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1021年12月31日。
祯和二十年末。
除夕。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黑色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雪地中，数千匹马儿磨着前肢，低着脑袋打着响鼻。
萧秧翻身上了一匹纯黑的黑马，他身穿黑色甲胄，鱼鳞般的肩甲在阳光下折射出赤红的光芒。
他目光锐利的看着所有人，胯下的马儿打了一个响鼻，他拉着缰绳，沉声说道：“兄弟们，斥候已经摸到了托沔的位置，随我出击，活捉托沔。”
……
“大汗！大梁的楚王已经追了我们三天三夜了，咱们现在人困马乏，不宜再和他们周旋了。”
蛮族营地内，托沔察尔汗的帐内，一个相对于蛮族魁梧身材来说比较瘦弱的中年人脸色十分着急地在托沔身边说道。
托沔坐在铺着兽皮的地上，他穿着羊皮袄，头上扎着辫儿，四肢雄壮，坐着好似一头人形暴熊。
他的眼睛极大，一张脸被风刮得开裂，皮肤黝黑，闻声开口，声音如洪钟大吕，“让儿郎们吃好，等过了前面的山，咱们就安全了。”
“大汗，此次叩关，人口没掳到不说，还损失了不少儿郎。西边的羯族首领被他的养子斩杀，趁机作乱，已经席卷多部，蛮族危在旦夕啊。”
听到这里，托沔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本来是南下打草谷的，没想到好处没得到，自己后院却起了火。
要不是分出一半兵力回去镇压叛乱，现在他已经打到大梁都城了，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被人撵着落荒而逃。
“呼延木托花这个小zha种，本汗一定要亲手宰了他。”托沔充满恨意的眼神杀气腾腾。
却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敌袭！”
“敌袭！”
外间的蛮族人嗷嗷嗷的大声用本族语言大喊。
托沔豁然起身，脸色铁青。
“快走！”
他说罢已经快步离开营帐，翻身上了一匹高有一米八的棕色大马上。
“驾！”
托沔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如箭般冲出。
蛮族人也争相上马跟在托沔背后狂奔。
后方有些未来得及上马的蛮人，被楚王萧秧和其他人一剑枭首，血如泉涌，眨眼间就将雪地染的一片赤红。
“杀！活捉托沔！”
萧秧脸上溅了几滴血液，让他更有威慑力。
一匹匹快马从他身边狂奔而过，马上梁军皆高呼。
“活捉托沔！”
“特么的！等会儿有你们好看的。”
托沔听见背后梁军中在喊活捉他的声音，回头看了看，大骂了一句，不断地催促马儿快些。
狂奔数个时辰后，他眼前的视野变得开阔。
“草原！”
“呜呼！”
蛮人看见被大雪覆盖的草原，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下一秒，地平线上却出现了数千个穿着兽皮衣的人。
蛮人大喜。
“援军，是援军！”
有年轻的蛮人高呼，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托沔率军和援军汇合在一起，严阵以待看着前方他们刚刚过来的方向。
不多时！
前方便涌来一道黑色洪流。
萧秧看见不远处的蛮族大军抬手。
大军当即停了下来。
所有马匹喘着粗气打着响鼻。
“撤！”
萧秧看对方人数有万余，己方不过三千，加上长途奔袭，战马的体力也有些跟不上了，若是缠斗，损失的将是他们。
梁军调转马头后撤！
托沔意气风发的下令，“追！”
蛮人善骑射，随着大汗的一声令下，将近五千人的骑兵如离弦的箭冲出。
余下的蛮人虽没有马匹，但跑起来速度也不慢。
萧秧带着大军原路返回，却不知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已经有人埋伏着正等着他。
一支支冰冷的箭矢从林中露了出来，正对着坡下的路上。
哒哒哒！
杂乱的马蹄声传来，把道路两侧松树上的积雪震落。
萧秧带头第一个出现。
咻！-
一支箭矢破空飞来，正中萧秧左臂。
“敌袭！”
“保护殿下！”
萧秧身边的护卫放声大喊，下一秒就被一支箭矢洞穿了喉咙，从马上摔了下来。
紧接着，两侧山林中就传来密集的箭矢声。
萧秧大惊失色，伏在马背上躲避流矢，他身边不断地有人倒下，这让他异常的愤怒。
等他带着余下的人冲出箭阵，在他们前方却出现了一伙儿身穿梁军军甲的人。
他们打的旗号上是奉国公的旗号。
萧秧还以为是援军，等凑近些，前方的梁军之中却分了开来，露出一排排弓箭手。
萧秧大惊失色。
对面梁军之中，一个中年人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挥手，箭矢齐发。
萧秧抱着马头回头看着其他人，大声咆哮道：“兄弟们，跟我冲过去。”
对面的梁军不过几百人，而他们还有将近两千人，拼死一搏肯定能冲出去。
“杀啊！”
挺过第一波箭雨，萧秧挺身拔剑冲锋。
前方道路上的梁军就地支起盾牌，一杆杆马朔伸了出来。
萧秧怡然不惧的骑着撞了上去。
前排的士卒被撞飞，他随手一斩，便削掉一人手臂。
但其他人没有那么好运，有的直接被马朔贯穿了胸膛，人马分离。
鲜血挥洒长空，浓郁的血腥味让人更加的疯狂。
萧秧勇猛难当，左右劈砍，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忽然，一杆长枪裹挟着疾风从他侧面横扫而来。
萧秧下意识的弯腰抱着马头，那枪杆在他的甲胄上摩擦，让他都能够感觉得到这一枪之中蕴含着的恐怖力量。
一个中年人打马出现在他侧面。
萧秧瞳孔骤缩，声音低沉的怒喝：“是你！”
“大梁的楚王殿下，别来无恙。”
中年人嘴角微微上扬，手中的长枪突刺，直掏萧秧心窝。
萧秧手中长剑横扫将长枪弹开，大脑异常的冷静。
来人是魏国将军，吴凤，他与之有过数面之缘。
他没想到今时今日此人却突然出现在北凉，在中途中截杀自己，这里面让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本王不管你是如何到大梁后方的，今日本王必杀你！”
萧秧主动进攻。
吴凤笑着迎了上去，嘴中不忘说道：“若是巅峰时期的楚王某可能不是对手，但现在的你，谁死还不一定。”
两人骑着马斗了几十个来回，亦分不出胜负。
此时，蛮族大军也杀到了。
“殿下，不要恋战，我们拖住他们，你快走！”
数骑为萧秧拦下吴凤，嚷嚷着让萧秧快走。
萧秧犹豫了数秒，咬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