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版社的印刷厂，桌子上摆着五百本书籍。
看到书封上自己的名字和书名，蔡老师心脏狂跳。
“终于要发行了。”蔡老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激动。
印刷厂的工作人员拿着出库单让蔡老师签字：“签下字，签完字后，你就把这些书全部取走吧。”
蔡老师下意识地签上名字，然后大脑才接收工作人员的话，愣了下：“我取走？我取走做什么？不是要发行的吗？”
工作人员挑眉看向蔡老师，有些忍俊不禁：“你拿走不就是发行了吗？”
我拿走就是发行了？
听了这话，蔡老师是真呆住了，“不是应该送到新华书店发行吗？”
“五百本？人家新华书店根本不接的。”工作人员觉得蔡老师不懂行情，懒得理他，“我们的工作人员可以帮你搬一下书，一会你随便找个人帮忙就好。”
工作人员说完，拿着出库单走出去。
蔡老师怔怔地看着这五百本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把书拿走，就是发行了？这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去找社长。
社长根本不见他。
钱交过了，书也印刷出来了。
专门找人校对过，没有错别字。
出版社和印刷厂的任务已经完成。
社长笑了笑，“真以为发行书籍很简单？低于一千册，本来就是属于收藏性质的嘛。”
那些大的出版社，发行的书籍多了。
会送给作者很多书，也会往各个媒体免费送书供媒体观赏。
不往媒体送书，难道要等到人家媒体购买以后再替你写新闻？
“大出版社免费送书，也要送出几百本的。”
社长转眼间就把蔡老师的事情给抛到脑后。
蔡老师这下子是明白了。
看样子人家出版社就是赚他那五千块书号费用的。
可是钱已经出了，想再要回来也是难了。
后悔也没用。
蔡老师想办法把五百本书运到学校。
开始琢磨起来。
一本八毛钱。
可以先卖给本班的学生。
然后本校的老师和学生也可以适当的购买一些。
随便卖卖，说不定就把五百本给卖掉了。
蔡老师直接在课堂上要求各位同学：“我新出了一本高考秘诀，对各位同学的高考很有帮助，希望各位同学能够购买。”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不敢出声。
“一会儿有班长统计，一个学生八毛钱，明天把钱交到我的办公室里。”蔡老师说完就开始上课。
蔡老师的讲课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是学生们听得却颇不是滋味。
又要回家向家长要钱了。
家里经济宽裕的没当回事，经济窘迫的学生，已经开始发愁了。
下课后，蔡老师拿着高考秘诀向各位老师推销：“这是我新出的一本高考秘诀，对高考很有帮助。”
一个老师极为捧场的接过来，“蔡老师出的书我肯定要看一看。”
书接过来，老师翻了翻没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便商业性的夸一夸：“写得真好！蔡老师也出书了？真是令人羡慕。”
被人夸奖，蔡老师笑着，心里多了自豪：
“一本书八毛钱，价格也不贵的。方新亭一本书，要卖到两块八。教科书才几毛钱，很少有超过一块的，比教科书贵很多！”
这个老师看了下蔡老师：但是方新亭一本书的厚度却抵四五本教科书的厚度，仅从张纸上来算，卖得贵也很正常。
这个老师也知道蔡老师和方新亭之间的事情，继续翻书。
看着看着，这个老师的眉头皱了起来。
都是一些以前已经出过的题。
而且很多题都不是蔡老师出的，是省里命题组其他老师所出。
等于是说，这本书就是过去几年省命题组的组合题。
蔡老师把这些题写到自己的书里，却没标注其他老师的名字。
这个老师甚至还看到了自己出过的几道题。
眼见对面的老师一直在看书却不提钱的事情，蔡老师咳了一声：“一本书八毛钱，也就是两盒烟钱，不贵的。”
听他反反复复的提八毛钱，这个老师抬起头，有些疑惑：“这本书不是送给我的？”
“这个……”想到为这些书出了五千块钱的书号费用，蔡老师心中很是委屈。
我凭什么送给你？这是我花钱出得书。
难道八毛钱不是钱吗？
蔡老师干笑两声：“我出的高考秘诀，对学生们的高考是有帮助的。我觉得，拿出两盒烟钱购买这本书，你也不伤筋动骨，对吧？”
用着我的题，让我出钱买？
你还真好意思？
这个老师皱眉想了一会，拿出八毛钱，拍到桌子上面：“这书我买了。”
蔡老师把钱接过来，尴尬地笑了笑，给自己找借口：“也不是我非要这八毛钱不可……毕竟是，刚出的书，你说是吧！”
既然你不是非要钱不可，那就把钱还给我啊？
老师神情冰冷，不接蔡老师的话，低下头继续看书。
等到蔡老师出去后，这个老师把高考秘诀递到旁边一个老师身旁：“这道题，是你出的吧？”
“是我出的！哎呀，这个老蔡，怎么用我的题？”
“他不仅用了你的题，还用了我好几道题！不仅用了我的题，还逼着我出钱买。那八毛钱，我只当喂狗了。”
“蔡老师真不够意思。”
“他老婆蒋老师还向省里举报方新亭逼迫学生们买书，结果出版社每次出版都给方新亭赠送一百本书，为了这次瞎举报，蒋老师被下放到山区教书。”
说到这里，整个办公室的老师们面上都带着不齿。
“他老婆刚把别人举报了，他转头就逼学生和老师买书？这脸都不要了？”
“怎么就没人举报他？”
蔡老师为了卖他的书，整个学校都跑遍了。
学生们还好说。
可以动用老师的权威压下去。
老师不肯买账。
遇到脾气好的老师，抹不开脸的情况下，掏出八毛钱把书买了。
遇到脾气不好的，直接怼到当面：“你这高考秘诀怎么用了我的题？你用了我的题，不应该给我稿费吗？”
“这个……”蔡老师搜肠刮肚的想词，“题就在那放着，谁用不是用？你今年出了题，明年这些题就没有用了。”
对面的老师阴阳怪气，“蔡老师，您还真是替别人高风亮节呀。”
“听说你老婆举报方新亭逼迫学生买书，蔡老师就不怕你老婆来个大义灭亲？”
蔡老师的脸红了起来。
跑了一天。
也没有卖出几本书。
反而是把以前关系处得挺好的同事全给得罪了。
回到家，蔡老师有些生气。
“方新亭的书是怎么卖出去的？难道他就没有逼迫班里的学生购买吗？”
“一卖就是几十万册？为什么那些家长就那么傻？肯出钱购买。”
“一本两块八！能买多少麦子？”
蔡老师想不明白。
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买方新亭的书？
他的高考秘诀搜罗了历年的高考命题，只要把这些题吃透，考大学不在话下。
方新亭出得那些题又怪又险，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题。
高考又不考方新亭出的那种题，学习有什么用？
一想到高考，蔡老师的勇气又回来了。
“我的题，基本上高考都能考到！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等到今年六月高考的时候，那些没买我书的人，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