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大早，程锦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她带着起床气接起电话。“是韩立梅患者的家属吗？”
医院打来的，这个意识让她立即重视起来，猛地坐起来，拿着手机的手都庄重了几分。
“我是她的女儿。”
“情况是这样的，你妈妈的情况有恶化的趋势，而且脑补出现血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开颅手术把血块取出来，但是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四成，而如果不做手术，选用药物治疗的话，乐观来看也就一个月左右的寿命了。你综合考虑下，如果今天有时间的话，来医院我们详细谈下。”
程锦听着医生的话，心忍不住下坠。
四成，那就是说，妈妈有六成的命握在死神手里！
“医生，我想问下，做手术还要准备多少钱？”
“对，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个问题，你们一周前交过的费用用的差不多了，余额只够明天的住院费了。如果决定做手术的话，手术费加上后期的观察治疗，差不多要十五万左右。”
十五万！
即便是她和赵苑杰离了婚钱还是不够，怎么办？
挂了电话，她紧紧地攥着手机，很想找别人借钱，可是大学的时候她只顾着和赵苑杰约会谈恋爱，很少和班上的人接触，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而之前爸爸的朋友，在他去世后都已经跟她撇清了关系，哪怕是爸爸妈妈的亲戚，知道妈妈的情况，从没有去看过妈妈一次。
亲情早就已经凉了，谁还会借钱给她？
收拾了心情赶到医院，妈妈还在昏睡，医生将她叫到办公室，拿着ct片子给她看，告诉她血块在哪，这个手术的困难程度有多大，具体的手术过程如何。
她恍恍惚惚的听着，不免觉得有些可笑，专业的医生给她一个根本不了解医学的人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想表达什么，家属从来就不需要知道手术是怎么做的，唯一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家人活着。
就像想要雅雅活着，想要她妈妈活着。
浑浑噩噩的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空荡荡的周末，她真的很想知道做什么能一夜之间到手十五万。
要不然去求一求赵苑杰，对他来说十万和十五万的区别不算什么的。
这样想着，她连忙掏出了手机，正找着赵苑杰的电话，一男一女从她身边经过，不小心撞掉了她手里的手机，两个只顾着浓情蜜意的人却什么都没有察觉，继续往前面走。
程锦连忙去捡自己那只已经碎了屏的手机，站起来恨恨地朝着那两个人看去，目光触及到两人的背影时，她觉得自己被雷击中了。
男人的背影，她死都不会认错是谁，那是跟她结婚四年的老公，赵苑杰。
没有注意到她的两个人还在恩爱着，女人捂着滚圆的肚子，娇嗔着：“哎呀，老公，宝宝刚刚踢了我一脚，好痛啊，，一定是你前些天太用力，他都感觉到了，觉得你抢了他的房子在发脾气呢。”
老公？
女人旁若无人的嗔怪声，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口，她呆呆地看着那女人的肚子，目光好像黏住了一样。
肚子都那么大了，少说也有六个月，那赵苑杰是什么时候跟她勾搭在一起的，在爸爸去世之前他就已经出轨了！
死死地攥着拳头，她冲过去，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用力的扬起了手，却在打下去之前，脸上先挨了一巴掌。
程锦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赵苑杰用力的掰开她抓着女人的手，心疼的将女人拉到自己身后，凶恶地瞪着她。
“你这个泼妇，出轨偷人给我戴绿帽子就算了，离了婚还要一直纠缠着我不放，你还要不要脸啊？你想对我老婆做什么，你想对一个孕妇做什么？你想打她吗？你的心是被淬了毒吗？这么狠！”
躲在赵苑杰身后的女人怯生生地探出头来看着她，那女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烫着俏皮的波浪卷，巴掌大的脸很是小巧，样子还有些稚嫩。
“你放过我老公吧，他不喜欢你，勉强没幸福的。”女人讲完话，又躲到了赵苑杰身后，赵苑杰轻轻地拍了拍那个女人的肩膀，然后恶狠狠地对着程锦骂道：“你这个疯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不够，还想害死姗姗的孩子吗？”
周围经过的人围过来，对着程锦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直接对着程锦骂她不要脸。
污言秽语充斥着她的耳朵，程锦的眼睛略过那些是非不分的人，冲着他们呐喊：“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他根本就……”
“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赵苑杰打断她的话，大声地对着周围的人喊。
“疯女人”、“不要脸”、“活该”如此锐利的字眼就像是利刃，狠狠地凌迟着她的自尊心，程锦红着眼睛，想逃脱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往后一退，却撞进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一股强大而凛冽的气场充斥了整个医院大厅，程锦揉着撞疼的头，慢慢抬起头，看到了许烨霖弯下腰，轻轻的帮她揉着刚刚撞到的地方，满眼遮都遮不住的宠溺温柔，那么不真实。
“总是这么莽撞，撞疼了吧？”
低沉的嗓音撩的她的心痒痒的，程锦愣愣地看着他，任由他直起腰将她往身后一带。
原本的温柔的神色在看向赵苑杰的时候凝固成了冰霜，微微眯起眸子，下一秒，直接将他们无视了，扭头心疼的看着程锦。
“老婆，我都说了，以后再遇到疯子就绕道走，或者喊我出来。现在碰瓷的很多，有些女的为了骗钱，吃一堆乱七八糟的药，弄个假肚子装的怀了六个月的孕妇一样，就为了骗你这样的笨蛋，上次你心善，给了那个断了腿的乞丐一万块，今天我要不出来，你是不是又准备施舍他们了？”
程锦愕然地听着许烨霖讲完，眼睛怎么也移不开他深邃的眸，薄薄的唇，瘦削的俊脸，一直红着的眼睛，倏地就落下泪来。
“笨蛋，还哭。”
刀刻般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宽大的手掌轻轻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湿润。
在边上的赵苑杰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攥紧了拳，到底说程锦还没跟他离婚，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调情。
“喂，你这男的是谁啊，她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明明是她在纠缠我！”
“我老婆有我这样的老公还需要纠缠你？这样的话说出去，你不觉得可笑吗？”许烨霖看都没看赵苑杰一眼。
众人顺着许烨霖的话将他和赵苑杰比较了一番，然后发现两个人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单纯长相就甩了赵苑杰几条街，更何况身上的衣服不用看牌子都知道不在一个档次。
他们觉得许烨霖讲的话才是真的，一些人觉得没戏看，纷纷对着赵苑杰骂了句“傻逼”就离开了，还有几个为程锦委屈的，直接拿出手机来报警，说医院有人诈骗。
赵苑杰看着情势急速反转慌了神，攥着拳头冲上去，想教训许烨霖，可他稍一有动作，站在人群里的几个穿着西装的男的不约而同的朝着他走近了一步，杀气腾腾的眼神盯着赵苑杰。
统一的黑西装，带着杀气的眼神，赵苑杰立即明白了什么，咽了咽口水，留下句“算你狠”，便灰溜溜地拽着身后的妩乐姗开了医院。
许烨霖瞥了眼他们灰溜溜的背影，张了张唇，没讲出的两个字，程锦读了出来，他讲的是“废物”。
用力地攥了攥手心，许烨霖收拾赵苑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他口中的“废物”却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也许，她真的太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