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衙门。
王灿脚步急切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了大堂，看到了正在喝茶的孙传庭。在孙传庭的旁边还放了一本书，是一本普通的左传。
可是看到这一幕，王灿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他跟着孙传庭的时间不短了，知道孙传庭这个人是个什么秉性，对于王灿来说，很多事情都不会让他太过于诧异。
虽然没有达到传说中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状态，但这个人养气功夫很好。
即便真有什么大事情，也绝对不会露出什么焦急的神情。可是坐在这里喝茶看左传，这代表着他的心里面已经乱了，而且非常非常的乱。
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很诧异？”孙传庭抬起头看了一眼王灿，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说道：“这次的事情很大，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闹出事情来很难收场。”
“藩王造反的事情多久都没有发生了，如果真的搞出事情来秦王造反，或者被王忠吓的自杀，咱们在西北做的事情就全部都功亏一篑了。”
“功劳不用说，肯定是没了，而且还要背一些罪名。”
“这些我都不太在意，可西北就真的要乱了。辽东那种情况，陛下刚刚登基，天下不稳，这样乱起来，我就是罪人了。”
看着孙传庭，王灿神情有一些复杂的说道：“这些又跟大人有什么关系呢？这天下即便真的乱了，也不是大人的错，大人你心里应该清楚。”
王忠做的一些事情，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前些日子他为什么没有追查，还帮着咱们运粮食，无非就是在等。京城的谋算，我们恐怕不能想太多。
王灿的意思很简单，皇帝想这么干，你说这么些也没有用。
孙传庭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看到你，我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大人此言何意？”王灿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显然是有事情要跟我说，现在整个城里面最大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情了，秦王府那边出结果了。
“你走进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说，反而还陪着我聊天，可见结果不坏。如果结果变坏了，你肯定第一时间先说，而不会陪我聊天。”
“综上就可以推断出事情结束了，王忠把事情做成了，秦王退了一步。”
王灿听了这话之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对着孙传庭拱了拱手说道：“大人英明，秦王的确是退了一步，王忠从秦王府带走了一个老太监。”
“就是前日里找他麻烦那个？”孙传庭有些诧异的问道。
王灿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人，据说这个人是亲王府里面的大总管，什么事情他都知道，秦王让王忠抓走了这个人，可见这一步退的有多大。”
说到这里王灿也笑了，而且笑得很灿烂。
对于文官来说，他们对藩王也没什么好感，可有些事情没法说。现在看到秦王吃瘪，他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
孙传庭的表情却缓缓的严肃了起来。
沉吟了片刻之后，孙传庭开口说道：“这件事情还是有蹊跷，你让人盯着点，如果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要汇报，尤其是秦王府那边，明白吗？”
“大人的意思是秦王会有动作？”王灿有些迟疑的问道。
“现在这种多事之秋，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孙传庭摇了摇头说道：“你马上把这件事情告诉卢象升，让他那边再快点。”
“是，大人。”王灿点头说道：“可再催下去卢大人不会太过急躁，弄出什么事情来吧？现在连战连，结剿灭反贼不过是时间问题。真要是用兵急躁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孙传庭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就亲自去一趟和卢象升好好的说，他只要把叛乱平定了，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我明白。”王灿答应了一声说道：“我马上就去，准备回头就出发。”
“辛苦了。”孙传庭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
东厂驻地。
王忠面无表情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迎出来的王二虎说道:“带他下去，把他给吊起来，我有事情要问。”
“我明白。”王二虎点了点头，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
这个活他愿意干。
很快老太监就被吊在了柱子上，两只手放在头上，脚离开了地，整个人只有脚尖能沾地，就那么半悬浮在空中。
老太监被吊起来，脸上却突然露出了笑容。
王忠心里面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看着老太监说道：“秦公公，咱们都是身体残缺之人，过的都是一样的日子，也就不用为难彼此了。”
“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咱们就两清。”
“前面的事情我也不计较，咱们就当是一场误会，我好酒好菜的供着你，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你就可以回到秦王府了。”
“如果你不想回去，那就跟我回京城。”
“我是东厂的厂公，在京城给你安排一个差事还是很容易的，如果你不想进宫，他就在城外的皇庄给你找一个差事，别的不说，一辈子吃穿不愁是没问题的。”
“你有这么好心？”秦老太监冷笑着看着王忠说道。
“倒也不是为了你。”王忠摇了摇头说道：“事情到这个地步，我只想尽快的把这件事情办好。只要把事情办好，我就能回到京城去领赏，相比较起来你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我不信你。”秦老太监忽然大笑着说道：“我不但不相信你，我还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从我这什么都得不到，你想找到那些人，门都没有。”
“你以为你是聪明人，我告诉你这天下聪明人多了去了，你永远都做不了那个聪明人，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蛋。”秦老太监大声的笑了起来，一脸的得意。
王二虎在旁边忍不下去了，拿起皮鞭对着秦老太监就抽了下去。
啪的一声鞭子打在身上，一瞬间就出现了一条血印，白色的衣服一瞬间就变得通红，王二虎却没有停手，又啪啪连续抽了两下子。
老太监的身子不断的哆嗦着，显然他也很疼。
可是他的表情就没有丝毫的变化，继续抬着头大笑，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表现当中，似乎带着某种计谋得逞的快感。
王忠的脸色很难看，阻止了想要继续动手的王二虎，他盯着秦老太监说道：“你笑什么？”
秦老太监冷哼了一声低头说道：“你从我这什么都不用想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除了我的尸体，你什么都得不到，那些人你找不到，别做梦了。”
王忠眯着眼睛看着老太监说道：“咱们这些做太监的人最怕什么？最怕死无全尸，最怕自己的宝贝不见了。”
“这辈子做太监，难道下辈子还做太监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会找到你的宝贝，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的宝贝和你一起下葬的。我直接把它喂狗，你这辈子做太监，你下辈子还做太监。”
老太监却疯狂的笑了起来，用更大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能找到我的宝贝？秦王府里面那个早就被我换掉了，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它。”
“是吗？原来是这样。”王忠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等你死了的时候，我就说你感染了瘟疫，把你的尸体一把火烧了。”
“你的宝贝我也不找了，爱在哪就在哪。”
“只要他不跟你葬在一起，你下辈子还只能做太监。你不光下辈子，你生生世世都要做太监，怎么样？我想的办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