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这个人？
老武就算是真吓傻了，也不可能在平头猴面前承认自己认识牛东升。
他要是说认识，那平头猴要是接着问，他是谁，他干什么的，又怎么作答？万一串通姚旧统杀逃兵谋财的事露了，那被断了财路的平头猴肯定会直接弄死他。对于水匪来说，人，尤其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逃兵，十足是难得的财富。
但是，老武也清楚，自己刚才的反应已经露了馅，必须要发挥聪明狗特别聪明、特别聪明、特别聪明的特点，才能力挽狂澜消除平头猴的疑心。
于是，颤颤巍巍的老武手指了一下街口对面的牛东升：“报、报告政委，此、此人是个日、日本人。”
平头猴听老武说街对面那个跟踪自己的居然是日本人，心想，你老武私下勾结日本人的事，终于有证据了。不过，他不急于点破，只是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哦？”了一声。
平头猴未置可否的一声应，让老武更急了，赶紧又补充道：“我到漕镇采购东西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此人和一个日军军官在一起，叽哩呱啦的，我是一个字都听不懂，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是个日本人。”
老武的这个解释根本说不通。
平时，老武负责到漕镇采购生活物资，这个不假。但是，漕镇集市在南边，日军占领的货场码头却是在东北方向。为了不“扰民”，日本兵极少去集市那边。所以，老武说他在集市买东西时见到过此人和日军军官在一起，可能性极小。
更重要的是，平头猴比老武更了解所谓的日本暗探。
此人要是日本人的暗探，那他根本不会和穿军装的日本人走在一起，更别说和日军军官在老百姓在前高谈阔论，否则，他这样暴露了目标，等他以后再单独行动的时候，无异是自寻死路。说不定，哪个地方就会冒出一闷棍，打他个半死然后扔河里淹死，当了鬼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手里。
因此，在平头猴看来，老武认出此人是日本人，应该是不假，不过，他肯定是在日本人的军营里见到过此人。这事再次说明，老武已经勾结上了日本人。
但是，平头也不去戳穿老武的谎言，因为他已经决定，等自己从漕镇拿到钱财安全脱身后，第一件事，就是结果掉老武的性命。这种狗，再留在身边，说不定哪天就要被他咬死，被他叼着脑袋去新主子那请功。
心里已经有了定夺，所以，平头猴此时根本不需要计较老武此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毕竟，现在还需要稳住他，免得在漕镇闹出不必要的动静来，那样就难以收场了。
不过，这个尾随而来的日本暗探出现，让平头猴打消了先前准备在漕镇找一找李媚的想法。
刚到漕镇就被日本人给盯上了，再在这里长时间呆下去，凶多吉少，尽快离开漕镇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道。至于今天在野鸭浜被日本人包了饺子一事，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打探了。
想定主意之后，平头猴马上做了个走人的手势。
为了防止再次被人盯上，平头猴决定兵分两路，自己和老武一路，阿抬和平山一路，分别绕路向姚旧统家的方向过去。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如果再遇上那个日本人，那就怪不得平头猴心狠手辣，两边夹击，直接做掉他，为去姚旧统家取钱清除后患。
然而，当平头猴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了一路，却没有再见到之前跟踪他们的那个人，反倒是自己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到平头猴来到姚旧统家边上时，已经过了镇子上人吃午饭的时间。
吃过午饭的人陆陆续续出门，开始了下午的活计忙碌，这一来，路上的行人倒是多出了不少。混在人群中走，平头猴才知道，刚才耽误时间，其实也算是意外收获，至少现在在街上走，目标小了很多。
等走到姚旧统家门口那条河的对面，四个人汇合了。
平头猴让老武在一个墙角蹲着，吩咐道：“老武，你就在这边放哨，给我盯着点对面街口的动静。一旦有可疑人过来，就给我发信号。如果情况正常，等我取了东西出来，你再往前面的路口走，我们在镇南边水神庙里汇合。”
平头猴这样安排，是他不想让老武看到他从姚旧统家拿着钱财出来。钱财不外露，这个道理平头猴比谁都懂。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费尽心机将钱藏在姚旧统家里。一个赌棍加酒鬼家里，是最危险的藏钱地方，但在平头猴看来，却是最能掩人耳目的地方。
同时，这个位置所看到的街口，出去就是一片田野，如果有人要包抄姚旧统家，绝对不会从那个地方过来。也就是说，老武不过是个摆设。
而且，一旦得手，平头猴将从河对面沿河边走人，老武则从这边的河边走，等于是替平头猴吸引了从镇子里出来的人的注意力，起到一定掩护的作用。
“是！李政委，我保证完成任务！”
老武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他是一条聪明的狗，知道自己有骨头有几斤几两重。
当初在小泉大队时，熊本清五又是请他喝茶，又是各种承诺，人家看中的是他背的平头猴部水匪。现在好了，六百多水匪，新四军干掉了四百多，剩下一百多人，全随炮艇上那一阵火光飞到天上去了。没有了那些水匪，日本人要他老武还有个卵用？
所以，这会的老武已经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去想日本人那边的事情，先跟着平头猴跑路，以后看情况再定夺怎么办。
至于他和熊本清五签下的那纸协议，他根本没去想，反倒是玉花那大腚女人，倒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几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也是老武决定要跟平头猴走的原因，不跟着平头猴，玉花那娘们在哪里他都不知道，怎么找？
看老武态度很好，平头猴知道，只要不把他逼得太急，这条狗暂时还不会反水。放下心之后，平头猴带着阿抬和平山快速通过石板桥，走到姚旧统家门前。
到了门口一看看，房门虽然是关着的，但并没有上锁。
平头猴以为姚旧统在家，所以，他让阿抬与平山在门口望风，独自一人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