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人盯着我们看。”
昨天下午，车子开出司令部大门之后，金礼慧曾经对阮玲说道。
事实上，阮玲前面也是注意到了隔壁一栋楼里出来那个黑衣男子，好像确实是冲着她和金礼慧死钉钉的看。
现在，让曹顺一提醒，她又回想了起来。
“不，不可能，那不可能是哨哥。”
不过，阮玲却使劲地摇了摇头，“当时，我也是看了一眼那人的，那人长得又黑又丑，像是个大烟鬼，根本不像是哨哥。他们的个子虽然差不多高，可是，那人也太瘦了，整个皮包骨头似的，脸也黑得像水鬼----”
曹顺：“你能确定那不是丁长哨？”
阮玲：“------”
让曹顺这一问，阮玲又不敢肯定了。
其实，当时金礼慧就在身边，她自然不能毫无顾忌的去看身边的男人。因此，她并没有正眼去看那人，只是凭着女人的直觉感知到的有那么个人。
看阮玲不吱声，曹顺就说道：“今天上午跟踪你的那人，已经被我抓到了。哦，是我一个朋友抓的。刚才我出门去，就是见他去了。”
曹顺干脆把实情托了出来，“那个跟踪你的人，其实以前我就认识，外号叫驴拼对，是码头上的一个包打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驴拼对就招了，他说，让他跟踪你的人，叫丁长哨，在日本海军上海中心那边做事的。”
一听跟踪自己的人被抓住了，阮玲起初还松了口气，但接着听到说那人说是丁长哨让他盯梢的，当即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来。
“可是，海军中心那边，并没有叫丁长哨的啊。”
前阵子，因为在高山年事件中，涉及到了海军中心，曹顺曾经向阮玲介绍过一些那边的情况。比如，那里基本上日本人，行动组有两个汉奸，其中一个是中统叛变过去的丁四海，等等。
但是，海军中心那边没有叫丁长哨的人，这话从嘴里出来后，都不用曹顺点拨，阮玲自己就明白过来了：海军中心那边确实没有叫丁长哨的，可是，却有个叫丁四海的。
于是，她小声的嘀咕道，“丁四海，丁长哨，这两人不会就是一个人吧。”
“你说呢？”
曹顺反问了一句，接着又说道，“驴拼对说了，海军中心的那个丁长哨，是宜兴丁家湾人，和他是同乡兼同学。我记得，你之前曾经告诉过我，你老家就是江苏宜兴丁家湾的，没错吧。”
驴拼对，丁长哨，丁家湾，同乡兼同学。看書喇
阮玲如受重击，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时，她不仅确认海军中心那个丁长哨，就是她的哨哥，而且，她还猜出了那个驴拼对是哪个。
当初，丁长哨和她偷情的事败露之后，逃到上海这边来，就是和家里说，跟一个同学一起做生意的。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吕志和？”
“嗯，驴拼对的大名，好像就是叫吕志和。”
曹顺也只是个印象，因为驴拼对到特勤机关情报处应试时，曾经填过一张表，虽然不是他面试的，但对他的名字还是有点点印象。
可是，阮玲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他马上反应过来了，回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他？”
阮玲摇了摇头：“这个人并不是丁家湾的，是露水镇上的，算是同乡，其实也隔了好几十里地。不过，他和哨哥是同学，这倒是真的。”
“那他认识你吗？”
阮玲想了想，有点不是太确定的回答道：“应该不认识我吧。不过，他确实是和哨哥是同学，据说，他们两人玩得还挺好，我听哨哥说起过，只是没见过本人，之前他应该也没有见过我。而且----”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不再往下说。
曹顺却觉得阮玲可能说到了关键之处，忙催问道：“而且什么？”
让曹顺一逼，阮玲只得吞吞吐吐的说道：“而且----而且，哨哥他，之前----其实和我也不熟悉。”
曹顺：“------”
李媚曾经说过，阮玲是为了寻找丁长哨而离家出走的，而且，她现在还一口一个哨哥哨哥的，居然还说丁长哨之前与她不熟悉。
骗鬼呢？！
不过，既然阮玲自己这么说，应该中间还有什么隐情，于是，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耐心的问道：“你是说，丁长哨和你，你们之前不熟悉？”
“也不是----唉----这怎么说呢----那时，我----”
这一下，曹顺按捺不住性子了，就冲阮玲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都火烧房子了，你还还怎么说，是什么情况就怎么说！”
让曹顺这一吼，阮玲愣了一下，随即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你干嘛那么凶嘛！”
阮玲抹了一把眼泪。
之前，她一直觉得曹顺是个好脾气的男人，因此，他这突然凶起来，还真被吓住了。
不过，这一吓，倒是把她刚才的羞涩之意完全吓没了，反倒稍流畅点的说起她和丁长哨之间的事来。
“小时候，我们是认识的，他比我大好多，我对他只是个模糊的印象。稍长大点，丁老财就送他到上海读书，后来又在上海这边工作，很少回家，我和他之间基本没有什么交集。四年前，他突然回到了老家，接替了他父亲收租的活，于是----于是，我们又见面了。”
说到这里，阮玲声音小了下去，“我父亲是他们家的长工，我母亲在他们家做洗衣工，有一次，他到我家来收我父亲捕捞回来的鱼，遇到了我。从那之后，他经常有事没事到我家来，给我送礼物，还和我说上海这边的好多事。然后----然后他说，要娶我做----做他的太太----然后----”
阮玲又开始说话吞吞吐吐起来。
这时候，曹顺也听出了点味道来。
这丁长哨分明是在欺骗小姑娘。
阮玲今年虚岁二十，四年前，她实岁才十五岁。而丁长哨则是在上海混迹多年，看到如花似玉的渔家女孩，自然是垂涎三尺。
这然后的然后，曹顺没敢再问。
以他看来，未懂人世的阮玲，遇到丁长哨那样的流氓，后果都不用猜。
可没想到，阮玲却接着说道：“有一次，丁老财过大寿，我和我妈妈去丁家帮忙。当时，他喝了点酒出来，正好遇到我从厨房里出去倒垃圾，一把将我拉进了厨房边上的杂物间----就在这时候，丁老财突然带了一大帮人赶过来，就把我和他给当场逮住了----”
这时，阮玲的脸上再次泪水如流。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当时，他夺门逃走了，我却被丁老财的人抓住了。他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家----我和他之间，在一起相处，不过一星期多的时间，所以----我说----其实，我和他也不熟悉。”
曹顺拿出手帕，递给阮玲。
就冲她脸上这泪水，他已经明白，丁长哨与她在杂物间都干了什么。
丁长哨回家才几天时间，就说要娶她，这种纯属骗女孩脱衣服的鬼话，居然她也相信。
真是个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