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段厂长看到正在喊他的方新亭。
“这位同志，你认识我？”段厂长走过去。
“段厂长，坐。”方新亭笑着问他，“你是在找翻译吗？”
“是是是，我在找翻译。”听到方新亭提起翻译，段厂长激动的两眼放光，恨不得抓着方新亭的肩头晃他，“你认识翻译吗？”看書喇看書溂
“我不认识翻译。”方新亭摇头。
听到方新亭不认识翻译，段厂长眼中的光，一下子熄灭了：“不认识啊……”
他艰难的转过身：“我先走了。”
“你想要翻译的东西，能不能让我看下。”方新亭笑着冲他点头。
段厂长摇了摇头，“你听到了刚才的话？谢谢你的关心，我回去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首都找英语翻译，如果还找不到，就……就向银行贷款。认栽了！”
他转过头。
路总编思忖了一下，出声，“要不然，你就让方老师帮你看一下吧。”
路总编一口的京腔，气质沉稳。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当下流行的衣服，一看就是大城市的人。
再加上老师这个词份量极重，段厂长看向方新亭：“同志，你是什么老师？”
“我是高中的数学老师兼语文老师！”方新亭回答。
没听到自己希望的回答，段厂长眼中的光又消失了：“数学和语文？我想要的，是英语。”
但同时也有些敬佩：“你小小年纪，就是高中老师了？一定是大学毕业吧？”
“是，我大学里学过英语！要不然帮你看一看？”方新亭笑着，再次伸出手。
看到方新亭如此气定神闲，段厂长有些心动：“算了，我也快走头无路了……你看一下。”
“不管能不能翻译成，今天都谢谢你。我跑了这么久，真是快绝望了……”
说到这里，段厂长叹了口气，眼睛黯淡无光。
方新亭只是看了一眼，就笑了：“这是生物酶制剂生产线？”
“哦，对，……什么？”段厂长的眼睛猛地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方新亭，“你能看懂这个操作手册？”
“生物酶的技术我不懂，我只能看懂这是一份英文操作手册。”方新亭指着第一段下面，“这一句，是请看下图……但是，这个操作手册上面没有图……如果有图的话，你们通过看图，也能大约琢磨出来如何操作的。”
这是一份被魔改过的操作手册，纸是a4纸，一看就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
“啊？有图？……”段厂长是真的惊呆了，“他们卖给我操作手册的时候和我说，国外的说明书都没图，要厂家手把手的教，还说这是他们那里才有的规矩。”
“实不相瞒，这张操作手册是我花钱从他们手里买过来的……”说到这里，段厂长气得攥紧拳头。
方新亭轻轻地笑了：“段厂长，你还是出国出的少。外国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毫无信用可言，没有一句实话。”
国外制造商自从和国内厂家接触以后，知道国内厂家不挑好坏，什么都肯买，就把拿捏国内厂家的事情给玩出花了。
不包运输不包安装。
买了生产线后，国外制造商只管送出仓库，剩下的事情就和国外制造商无关了。
国内厂商需要雇佣一队专业搬运工人，将生产线从仓库里搬运上车。
然后，这些工人随着生产线从国外一路来到国内。
如果不雇专业搬运工人，工程师会拒绝安装，会声称生产线在运输过程中碰坏了。
要么再出国买一套全新生产线按他们的要求重走一遍流程，要么这生产线就烂在车间里。
哪怕就是按他们的流程全部走，生产线也平安放到车间里了。
想要安装，要付比买生产线还要多一倍的价格。
不给操作手册，想翻译也翻译不了。
就是他们发善心给操作手册，也是需要花钱买的。
国内厂商为了得到国外的先进生产线，只能乖乖地任他们摆布。
段厂长恨恨地骂：“我们每天供着他们吃喝，上好的宾馆给他们住着，五十万一分也不肯少。”
段厂长抱怨了几句，说起正事，“同志，哦不，方老师，你会翻译吗？”
“我可能翻译的不太准确，需要找一个你们本厂的工程师和我配合一下。”方新亭生物不太好，并没有大包大揽。
“不用找别人，我就会，我就懂的。”段厂长激动至极。
“那行，我们吃完饭，回招待所……”方新亭话音未落，段厂长就跑了。
段厂长一溜烟的跑到前台：“结账，六号桌结账。”
结完了账，回到目瞪口呆的三人面前，弯着腰，弓着背，双手放在背后，一副等着老师检查作业的表情。
方新亭瞬间有些尴尬了：“那个，段厂长，你坐，你坐。”
“不不不不，我不坐。”段厂长一想到翻译有望，开心的直笑，“嘿嘿嘿。”
路总编低笑：“段厂长，你可算是找对人了，这位方老师，是能在国外发表文章的高端人才。”
狗腿子国人一直很关注段厂长，见到段厂长替方新亭这桌结了账，走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狗腿子国人冷冷地看着方新亭这一桌人。
看他气焰很嚣张，路总编用魔都话低骂了一句：“侧那，港比养子。”
段厂长不想得罪国外制造商的人，急忙打圆场：“这是我老朋友，正好遇到。”
“段厂长，你是不是想找人翻译操作手册？实话告诉你，翻译出来也没用。”
“生物酶制剂生产线开机很简单，但是，监控温度、自动连续灭菌、液体酶的浸提、精制和提炼技术，根本不是一本操作手册能研究出来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把英文的操作手册卖给你？”
狗腿子国人出声威胁：
“你想清楚，别因为省了这五十万，最后无法生产！到时你损失的，可就不是五十万，而是一整套生产线。”
方新亭擦了擦手，用英语说话：“你们卖一条生产线，应该赚不少吧？连操作都不肯教？心这么黑，以后他们反应过来你们在坑人，还会再回头买你们的生产线吗？”
“生物酶制剂生产线很精密吗？只要不是全自动化的，那就可以人为操作。段厂长既然买了这条生产线，手里自然有会操作的人才。”
方新亭说的是英语，狗腿子国人一脸呆滞：“你会说英语？”
狗腿子国人身后的几个外国人也听明白了方新亭的话。
互视了一眼。
方新亭冷冷地看着狗腿子国人，依旧用英语说话：“帮着外国人欺负国人，真是哪里都有汉奸。”
方新亭能流利的和外国人交谈，段厂长震惊至极，只觉得今天真是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