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东升挠头，曹顺却挠心，挠得慌慌的。
刚才从厨房门前经过时，他脑子里想起惨死的荀陆机，本身就有些紧张，让这只突然出现的大老鼠一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与牛东升是敌非友，这个不需要猜测的。
在敌人面前露老底，等同于自杀。
但事已至此，他只得尴尬摇了摇头：“我练飞刀，可是有好几年了，平时一直找不着准头，还老被小泉机关长笑话，没想到，这回居然这么准。”
隐约之中，曹顺觉得牛东升与小泉山夫之间有什么关联，所以，把小泉山夫抬了出来。
“碰巧？”
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肯定没好事，曹顺随即转移话题：“牛兄，这楼里好像有问题。”
“怎么说？”
“李主任的小气，你应该比我清楚，他如果离开这个院子了，断不可能开着客厅里的灯，太浪费电了。”
牛东升倒没往这个方面想，听曹顺这么一说，貌似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别的不说，连泡个杯茶，李十美都是数着芽头放茶叶片的，这种人，他无论如何装大方，都掩饰不了他抠门的劲。
真是抠门人才知道抠门人的心思。
这方面，曹顺和李十美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看牛东升不回答，曹顺马上继续说道：“要不这样，牛兄你先进去----”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吸取了在华德路监狱时的教训。
在监狱里时，他让牛东升挑暗道和地面，结果，牛东升不上当，这一回，他主动开口了。
牛东升不傻，摸了一下鼻头：“----你啥意思？”
他心想，这小子的脸皮真的越来越厚了。
在华德路监狱时，如果不是他对那条地道早有所耳闻，差一点就吃了个暗亏。现在倒好，他居然让自己在前面探路，这生意人的帐，也算得太精了吧，一点亏都不吃啊。
曹顺看牛东升看着自己不言语，补充了一句：“我躲在后面，万一有人在暗中偷袭，我就给他一下。”
说着，他做了一个投掷飞刀的手势。
一脸的理直气壮。
牛东升抬起头，看了看比他高半个头的曹顺，“嘿嘿”一笑：“你小子行啊，之前我只以为你脸皮厚，没想到，你还挺腹黑。”
“牛兄，我绝无贪生怕死之意，我是----”
“行了，别扯有的没的了，你就看我的吧。”
牛东升撇了撇嘴，示意曹顺后退一步，他绕了过去，然后顺着墙根就向大门口走过去。
正当曹顺以为他要进门去时，却看到他攀着大门边的下水道管子，“蹭蹭”几下，就爬到了二楼客厅的窗户前，一个翻身进入了客厅。
黑暗中，曹顺向二楼竖了一个大拇指。
牛东升这智商和功夫，确实值得点赞。敌人的强，更是要敬畏的。
过了几分钟，牛东升出现在大门口了。
“进来吧，楼里没有人，应该是李十美走得急，忘了关灯。”
牛东升手里捧着一个茶杯，正边吹着气，边喝着。
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泡好茶了，肯定是刚才进入客厅后，从那里面端现成的。
果然，牛东升冲着曹顺笑道：“李十美对我们抠，对自己倒不小气，你看，这杯茶，半杯茶叶，西湖龙井，味道好极了。”
李十美的茶杯？
曹顺：“------”
这家伙喝别人剩下的上瘾了？
看到曹顺的眼神，牛东升“嗨”了一下：“别拿这眼神看我，这茶是刚泡的，满满一杯，茶叶还半紧未张的，肯定是头杯茶，不是李十美喝剩下的。”
可杯子不是人家一直喝着的吗？
曹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此时没心情和牛东升较这个真，这个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是他想尽快知道的。
李十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离开这里。
“我们和李十美赶了个前后脚，这杯茶都还是温热的，他离开这里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牛东升就像是曹顺肚子里蛔虫似的。看書喇
看曹顺似乎还有疑问，他打了个哈欠：“这天估计都快要亮了，赶紧睡会吧，说不定，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
说完，他转身就朝楼上走去。
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李十美把我们对门那间房间打开了，你的东西都已经搬到对面。”
这个消息十分突然，曹顺闻言就停住了脚步。
“怎么，还不乐意？不会是喜欢上我的帅了吧。小子，我告诉你，牛某可只喜欢女人，不喜欢菊花。”
顿时，曹顺一脸黑线。
牛东升却哈哈大笑两声，嘴里哼着小曲，向楼梯走过去。
这小曲，李十美下午时在院子里埋荀陆机时，也哼唱过。陕北小调，儒红唱得特别有腔。
看牛东升走远了，曹顺才反应了过来，心里一阵轻松。
李十美让他和牛东升分开住，显然，这是意味着第一关的考验已经过关。
简单洗漱了一下，曹顺躺到床上，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对门，牛东升已经是鼾声大作。
这一次，绝对不是装的。他昨天夜里和李十美出去鬼混，压根没怎么睡，今天又折腾到现在，头一挨枕头，眼皮就粘到一块去了。
尽管知道牛东升是真困了，但对他这么快就睡着了，曹顺还是佩服得不行。他知道，这个人身上，有太多东西值得他学习了，包括这心大的本事。
虽然睡不着，但曹顺也不敢出门去，现在，他能做的，只能是耐心等待。
迷糊之中，刚有点睡意，曹顺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没觉睡了！
听到这声音传来，曹顺知道是李十美回来了，当即穿上衣服走出门。
刚打开门，就看到牛东升也打开了房门。
睡得那么香，还能听到动静就醒来，这人真的是时刻保持着警觉啊。
牛东升看曹顺出门了，就点了一下头：“李十美回来了，我们下去看看。”
李十美的卧室在一楼，如果他不上楼的话，或许真不知道曹顺他们回来了。
曹顺也回点了点头，跟在后面向楼梯口走过去。一路上，他都刻意与牛东升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当然，他不是防牛东升偷袭，而是在防李十美发难。
此时的他，对李十美，真的是有能躲一秒是一秒的那种感觉。
刚才，他听到了开门声，却没有听到汽车的动静，那么李十美应该坐黄包车回来的。
什么事情，能够让李十美大半夜的出门？接着，他随即又回来了，难道，他只是在附近办了点什么事？
此时，曹顺有强烈的预感，上海肯定是出大事了，绝对比共产国际联络官被人劫走还要大许多倍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