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师和蔡老师正在商讨着出书时，黄砚香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常青县。
“你看起来挺累的，要不要休息几天？”简思齐关切地看着她。
黄砚香摇了摇头：“今天准备一下货，明天就走。”
“你在县城里租的房子，我已经帮你退掉了。”简思齐犹豫了一下，“房东说，你妈曾去找过你几次。”
“她去找我做什么？”黄砚香喝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神色里明显带了一抹眷恋。
到底是自己亲妈……
闹得再狠，再撕破脸。
到底是亲妈。
想起小时候，想起以前，黄砚香喝水的动作越来越慢。
“我也不知道她找你去做什么的，房东也没说。”简思齐摇了摇头。
“知道了。”黄砚香喝完水，站起来，“我去县里转转。”
“好。”
沿着熟悉的马路缓缓向前。
几个置办年货的大娘从黄砚香身边经过：“百货大楼又上了几个电视机，听说疯抢，现在有钱的人真多。”
“农行的摸奖搞了几个月就不搞了，我啥也没摸到。”
“今年过年得给我小孙子买件新衣服。”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标，只有她，飘落于天地之间。
黄砚香缓缓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家里附近。
几个大娘在闲聊着做活，见到黄砚香，吃惊的瞪大眼睛，纷纷拿手指着。
“快看，黄家的闺女回来了？”
“妈呀，她还有脸回来？”
“听说她在外面做娼呢，真不要脸。”
“你咋知道她在做娼？”
“这可是黄家小儿媳妇亲口说的……”
“黄家小儿媳妇说的？那肯定是真的。”
大家议论纷纷，眼睛都落在黄砚香身上，全然忘了以前黄砚香在百货大楼里上班时，他们不管买什么东西，都要央着黄砚香。
那时黄砚香有多香，现在就有多臭。
黄家，黄母正在摔摔打打的骂小儿媳妇：“自从娶了你，家里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未婚先孕，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能干这事？”
小儿媳妇的骂声从屋里传出来：“我是不如你家闺女，我只和你儿子未婚先孕。你闺女倒是和七八个男人未婚先孕，还跑到医院打胎。”
黄母气得把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你胡咧咧啥？”
“我哪有胡咧咧，我亲眼看到黄砚香去医院打胎。她别以为用了别人的名字，我就认不出来是她！”
小儿媳妇掀起帘子从里面走出来，“你要是想找事，只管打我！反正肚子里是你们老黄家的种，打死得了！”
黄母气得胸脯起伏。
“我哪里招她惹她了？她和你们有仇，为啥我结婚当天给我送花圈？”小儿媳妇也是气愤不已，“你们家还骗婚！我呸！”
“这屋明明是黄砚香的屋子，你把她赶跑了，让我穿她的旧衣服，让我用她的旧柜子，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竟然敢给我送花圈！她怎么不去死？”
“反正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把我们结婚的礼金给我，我们出去单过！我也懒得住别人住过的房子，我也不想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我嫌脏！”
小儿媳妇愤怒地吼着骂着。
心中也是满腹委屈。
明明是个新媳妇，结婚当天被送花圈。
衣服全部是黄砚香的旧衣……
从一开始，这婚事就不如意。
以后漫漫人生，只怕处处不如意。
她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家。看書喇
“所以你就造谣我闺女流产？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去流产了？”黄母气极了。
“她不流产去妇科干什么？黄花大闺女会去妇科看病？”小儿媳妇冷冷一笑，“你说啊！”
黄母没话说了。
黄砚香站在门外，气得浑身颤抖。
她猛地一脚踢开门：“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黄母转头，看到黄砚香，顿时怒火冲天：“小贱人，你还敢回来？你败坏老黄家的名声，你还敢回来？”
黄母左右瞅了瞅，想抓起个什么东西去揍黄砚香。
黄砚香低头拎起门栓，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黄母。
正在四下找东西的黄母，噎了一下，顿时站着不敢动了。
“去医院看病就是流产？”黄砚香气到极至：
“怪不得那些老太太看我的眼光不对劲，怪不得不管我去哪卖衣服，都有人追着我骂，敢情闲话是你传出去的。”
“去你妈的，我是去割息肉！”
她抖了抖手里门栓子，“流产是吧？我今天把你打流产！”
黄砚香嗷的一声扑上去，挥舞着手里的门栓子重重的抽向小儿媳妇的肚子。
小儿媳妇吓得脸色惨白，用力朝后退。
她退的慢，黄砚香扑的猛。
肚子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眼见真打起来了，黄母吓得尖叫一声：“不要打了。”扑上来想要拉开黄砚香，“她怀着老黄家的种。”
“敢拦我，连你一起打！”黄砚香转头瞪向黄母，眼睛血红血红的，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
黄母愣了一下，脑子里一下子想起当年的事情，脚被牢牢的钉在原地。
“让你造谣！”黄砚香又用门栓子打了几下，手里的门栓子飞出，落到地面，干脆用脚踹，“我今天弄死你。”
小儿媳妇被她踹得惨叫连连：“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黄砚香用力踹，脚上的鞋都踹飞了。
直到几个邻居发现不对劲，冲上来拦。
三五个女人才把黄砚香拉住。
“今天这是第一次，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黄砚香踹不着小儿媳妇，呸的吐了一口唾沫。
“贱人，翻嘴狗！造谣狗！”
“这辈子我盯上你了，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小儿媳妇被她踹的身上生疼，听着这一声声的诅咒，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我肚子里有老黄家的种，你不能打我。”
黄砚香向几个大妈诉苦：“我去医院割息肉，她竟然说我去流产，你们说说，她该不该打？”
几个大妈将信将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到她们的表情，黄砚香知道不会有人相信她，她从几个大妈手下挣脱，指着黄母和小儿媳妇：
“从今天起，恩断情绝！断绝所有的关系。”
她在院里找着自己的鞋，默默穿上。
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黄砚香深吸一口气，声音阴测测的：“小时候，我小弟惹我生气，我早就把他几把剁了，你怀的？是谁家的种？”
说完，黄砚香昂首挺胸的走出院门。
小儿媳妇听到这话，脸色惨白：“你胡说啥？根本没剁，根本没剁过！你们不要信她，不要信她。我怀的，就是老黄家的种。”
几个大妈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黄砚香，又看了看小儿媳妇。
黄母回过神，瘫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造孽啊！我这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么个孽畜？”
黄砚香一直跑着，漫无目的地跑着。
上了公交车，一路回到杏花岭。
进了院子，她看到简思齐抱着孩子站在院里，正在温柔地笑着。
黄砚香冲上去，一把抱住了简思齐。
在简思齐的惊讶中，她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