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两个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下来，秦王发泄了一通之后坐在了地上，他看着自己身边的秦王妃开口说道：“你既然知道可能会死，还穿这身衣服过来？”
“我不光是你的王妃，还是你的结发妻子。”秦王妃目光灼灼的看着秦王说道：“如果我不能劝说你的话，那我宁可死在你手里，先你一步离开。”
“将来你到了黄泉路上，我还能在黄泉路上等你，那你不至于成为野鬼，孤孤单单。”
秦王听了这话之后面露苦笑，然后有一些无奈的说道：“你难道就真的觉得我不能成功吗？”
秦王妃看着秦王迟疑的说道：“这天下以藩王之身造反，取得天下的，有几人？纵贯古今，数量也太稀少了。”
“当年成祖皇帝。”秦王没有丝毫迟疑的说道，
看了一眼秦王，秦王妃就知道秦王会说成祖皇帝，大明朝一个靖难之役，搞得所有藩王心里面都像长了草一样，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提起这件事。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取而代之。
秦王妃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当今天子，可有失德？承祖当年靖难之时，天子失德，不许藩王回京奔丧，逼死了几家王爷，天下当时大为震动。”
“所有人都说天子失德，这才给了成祖皇帝机会。”
“可即便如此，从北京一路打到南京，这一路上也是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战死，你觉得你哪一点能比得上承祖皇帝？是武能上马杀敌，还是文能下马治国？”
“当今天子又无失德，你怎么觉得会有人跟着你一起造反？”
“现在西北已经乱了。”秦王目光灼灼的说道：“你看看现在各地都要有人造反，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天子失德吗？”
秦王妃听到这里就更苦笑了，无奈的看着秦王说道：“哪朝哪代没有人造反，大明从建国到现在造反的人多了，你怎么就觉得这是王朝末年？”
“西北年年大旱，这三年更是雨少的可怜。”
“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们当然要给自己找一条活路，那些当官的还不给他们粮食，他们也就只能去造反了。他们真的想造反吗？他们不想。”
“朝廷派了孙传庭过来，难道你都没有听说吗？你都没有看见吗？”
“城里面已经稳定下来了，那些百姓也被他送走了，朝廷的两个事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人都得到了救济，甚至那些反贼也被招安了。”
“平定叛乱那无非就是时间的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推动，可是成不了大事。全都得被朝廷给收拾了，到了那个时候后悔都晚了。”
“可我是天命之子。”秦王一脸激动的说道：“已经有人给我看过相算过命的说我是天命之人，那必然有天命必用，登上天子之位，自然没得说。”
秦王妃看着他直接开口说道：“你告诉我是谁给你算的？我现在就带着人去杀了他，看看能不能算到自己命中有这么一大劫。”
“如果他跑了，那没什么说的，如果他没跑被我抓了，那就证明他没算到。没算到还要这么说，为什么，无非就是挑拨王爷和陛下的关系，没有私心才怪了。”
“说不定他就是和那些造反的人是一伙的。就是帮着他们忽悠王爷的。”
秦王这一次彻底沉默了下来。良久都没有开口，半晌之后他抬起头苦笑着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都是骗我的，他们不是真的想跟着我一起造反，想把我推上那个位置。”
“他们都骗我。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真龙天子。”
秦王妃拉着他的手笑着说道：“真龙天子，天下的龙天子只有一个，你就是王爷的命，王爷的命难道不好吗？在天下有多少人能当王爷？”
“何苦去争那个位置，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活着不好吗？”
秦王妃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伸手拉着秦王的手，有点迟疑的开口说道：“难道你现在还想去继续试试吗？如果你真的想的话，那你就把我杀了。”
“我不想看着你走上不归路，等到你兵败被杀的时候，我自杀。”
“你说我还能起兵吗？”秦王看着秦王妃问道。
“没机会了。”秦王妃直接摇头说道：“咱们里里外外都是东厂和孙传庭的人，你真的以为你能够在他们手上起兵？他们只是不想背一个逼反藩王的罪名，不然早就动手了。”
听了这话之后，秦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一些迟疑，最后开口说道：“怎么可能呢？他们手上又没有什么证据。”
“你还真以为那些人要跟你造反。”秦王妃怀疑的看着秦王说道：“他们早就把你给卖了，无论是东厂还是孙传庭那边，他们早就把你要造反的消息给透露出去了。”
“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秦王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们或许的确想造反，但绝对不是跟你一起。这一次在西北这边他们恐怕会损失惨重，毕竟他们一直在打着咱们家的名字做事情。”
“无论是外面的生意还是其他，眼见保不住了，他们总该做点事。”
“如果这一次你起兵造反，那么一定会造成很大的震荡，朝廷把你给拿下，无论是杀还是关，对他们来说都很有好处，毕竟这样一来，当今陛下拿下了一位藩王，就成了既定的事实。”
“他们以后再想鼓动藩王可就容易多了。再说了，西北一旦打仗乱起来，他们肯定有好处，浑水摸鱼，谁不会？或者还有其他的打算我们不知道，但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整件事情我们能够捞到什么好处？真能够打到北京城去？你手上有人吗？”
“恐怕你这边刚宣布造反，那边人家会把你当成功劳一样的抓了，然后送出去了。不要说其他的地方啊，咱们王府里面有多少是他们的人，你都不知道。”
“咱们的府里有他们的人？”秦王皱着眉头说道。
秦王妃看着秦王，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不说其他的，你关押林小小的地方，对于他们那些人来说就是无人之境，无论是林小小的人，还是东厂的人的进出，都像回自己家一样。”
“甚至东厂和孙传庭的人都已经摸到我身边来了，你都不知道吧？”
“他们想让我出面举报你，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背逼反藩王的罪名了，给我的好处就是他们会尽量保全亲王府，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一旦你死了，秦王府还能够保全。”
秦王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有一些迟疑的看着秦王妃开口说道：“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次孙传庭来的时候难道没和你说吗？”秦王妃有一些无奈的说道：“他们的人说那次就是来给你机会的，如果你愿意和孙传庭说实话，他们就当这件事情未发生。”
“甚至可以让你帮忙调动那些反贼，然后向朝廷为你请功。”
“还有这事？”秦王一脸愣愣的看着秦王妃，用力的想了想之后摇头说道：“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我是不可能记错的，如果他说了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你被他骗了，他们绝对没说，他们是在说谎。”
“那当时你们都说什么了？”秦王妃一愣说道：“你把当时的事情和我说一说。”
“这我哪还记得。”秦王摊了摊手说道，见王妃盯着自己，便又仔细的想了想之后，把两个人相谈的一些事情大致的说了出来。
秦王妃越听脸上的苦笑越浓，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