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穿越重生>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完结】>第123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2)

  水鹊去看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眀冀。

  年岁稍长,比他要高了一个头,身上穿灰扑扑的破棉絮布袍服,在迎风的洞口,立得如同寒柏般挺拔。

  悟真派素来提倡俭以养德,但是在吃穿用度方面,不会短了门内弟子的。

  毫不夸张地说,大概门派的杂役弟子都比眀冀穿的好。更何况是琼枝玉叶的小宗主,这种材质的布料,他都不稀得看一眼的,连给他的卧房当垫脚软毯也不够格。

  这个新来的家里穷得叮当响。

  小宗主观察细致入微,下了判断。

  听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不定人家确实会烤山鸡呢……

  水鹊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过去,因为之前他们还和眀冀起过冲突,当时剑拔弩张的,现在让他示弱请别人帮忙,他脸皮比同龄的孩子要薄一些,就不好意思起来。

  他扯了扯眀冀袍服的衣袖,别别扭扭地小声说:“你会不会烤鸡?能不能……帮帮忙?”

  水鹊抬眼去看眀冀。

  他自小吃八珍玉食长大,食材都是山上吸风饮露、含日月精华的灵食。

  整个人灵秀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仙露明珠一般。

  见眀冀不说话,水鹊以为自己之前不礼貌让人讨厌了,既然有求于人,他不忘用别的东西做交换。

  “你看你穿的衣服,灰不溜丢的,料子也糙。”水鹊轻轻掰扯眀冀的衣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直接说出来不太好,说不定会伤到人家的自尊,“噢,我不是说你穷的意思……”

  好像这么解释也不好。

  唉呀!

  水鹊急得挠了挠脸颊,也没人教过他怎么照顾别人的情绪,他都不知道怎么说话才好。

  眀冀仅仅是个十岁的孩童,在一个悟真派宗主独子、一个人间界皇子的面前,他的一切确实显得拿不出手,包括刚才被嫌弃的炊饼、身上穿的灰棉服。

  他还不能很好地掩饰与控制情绪,此时稚嫩的脸上隐隐有几分难堪。

  眀冀皱紧了眉头,和小大人一样,问道:“要我做什么?生火?拔毛?还是烧烤?”

  水鹊和涂钦午面面相觑。

  涂钦午还在梗着脖子逞能,“你别担心,我会的,我琢磨一会儿就会,用他个坏蛋……唔唔!”

  水鹊捂住了涂钦午的嘴巴,扭头对眀冀说:“全部,全部都要帮忙。”

  他们从看守思过崖的师兄那里借回来打火石。

  等眀冀在山间的小瀑布边处理完整只雉鸡,艾绒一掩,火石一打,便升起炊烟来。

  水鹊被对方利落的动作震撼到了。

  真、真厉害呀……

  小孩子的不愉快过得很快,一阵风就吹没了。

  他忘了早上被眀冀在墙边吓的一跳。

  和狸奴拱人一样凑到眀冀身边。

  水鹊哼哼:“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的……”

  他想起来自己没说完的交换条件。

  “你今天帮了我这个忙,”水鹊大方道,“那我过冬制新衣的真红六金鱼锦、杂宝织金绫那些都分你一匹!”

  他生火烧鸡不会,说起那些用来做漂亮衣服的布料,倒是如数家珍。

  眀冀愈发觉得自己方才的难堪实在没有必要。

  对方只是一个天真的被宠坏的小孩而已,又比自己年纪小。

  他摇摇头,“不必。”

  不过是生火烧鸡,这点功劳抵不上那些名贵织锦。

  眀冀觉得衣服只要能穿,足以蔽体便好,他早早下了决心,往后要一心向道的,就像他父母说的那样,修道不必求于外物,在意这些做什么?

  他早慧,自己开导了自己。

  回头看,水鹊和涂钦午已经毫不客气地撕扯鸡腿肉,大快朵颐了。

  烧鸡的时候,他们没借到调料。

  思过崖这种地方,哪里找得到调料?

  因此这山鸡是平淡无味的。

  看来是真的饿了。

  眀冀摇摇头。

  ………

  微生游意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落日熔金,火烧云一大片一大片。

  他和看守思过崖的同门打过招呼,足下轻点,自如地飞跃铁索栈道。

  堂弟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躲在角落里哭鼻子。

  而是睡在灵玉床上,狐裘斗篷当被子卷着,三个小孩依偎,头和头靠在一起睡着了。

  水鹊在中间,正好能盖完整张斗篷,只大方地给两个同伴一点斗篷角来盖。

  睡得香甜,脸颊闷得粉扑扑。

  看来是他白担心了。

  微生游意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一想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他还是把水鹊叫醒。

  水鹊揉了揉眼睛,在模模糊糊的视野当中,看见了对方清俊的面容。

  他惊喜地揽住青年的脖子,“游意哥!”

  他们的动静不小,涂钦午和眀冀也醒来了。

  微生游意动作熟练,托着水鹊屁股抱起人来,“好了,饿了没有?我刚回到派中,一听人家说你被教习长老罚了,急得我都没去功善堂回禀,直接就来找你了。”

  功善堂是悟真派里让弟子领事项的地方,多是些下山除妖卫道、护卫商队或者帮助某个长老采取草药的杂事,完成了便可以换取灵石,门内只有年满十六岁的弟子才可以领取事项下山去。

  水鹊之前吃了微生游意带回来的糖葫芦,就开始一心想着长大,为了能够下山去人间界吃喝玩乐。

  他兴奋地问微生游意,“我要的水晶鲙、煎夹子和酸辣萝卜呢?游意哥你没忘了吧?!”

  微生游意抽出手来一拍脑门,恍然想起,“唉呀!”

  雪嫩嫩的小脸垮下来。

  水鹊灰心地嘟囔:“你忘了吗?那下次要记得……”

  微生游意提起腰间悬挂的储物袋,“逗你的,这可是水鹊第六十七个一生一次的愿望,我怎么会忘记?”

  几个小碗钵装好的杂嚼小吃。

  上面插了几个签子。

  水鹊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端碗。

  微生游意放他下来,帮他托着小碗,眉峰一挑,“不分一点给你的小伙伴?”

  腮帮子塞满食物,鼓鼓囊囊,水鹊小声说:“唉,不好,不好的,这些多不健康啊,我吃就好了!”

  他还一边嚼啊嚼,一边转过去对眼巴巴的涂钦午摆手,“不好吃的,不好吃的,我这次吃了以后都不想吃了。”

  微生游意惯着他,也没说什么要乐于分享的话,这本来就是为了水鹊买回来的。

  不过还是嘱托道:“你可别让宗主发现了。到时候小叔把我丢到思过崖顶上,我就再也不给你带零嘴了。”

  微生枞是前任宗主带回来的养子,这样就和微生游意的父亲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微生游意的父亲没什么修真天赋,最后前任宗主让先天道体的微生枞挑起悟真派的大梁。

  微生游意出生的时候,他这位世人眼中修道天才的小叔,已经是元婴后期,只差临门一脚踏至化神期了。

  实话实说,微生游意对于高人修士的想象,大部分是以曾经的小叔为基础的。

  一身洗得发白的破青衫,精劲腰间束三寸黑木腰带,空荡荡,旁的玉佩一类也不系上。

  骨相清绝,周身气质冷涩凌冽,目空无物。

  夏天踢剑醉荷,冬日把枪卧雪。

  落拓放旷。

  长老都说宗主是个武痴,宗门事务是一概不管的,只钻研修道,好在这正是当初悟真派需要的。

  微生枞也确实不负众望,让悟真派好歹有了化神期大能坐镇。

  微生游意觉得世外高人都应该像他小叔这样。

  直到他看到微生枞闭关回来,抱了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如临大敌地问他父亲,孩子都是怎么养大的。

  好像哐当一下,高人入世了,酒也不喝了,锋利的兵器丢到杂物房里落灰。

  手上的蒺藜枪换成了拨浪鼓。

  整个宗门多了个得仔细护着的心肝。

  微生游意看水鹊吃得不亦乐乎,嘴角都沾着酱汁。

  可怜可爱得要命。

  微生游意叹息了一声,耐心地用帕子给他擦拭干净了。

  水鹊自己全尝过了一遍,才给其他两个人分享。

  微生游意这时候才注意到生面孔,“你就是眀冀?和我们家水鹊有娃娃亲的那个?”

  眀冀怔了一下,点头。

  水鹊口中都是食物,含糊道:“什么,什么娃娃亲?”

  “好了。”微生游意没回答水鹊的问题,他站起来,直起腰,“我带水鹊回去了,你们也都回弟子居吧。”

  眀冀仰头道:“教习长老说让我们思过一日。”

  微生游意理所应当,指向外面的火烧云,“对啊,太阳快落山了,你们不会以为这一日真要满打满算十二时辰吧?少宗主在这里,他哪里舍得?”

  “走罢,走罢。”

  他抱着水鹊离开,背对他们无所谓地摆摆手。

  水鹊的酸辣萝卜和煎夹子吃了一路,都没吃完。

  他是少宗主,和微生枞一起住,宅院和宫殿差不多大,独占悟真派一个峰头。

  父亲闭关了,宅院里就剩他一个人和几个洒扫侍童。

  那些侍童又不会告密,水鹊早早收买了他们。

  他和微生游意告了别,乐颠颠地跑回院子里。

  宅院楼阁参差,凉亭水榭,蕉荫竹林,湖石假山一应具有。

  东院是鱼池、花厅,西院是长廊、小楼,正院议事,后院才是住人的。

  后院的格子窗里层糊了白色窗纸,和黑漆窗架相映,朴素明净。

  水鹊才爬上屋前的楼梯。

  “吃的什么?”

  青衫男子坐在前庭中央的黑漆编藤榻上,使水鹊一进门就能看见自己。

  他爹不是闭关了吗?!怎么没人和他通风透信?

  水鹊吓得一哆嗦,差点心虚地把食碗丢了。

  微生枞的外貌停留在而立之年,眉头蹙起来,上前缓声道:“少吃这些,全是煎炸酸辣,对你身体不好。”

  水鹊支支吾吾,“没吃,还没吃呢,我带回来吃的,刚要吃第一口……”

  微生枞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水鹊在说鬼话。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抱起水鹊,坐回藤榻上,让孩子坐在自己膝头。

  微生枞:“你犯什么错了?陈长老要罚你?”

  陈长老便是教习长老。

  水鹊抿着嘴巴不肯说,好半天才道:“没、没做错什么。”

  他抱着微生枞的脖子,企图蒙混过关,“爹你不是闭关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微生枞闭关了将近一个半月,今日心神一动,感觉不对才出来。

  一回来就听到侍童禀告小宗主给关去思过崖了。

  他拧了拧眉心,不明白自己的教育方式哪里有问题。

  “没犯错,陈长老为什么说你翻墙逃了一个月的早课?他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冤枉你?”

  水鹊扯着他衣袖,小声辩解:“没有一个月……中间断过,也才二十九天……”

  微生枞断眉旁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掰着水鹊的肩膀,和人平视,对着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微生枞才问:“明天去上早课?”

  水鹊乖乖点头。

  微生枞:“后天呢?”

  水鹊猛猛点头:“嗯嗯!”

  微生枞:“好。零嘴还吃吗?”

  水鹊不情不愿,还是乖乖地把碗递给微生枞,“不吃了,给你。”

  微生枞:“嗯。”

  他接过来,把整碗交给了侍童。

  水鹊嘀嘀咕咕,几乎全是气音,不出声,让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微生枞忽然想起来,“那个眀冀,你见过了?喜欢吗?”

  水鹊想了想,回忆起来这个名字是那个灰袍子会烤鸡的哥哥的。

  他摇摇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喜欢,他今天早上在墙底下吓唬我,害我摔着了!”

  像每一个回家告家长的小孩。

  微生枞眉目一沉,检查他周身情况,“摔到哪了?”

  水鹊哼哼,“没有,我砸他身上了。”

  微生枞敛目,“那就让他住到北弟子居去吧,那里灵气厚,也不错。”

  原本按照年纪和等级,眀冀是要住在南弟子居的,离这里和弟子会堂都近。

  北弟子居虽说灵气浓厚,但和这个宅院的距离是整个悟真派最远的。

  ………

  水鹊答应了微生枞第二天要上早课。

  还是迟到了。

  弟子会堂里坐在案几前的,都是年纪相差无几的小弟子,个个视线齐刷刷地望向他。

  眀冀和涂钦午都坐在第一排,就在他那个空位的左右,一个淡淡地看过来,一个冲他挤眉弄眼的。

  水鹊脸上有点燥,拘谨地站在门口。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今早带领早课诵经的,正是教习长老。

  他吹胡子瞪眼,“少宗主,怎么回事?如今什么时辰了?”

  水鹊嗫嚅道:“我、我昨晚在参悟蜇龙老祖的睡功秘诀呢……”

  他自己说着,自己来了底气,摇头晃脑,背了两句:“默藏其用,息之深深。白云上卧,世无知音。*”

  弟子会堂里窃窃响起笑声。

  水鹊捏了捏衣角。

  他没骗人,他昨晚真的在认真参悟,特别有用,他看完这两句就睡着了。

  教习长老看不过去了,摆摆手让他坐回去。

  今早诵经诵的是三字诀和悟道诗。

  比睡功秘诀还要厉害。

  水鹊坐在第一排,他也不敢趴下睡,就支着脑袋,嘴巴在动,眼睛已经眯起来了。

  眀冀余光瞥了他一眼,在教习长老往这边巡过来时,敲了敲水鹊的案几。

  水鹊一个激灵,清醒了,教习长老路过时,故意念得特别大声响亮。

  涂钦午狠狠瞪了眀冀。

  凭什么这个人一来,就抢了他的活?

  就凭他和水鹊订了娃娃亲?

  他们以后要结婚吗?

  眀冀这个陌生面孔从昨天一进门派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他身上也没有别的标签,问起来,知情者都回答是少宗主的娃娃亲对象。

  弟子会堂的都是才八九岁这样的年纪,最多也就十岁。

  他们模模糊糊地知道什么是娃娃亲。

  早课一放,趁着晨功还没开始的间隙,一窝蜂跑过来围着水鹊,叽叽喳喳,“少宗主,你真的和这个家伙有娃娃亲?你们以后要结婚吗?”

  他们把水鹊的案几围得水泄不通。

  眀冀不得已让开位置,听到他们的问话,皱起了眉。

  水鹊满脸迷茫。

  其他的小孩看了,愤愤不平。

  悟真派女弟子少,他们扮家家酒的时候,想让小宗主当新娘子,小宗主还不愿意呢。

  凭什么这个眀冀可以和小宗主订娃娃亲?

  不知道是谁问出声的。

  涂钦午也怒气冲冲,拍桌而起,“为什么我不能和你订娃娃亲?眀冀哪里好的?”

  监察者看出来了,水鹊还没有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

  他道:【知道什么是娃娃亲吗?】

  监察者悄然拱火:【意思是宝宝你以后要和眀冀结婚,一辈子吃白粥挖野菜,还要给他洗亵裤。】

  水鹊瞪大了眼睛,大声拒绝:“不要!”

  他一团子冲出包围圈,出其不意地推了眀冀一把,“谁要和你结婚?!”

  眀冀没想到他会冲过来,一时不察,被推到了地上。

  只能坐在地面看水鹊。

  水鹊见自己真把人推倒了,有些迟疑地怔愣了一下。

  地板好像还挺硬的……

  不行!

  他不要吃白粥、挖野菜、洗裤子!

  还有——

  眀冀沉默无言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衫。

  水鹊却揪住他的衣领,因为矮了人家一个头,这样的姿势看起来有点滑稽又可怜。

  威胁人也没有气势,眼尾垂垂的,气得眼角泛粉,好像要哭了。

  自以为很凶的,水鹊一字一顿地问:“谁准你到处乱说的?坏、坏我名声……”

  现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和男孩子结婚了!

  眀冀纯粹是被水鹊冤枉了。

  他自入门派起,就没有以少宗主的娃娃亲对象自居过。

  饶是泥人,这两天下来也有三分火气。

  眀冀掰开水鹊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冷声道:“少宗主不满意,我去向宗主提,解了婚约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