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火星四溅，战刀唱槊碰撞的一瞬间，王方便吃了一惊，他本以为高顺带兵能力不俗，却从未有公然斗将，本事马虎寻常。
不曾想上了战场，仓促间的角斗，居然是自己弱了高顺一筹。
该死！
他喝骂一声，仗着甲胄坚固，欺身而上。古语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结阵冲杀，长枪所向无敌，换到近战，长兵器反而不好操作。眼下骑士呼啸而来，陷阵营军士挥舞刀枪，杀的大汗淋漓，战场上尽是军士。
“高顺小儿，长安不曾杀你，今日你倒是送上门来。”王方桀桀冷笑，杀的手持长槊的高顺节节败退。
顷刻间，高顺不再占据优势。
那边王方咄咄逼人，手中战刀冷电一般的劈砍而来，他这一刀势大力沉，冲着高顺膀子而来。
而高顺连连后退，手中长槊变成烧火棍，排不上用场。
“校尉快走！”就在王方愈发得意时，一名陷阵营军士挡在两人当中，挥动战刀。
“铿！”
猛地碰撞，那军士惨叫一声，却是被一刀砍翻，肩甲与胸甲的连接处，多了一道深深地血痕。
“王方！”
高顺怒发冲冠，从未想过会有人因为自己而死。
他不断退避，现在却是退无可退！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放弃长槊，不退反进的撞了上去。看書喇
只见王方粗重的身形被猛地一撞满意之城，摔倒在地。
“铿！”
下意识的，王方一刀劈砍，战刀与战甲亲密接触，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让王方倒吸一口凉气，定睛看向高顺的时候，一只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脸上。
高顺这一打，王方脑袋嗡嗡乱叫，头昏眼花，只觉得自己手中战刀在被人夺走。
这时大量飞熊军再度莱西，他们来势汹汹，一轮冲锋后，便抽身而回，眼下积蓄马力，再度冲撞而来。
陷阵营幸存的军士纷纷结阵，无一人敢退后半步。主将正在厮杀，他们也知道自己若是不杀光那寥寥二三十骑，便会死在他们手中。
死战！
这就是老卒，不需要任何吩咐，任何军令。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如何才能取胜。两军作战的胜负，往往就是在这些经年作战的老卒手中，有他们跟没有他们，截然相反。
高顺猛地起身，后退，与自己的袍泽弟兄并列。他入军阵后，又从地上拾起一杆长枪，抵向飞熊军所在的方向，心脏呼吸都随着震动的马蹄声，保持同一频率。
“啊！”
王方被战马践踏，本就不清醒脑袋，愈发昏沉，只剩生物本能。
“轰！”
长枪死死抵住冲锋而来的飞熊军，偶尔有一两个陷阵营的士卒被飞熊军挑飞，从半空落下，生死不知。
但数量更多的陷阵营军士不断收割着冲锋而来的飞熊军。
骑兵冲不乱步兵阵型，就只能等死！
战场一角尸骸遍地，惨烈的不像话。
“招降吧。”
李云义动容，他眼看着数百步之外的西凉军在一轮乱箭雨收割下，不断后退，到了黄河边上，深陷泥沙当中，仍旧要往后退。
那生的一线生机，人人都无比渴求。
他们终归是人！
“投降免死！”
庞统忠心耿耿的完成了李云义的种种计划布置，哪怕招降西凉军这样的恶魔是李云义之前颇为抗拒的。
眼下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主公的话就是对的，这是谋士的至理名言。
弓弩手放下弓弩，转而将腰间的汉剑，环首刀拔出。战场上只有敌我，没有兵种分别。上一秒他们是弓弩手，现在他们要拔刀杀人，招降俘虏。
随着一声声呼喊，排山倒海的压力总算让西凉军崩溃，也让段煨惊悚，登上舢板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南下。
黄河是天堑，也是死地。
自己一旦南下，此战便已经输了。
我不甘心！
他心中在咆哮，可在看到一只只火把将黄河照的灯火通明时，只能痛骂王邑无能，跟未曾出现在战场上的白波贼背叛自己。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所有环节都出现问题。
甚至他也有问题。
段煨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细细一想，他却有不明白贾诩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尤其是事关生死，个人利益的时候，聪明人极多。
段煨审视识度，从未参与李傕郭汜的争锋。是西凉军诸多将领当中，跟贾诩唯二能安详晚年的人。
“走，回华阴！”
他阴沉着一张脸，不去看黄河北岸卸甲的军士，心中悲呛却显露在脸上。
另一边，高顺从尸体堆里面拉出王方，却见王方已经濒临死亡。他的胸甲上有一个马蹄踩踏后的孔洞。
孔洞不大，却十分要命。
“军医！”他忍不住呼喊，对这曾经的敌人，多少有些同情。时隔数年，自己从失败者变成了成功者。
北军的光辉，仍旧凌驾于西凉外军。
“你不杀我？”王方在笑，笑的咳嗽不断，比哭还难看。
偏偏就是这样的笑容，让高顺心情复杂，明明是敌人，他却不想让王方就此死去。
“战斗已经结束，主公下令招降你们。不管你愿不愿意投降，你现在都是我的俘虏。”
王方笑的气息愈发不畅：“你不杀我，日后上了战场，我必杀你。”
“没有以后了。”高顺摇摇头，他是少数知道内情的人，知道这一战西凉军早就败了。
西凉军内讧，分兵的消息在青州军并非秘密。也正因为如此，西凉军完了，死定了，没救了。
“校尉。”医护兵来的很快，这些粗通医疗的人，只知道将还未变成尸体的伤员送到平整的营地当中，交给更为专业的外科大夫，继续手术。
“这位是飞熊军将领王方，还请二位替我转告军医，好好照顾他。”
“诺。”
“高校尉，我怎么觉得你很像使君了。”
庞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咧嘴，丑脸上的一口白牙极为醒目：“能杀的时候，你选择不杀。这是大仁。不过使君对你很不满意，听说你为了逞英雄，只用一百陷阵营，对阵一百飞熊军？”
高顺先摇头，后点头，惨烈的厮杀已经结束，也轮到自己触犯军法，从重处罚了。
“不过没关系，就凭你不滥杀，迟早还能获得主公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