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王青心担心的就是王灵会不会是地下党。
地下党人，借他王和尚的手除掉他们的叛徒，这事，多少让人心里有点怪怪的。
他虽然对地下党没有敌意，甚至还有些好感，但不管怎么说，他终归是军统的人。在他看来，军统与中统，总比地下党要更近一些，帮着地下党杀中统的人，这个----
现在，让王灵这一反问，感觉有些尴尬，就转移了话题：“李向应这种人，当初他叛变地下党，其实是地下党的幸事。相反，中统还用这样的人，则是中统的不幸。像他这样的，留在这世上，肯定是个祸害，除掉吧！”
“我担心的是，这个李向应和中统上海站某些人关系不错，如果我们将他关押起来，或许会有人保他。”
王灵依旧在说大实话。
听了王灵的话，王青山皱了一下眉，淡声道：“那这样吧，只要有指认和招供的，都处决了吧。”
“全部处决？”
“是不是觉得下手过于狠了？”
王灵：“------”
难道不是吗？毕竟，有些人是否真的投靠了日本人，还有待于甄别。
“徐处长已经把处置权交给了我，特殊时期，叛敌之人宜决不宜拖，现在也没有时间将这些叛徒押送回去，不如全部就地处决。”
说完，王青山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突然一回头，正想开口说话，却看到王灵脸上隐约有些亮光。
王灵：“这天下雨了----”
她伸手在空中接了一下，并抹了一下脸。
真下雨了？
王青山抬头看看夜空，连颗星星都找不到，整个天空闷得像只要掉下来的锅盖一般，却没有雨粒下来。
不过，上海的梅雨季，倒是眼看就要到了。
对于昼伏夜出执行任务的特工们来说，雨季，简直是灾难。
露天埋伏的难度加大，好多泥泞道路不好快速通行，还有，那些身手了得的特工喜欢走房顶之类的捷径，雨天瓦上有青苔滑脚----
当然，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雨季却是难得的机会。
因为困难总是双向的，这是哲学意义上的相对论，毅志力强的人，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反而容易占得先机。
比如，绵绵雨水中，谁能想到会有狙击手埋伏在屋顶，或者某处蚊虫成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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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王青山深深的吸了口气，走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之中。
今天夜里光忙着替徐滑头擦屁股，他自己小组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王青山小组，在“雪、雪、雪”行动中，一直排在军统所有小组的第一位，可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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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李十美烧了二个菜，就上楼去叫曹顺和牛东升下来吃饭。
一个炒青菜，一个炒西葫芦。
前天一大桌酒菜，昨天好赖也有七八个菜，今天突然这么素了。王小二过年一年还不如一年，以年为单位，这一天不如一天？
牛东升伸头看了一眼，脸色比桌上的菜还绿，手中的筷子便敲了两下桌面。
这算是有声的抗议吗？
看李十美没反应，牛东升就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李主任，我可是草原上长大的，换句话说，就是天天吃牛羊肉长大的，一顿没肉都不行。”
李十美看了一眼牛东升，想发作，却忍了下来。
牛东升这是怎么了？
睡觉把脑子睡坏了？
要知道，这人虽然玩世不恭，但之前还是对李十美颇为畏敬的，这一觉醒来，完全变了个风格。
当然，更令曹顺觉得诧异的，还是李十美的反应。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十足自信的存在，仿佛他真的如他的名字那样，十全十美。
自信满满，霸气十足，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舍我其谁的味道。
可是，这一刻，李十美却像是只被放了气的气球，瘪了！
不过，曹顺不同，他心里终究还是对李十美有阴影，说白了，就是怕到了心底里。
李十美越是不吱声，他越害怕。
不叫的狗会咬人。
所以，他看这两人似乎要干起来的样子，赶紧站了起来：“要不，我来弄两个菜吧。这不，昨天还有不少喝剩下来的酒，你们两个将就着喝两口，等我一会----”
牛东升抬头看了一眼曹顺，满脸笑意。
意思是，小子，你这话老子中意。
而李十美却面无表情，好像没听到曹顺的话似的。
既然没人反对，那就是表示大家都同意了哈。
曹顺赶紧开始到灶台那边忙乎开来。
没过多会，两个肉菜端了上来，一个猪头肉炒大葱，一个辣味鸡珍。
牛东升伸过筷子夹了一块鸡珍，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没开口。
见状，李十美叹了口气：“------”
堂堂曹家少爷，哪里可能会炒菜？分明是赶鸭子上架嘛。
曹顺则坐一旁微笑不语。
他对自己做的菜非常有信心，因为这手艺，可是得到自家五娘亲传的。
曹顺没出国留学之前，曹家由五娘管家，重点自然是管厨房。一天三餐，逢年过节聚餐，吃什么，全是五娘作主。
五娘与下人们关系处得非常好，经常亲自下厨房做饭烧菜，时间一久，就有了一手好厨艺。
据说，五娘还曾为了烧好饭菜，专门去拜上海聚福楼的大厨为师，学习南北菜制作，北鲁西川南广外加上海本帮，她都会几道拿手的。
曹顺小时候特别调皮，如同屁股下有针刺，根本坐不住。五娘就把他带进厨房，让他练习刀功，训练他的耐心，没想到，他还真喜欢烧菜做饭，有事没事就往厨房里钻。
所以，弄几道家常菜，根本难不住他----
牛东升又夹了一块猪头肉，嚼了两下之后，又摇了摇头：“这菜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咳，我再尝一口试试。”
说着，他又夹了一大筷子的大葱入口，吃着还不忘感叹，“这个葱段----也不怎么样嘛----唉，没办法，将就着吃吧。”
看牛东升这样子，李十美却不动筷。
将就？
他的字典里没这个词，要不，叫十美干什么，直接叫十缺得了。
一个在吃，一个坐着看，而曹顺则不管他们两个，端起碗就闷头开吃起来，他担心下筷晚了，菜要被牛东升吃光。
等曹顺和牛东升吃得快差不多了，李十美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牛东升吃得都开始吧拉嘴了，完全不顾形象。
这吃相，味道不好的菜，能吃成这德性？
于是，他也试探性的夹了一块猪头肉。
瞬间，一股清香入嘴，肥而不腻，嚼劲十足，微微的辣意让舌尖味蕾顿时膨胀了开来----
“干他娘，狗日的牛东升----”
李十美心里骂了开来。
可是，他明白过来已经为时晚了：两盘肉菜已经只剩一点点，塞个牙缝都不够了。
偏偏这个时候，牛东升还脸上满是狡诈的笑意，悄声问道：“李主任，这小子烧的菜，味道不怎么样吧？”
李十美眉头一皱：“嗯，这水平，确实不怎么样----”
曹顺：“------”
这时，李十美又说了一句：“嗯呐，曹组长这厨艺，显然还需要再提高----我决定了，为了给曹组长多一些锻炼机会，从今天起，烧饭的任务就由他接了。”
说着，他端起盘子，把剩下的那点菜，全倒到他自己的碗里。
关键的是，这半个文人的脸，一点没有红。
曹顺：“------”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牛东升则拍拍曹顺的肩膀：“恭喜六少，从今往后，你在特工总部里的地位，就确定了，谁也动摇不了！”
李十美也吧拉着嘴，一边吃着菜，一边笑道：“牛组长所言极是，确定地位，特工总部首席大厨！”
曹顺也跟着笑了起来。
首席大厨？
没想到，跟着五娘学的厨艺，还换来这么个地位。
管他娘的，这年头，有地位的，总比没地位强，一个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