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广播上响起一个有些胆怯的英语女声。
是高三二班的吴靖月，在朗诵一篇英语课文。
吴靖月还从来没有在广播上朗诵过，磕磕绊绊。
正在班级里做题的高二一班抬起头认真的听了几句，又低下头继续做题。
谢雨写了两道题后，问同桌何美凤：“美凤，你说方老师为什么不让咱们班去朗诵呢？”
何美凤想了想：“可能咱们不需要吧，上次亨利先生来的时候，咱们的英语水平有大幅度提高。”
一提起亨利先生，谢雨也有些想他了：“亨利先生啥时再来一次呢？你知道吗，孔墨妙前几天和我说，在大城市里现在有从国外请的英语陪练。听说要花很多钱呢……”
像亨利先生这种不用花钱而且自带干粮，自己准备飞机票的英语陪练，实在是凤毛麟角。
段天宇朝这里看了一眼：“武大就有留学生！不过是从非洲来的。”
“非洲的留学生？”谢雨有些好奇，“他们也说英语吗？”
“不说！他们说刚果语。不过我妹妹也和我说了一件事，武大第一个留学生是英国的女生。”段天宇把卷子推到何美凤那边，“帮我看一下，我这解题思路对不对？”
如图：
何美凤侧头看了几眼：“你这思路对！方老师说过，根据每一段的解析式分别求解。”
“但要注意检验所求自变量的值是否符合相应段的自变量的取值范围，最后将各段的结果合起来。”
“如果分段函数的图象易得，也可以画出函数图象后结合图象求解。”
段天宇点了点头，又回去继续写题。
谢雨想到自己有唱白脸的任务，咳了一声，故意打击段天宇：“马上就要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了，你到现在还做不出这些简单的题？”
段天宇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份激，当即反驳：“你信不信我给你拿个一等奖回来，堵牢你的嘴？”
谢雨挑了挑眉，“你还没我努力，用什么拿一等奖？仅凭吹牛发誓吗？”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说，段天宇早就上去嘲讽了。
但是前三名的谢雨这样说他，他只能哼了一声：“事实会证明我是有能力。”
“那就加倍努力！”谢雨挑眉一笑。
顾向远看了一眼同样在努力做题的孔渊渟，走到他身边：
“你们今年参加数学联赛，可能题目要比我们去年难。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说一声。”
联赛不限次数，只要在年龄段都可以参加。
孔渊渟和孔墨妙今年还能参加联赛。
虽然孔渊渟一直在肖想全班第一的位置，但他也知道自己和顾向远是有差距，抬头很是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
“把你笔记借我看一下！”
顾向远笑了笑，把自己的笔记递给他：“加油！”
孔渊渟把笔记放在课桌中间，和妹妹同时探头看了起来。
他很少看顾向远的笔记，这一看，感觉出来差距了。
孔渊渟的笔记很干净，只记录了知识点。
而顾向远的笔记非常满，也有些乱。
每个知识点旁边都备注的有课本页数，还有题组训练。
用蓝黑墨水和纯蓝墨水分开记录，看起来极为醒目。
孔渊渟的脸有些黑：这就是学渣和学霸的分别吗？
“哥，这笔记看起来很棒。”孔墨妙低声赞叹。
孔渊渟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一眼顾向远。
我一定会赶上你的！
一定会！
进入五月，整个神州大地就进入了紧张的高考预考时间段。
高考预考达不到预期分数，就不能参加高考。
所以，学生们卯足了劲，一定要考出好成绩。
虽然高一高二年级段不用参加预考，学习也是挺紧张的。
就连段天杰也减少了实验室的申请时间，由以前的每周一次，改成了两周一次。
没人来抢实验仪器，肉联厂的两个技术员别提多开心了。
等到五月中旬的时候，两个技术员来找方新亭。
“方老师，我听说您的数学好，能不能请你帮我们算一下单个杂质和总杂质的含量？”
两个技术员只是中专生，对于运算有些怯，平时运算杂质含量都是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帮着算的。
“杂质含量？”方新亭眼睛一亮。
方新亭脑中有记忆宫殿，知道辅酶q10杂质计算公式的。
含量公式是：w=(au/as)/v×100%
式中：
w：单个杂质的含量，%；
au：供试品溶液中（除去主峰）的单个杂质的峰面积；
as：对照溶液的主峰面积；
v：对照溶液的定容体积（ml）；
方新亭笑了一笑：“这样吧，我把你们的要求和学生们说一下，让学生们帮你们运算一下如何？”
“学生会算杂质含量吗？”两个技术员有些吃惊。
“能不能算，要等算过以后才知道。”方新亭把实验数据收下来，直接带到课堂上。
听完方新亭的要求，整个班级都轰动了。
后面旁听的老师听得心惊，可是学生们却很开心。
“肉联厂让我们帮着算杂质含量？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们把实验数据都给我了，通过这些实验数据可以推算出杂质的含量。”
“这是一道化学题！我希望各位同学们能尽快拿出结果给我。”
“好了，各位同学，现在把心神放到语文课本上！我们今天讲的是《与朱元思书》。”
“吴均，生于469年，是南朝梁史学家，文学家。吴兴故章人，他的散文以写景见长，有人效仿他的文笔，被称之为吴均体。”
方新亭咳了一声：“不过今天有意外发生了……”
听到方新亭说有意外，所有的学生都不解地看着方新亭。
“老师今天的嗓子不太舒服！想休息一堂课。”方新亭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所以，今天老师要挑选一个学生，替老师讲课。”
“看到我手里的粉笔了吗？待会我背对着你们，粉笔砸到谁的头，谁就上台讲课！”
还有这操作？
下面的学生目瞪口呆。
不等学生们反应过来，方新亭面朝着黑板，朝后一扬手。
粉笔应声飞出。
转过头，班级里所有的学生齐唰唰转头看向孔渊渟，三十一双手同时指向孔渊渟。
孔渊渟则是一脸懵逼。
“恭喜孔渊渟同学今天做了代课老师，请上台讲课！”方新亭走下讲台。
马上就要高考预考了，高二年级的学习课业也很紧张。
为了缓解学生们的紧张情绪，方新亭特意挑选了一节考试考不到的文章，让学生们自由发挥。
孔渊渟晕乎乎的站起来，一副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做什么的表情。
方新亭拉着孔渊渟的胳膊，把他拉到讲台上，打开自己的备课笔记：“请讲课。”
看到方新亭的备课笔记写得很详细，孔渊渟的心定了定。
开始念了起来：“学生对富春江山水可能比较陌生，为激发学生学习课文的兴趣，应该查找富春江的介绍，并用一两句话概括其山水特点。教师也可利用历代文人赞美富春江的名句引入课文的学习。”
念完他觉得不太对劲，停了下来。
眨了眨眼睛。
下面的学生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笑得捶桌。
“孔渊渟，你念得是什么啊？那是方老师的备课笔记，你要讲课啊。”
“到底谁赞美过富春江？”
后面旁听的老师也笑了起来。
孔渊渟的脑子快速思考起来，“陆游！《泛富春江》双橹摇江叠鼓催，伯符故国喜重来。秋山断处望渔浦，晓日升时离钓台。”
顾向远也站起来：“罗隐，远岸平如剪，澄江静似铺。紫鳞仙客驭，金颗李衡奴。”
“纪昀也写过！”谢雨也站起来，“浓似春云淡似烟，参差绿到大江边。斜阳流水推蓬坐，翠色随人欲上船。”
“你们是不是把最有名的给忘了？春江花月夜。”段天宇站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韦庄的《菩萨蛮》。”何美凤也站起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方新亭把目光落到段天杰身上。
眼见很多同学都站起来回答了，段天杰思考了一下，也站起来：
“严光隐富春，山色谿又碧。所钓不在鱼，挥纶以自适。李德裕，唐朝的李德裕。”
方新亭用力鼓掌：“同学们都太棒了。”
然后转头示意孔渊渟：“请孔渊渟同学继续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