我要你去寿春，不是让你从无到有打造一支水师。而是要你配合海军，从纵横大海，到纵横江河。”
数年漂泊，齐地造船技术不断增长。青州冀州幽州又没有后世人口稠密，木材并不匮乏。
木材稍加拣选，晾晒，必要的工序之后，大量战舰下水。这些隶属于海军的战舰，至今去没有真正作战，他们的任务仅仅是运输百姓，物资，加强辽东，幽州，青州之间的贸易往来。
三辅之地赈灾，也是这些海军用全部百石船只，在黄河上运输粮食，从青州一直运输到函谷关外，就此打住。
再往北便是后世三门峡，此地山势险峻，水脉复杂，对船队来言，犹如天堑，难以横渡。
军士也只能从河东之地，走风陵渡度过黄河。
士卒齐军并不匮乏，缺的是能打仗的。如今齐军当中除了太史慈会水战之外，其他能力不俗的也有，指挥作战不错，海战也不怕谁。br>
可长江上作战，受限于船只大小，接弦战变得重要起来。
甘宁指挥能力如何李云义不知道，可这是一个猛将，极为能打。
就冲这一点就得大力培养。
“主公是想要近期攻占江东之地？”甘宁缓缓抬头，冲着李云义一揖之后，忍不住道：“只是主公宣扬海军，只怕江东孙策有了防备，难以践行。”
“防备？”面对甘宁的担心，李云义却是不由笑了，他最是不担心孙策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他要的不是孙策臣服，而是江东。
“江东海岸数千里，他孙策人马数万，一人提防数里地，如何抵挡太史子义兵锋？我宣扬海军，要的是江东士族做出选择，让他们站在齐军一边，放弃孙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