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尘猛一打眼晃到一个长身玉立,四肢修长的挺拔身影,根本不敢细瞅,慌忙背过身去。

  “阿甲,你怎么进来了?以前不都是错开洗吗?”卿羽尘问这句话时,尽量压制下声音中的慌乱,他希望对方能自觉出去。

  夜宇皓语气委屈道:“我本来是想等师父洗完我再洗,但我在魔界折腾了许久,身上实在是不舒服,多等一秒都觉得难受。”

  他这么一说,卿羽尘就想到他在魔界过九关,找血蚕,想必遭了不少罪,于是就不忍心驱赶他了。

  卿羽尘悄悄地向温泉池的小隔间游去,他想,小徒弟已经发育得那么男人了,再在一起洗澡恐不合适,至少要跟他隔开洗。

  夜宇皓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拉住卿羽尘的胳膊:“师父,你都不问问我,在魔界都经历了什么吗?”

  卿羽尘被拽得不得不回头,他这一回头就彻底看清了小徒弟的身材,当场给震撼了:尼玛这臭小子的身材未免太好了吧!肌肉长得恰到好处,多一分显壮,少一分显弱;从胸肌到腹肌,从人鱼线到腰线,每一处,都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被水润湿的肌肤,无论是光泽,还是质感,都好到让人想伸手触摸;黑色的长发被水浸湿,紧贴在肩头,顺着两条修长有力的手臂垂落,有两绺细发正好搭到胸前,挡住关键的两点,发梢不断有水珠滴落,反而更添了性感的味道。

  夜宇皓看着卿羽尘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模样,忍不住逗他:“师父,擦擦口水。”

  卿羽尘真的抬手擦擦嘴巴,其实他摸到的是自己洗澡溅上的水,但他摸到下巴上湿漉漉的一片,以为自己真的流出了口水,顿时大囧,就想把自己通红的脸埋进水里,他矮身沉到一半,又想起水下面有徒弟劲爆的下半身,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又赶紧往上浮。

  夜宇皓望着师父在水里无所适从的样子,干脆一下子靠过来,一把环住了他,将对方锁死在自己怀中。

  卿羽尘整个人都红透了,跟煮熟的虾子没有什么区别,不管是平常的拥抱,还是躺在床上拥抱,至少都有衣服隔着啊,此时可是光溜溜的肌肤相贴,他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不好!危险!自己的处境相当危险!

  卿羽尘正想卯足了劲儿把他推开,却惊觉小徒弟浑身抖个不住,于是,他的双手由推改成了轻拍夜宇皓的后背。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师父关心地问弟子。

  夜宇皓把脸埋在师父肩头,哑声道:“我在异度空间里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卿羽尘想起他曾经被史前魔兽拖入了异度空间,大概是指那期间的经历。

  “另一个自己?”卿羽尘问。

  “他戴着面具,身高比我矮,但是声音我认识,是我自己,应该是我年少时期。”夜宇皓艰难地说,“我看到他用锁链把师父捆在石柱上……”

  夜宇皓却说不下去后面的内容:另一个自己对师父没有半分温情,竟将师父活活折磨致死。

  夜宇皓看得双眼充血,可惜他根本触碰不到那个空间的人,无法干预,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被剜眼割舌断肢剖心而死。

  夜宇皓痛苦到五脏六腑俱焚,看着最爱的人被“自己”活生生虐杀,他都要抓狂了,恨不得将另一个自己剥皮抽筋,大卸八块,不,要凌迟,一边凌迟,还要一边蘸上辣椒水在他的伤口里捅,顺便问问他,脑子里有什么大病,对一个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下得了手?

  对他来说,师父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夜宇皓崩溃地跪在另一个空间的“师父”尸体旁,痛不欲生。

  夜宇皓陷入到痛苦的回忆中,卿羽尘看到他的眼底竟然浮上了一层水雾,他十分吃惊,因为自从小徒弟长大化成鬼尊归来后,他就没看过他流泪。

  夜宇皓的目光打量着卿羽尘:师父的那对桃花眼,还在;师父还在对他说话,证明舌头也没有被剜去;师父的四肢都在,胸口也没有被剖开……

  “太好了,这个世界的师父还是好好的。”夜宇皓紧紧搂着卿羽尘,喃喃道,“我的师父还活着,太好了。”

  卿羽尘根据小徒弟的表现和言语推断,他大概是看到了原作中的师父和反派。莫非所谓的异度空间就是原作的平行世界?

  想到小徒弟看到了那样可怕的一幕,卿羽尘一阵心疼,他用手轻轻拍着夜宇皓的后背,安慰着:“别怕,不管你看过什么,那都是幻觉,不是真的。”

  但是,被刺激到造成严重心理阴影的小徒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哄好:“看到那一幕,我突然不相信自己了。”

  这一刻,卿羽尘突然不想管什么命轮镜的预言了:“阿甲,为师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我怕万一有一天,我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理智。”夜宇皓注视着卿羽尘的眼睛,良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一只手掌,从掌心里渗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这些粉末慢慢地凝结成了一把刀,一把只有手掌长的短刀,这把短刀是灰白色,看起来并不锋利。

  卿羽尘疑惑地望着那把刀,问:“这是什么武器?有什么用吗?”

  夜宇皓回答:“这是用我的骨灰凝结的刀。”

  卿羽尘震惊了:“你的骨灰竟然还在?!”不是被大徒弟给扬了吗?

  “当然还在,不然我的魂魄也会跟着消失了,骨灰就是鬼族的命脉。”夜宇皓解释,“当年我的骨灰被扬了之后,随着风飘到了灭世那里,附着在了它身上,我去寻找灭世时,顺便也找到了骨灰。”

  “骨灰竟然还会自动飞到灭世那里,为什么?”卿羽尘疑惑。

  夜宇皓摇摇头:“不知道,大概因为我是灭世的主人吧,所以我的骨灰才会去找它,或者是灭世把我的骨灰吸了过去。”

  夜宇皓解释完,就把骨刀交到卿羽尘手上,郑重地说:“如果有一天我要伤害你,你可用这把骨灰凝成的刀阻止我。”夜宇皓决定:万一真有那天,宁愿杀了自己,也绝对不能伤害师父!

  卿羽尘却不干了:“不行,我不能收!”开什么玩笑?!他捅死了阿甲一次就已经后悔到不行,怎么可能再一次伤害他?若真有那天,他宁愿自己被阿甲所伤,也绝不动阿甲一根手指头!

  师徒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夜宇皓只好说:“师父不想用这把刀对付我也行,你把这刀收起来吧,就当是信物。”他没有告诉师父,在鬼族有一个传统,夫妻双方会把骨灰交给对方。

  卿羽尘接过那把骨刀,明明很轻,他却觉得手上沉甸甸的,夜宇皓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他手上,他承载的是对方全身心的信任和无比厚重的情谊。

  卿羽尘将骨刀小心翼翼地藏进储物空间,然后他抬起头,注视着爱徒。

  夜宇皓也正好在看着他:“师父你知道吗?我去魔界的那段时间,特别特别想你。”他的声音低缓,充满了磁性,有一种莫名的性感。

  “为师也很想你。”卿羽尘情绪受到感染,难得坦诚一回,不过后面那句“特别特别想”没好意思说。

  夜宇皓趁着气氛好,赶紧说:“师父,求你一件事。”

  卿羽尘这会儿心情好:“什么事还跟为师客气?尽管提。”

  “师父,你当我的道侣吧!”

  卿羽尘差点把下巴掉到温泉里:“可、可是,我们是师徒。”

  “师徒怎么了?杨过照样娶了小龙女。”

  卿羽尘又说:“我比你大很多。”

  “白素贞还比许仙大了近千岁呢,不是照样做夫妻?”

  卿羽尘心想:早知道不跟他讲那些故事了,感觉那些故事都是给自己挖的坑。

  “可是,和你在一起,让我有种负罪感,好像带坏了你一样。”

  “师父为什么要有负罪感?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是幼童,我成年了,可以决定自己的感情。”夜宇皓的口才相当好,能言善辩,“再说,就算是带坏,也是我带坏了师父。”

  卿羽尘还是摇头:“我们两个都是男子。”

  夜宇皓握住他的手:“只有人界才重视恋人的性别,有那些条条框框,我们鬼界注重的是灵魂是否契合,只要看对了眼,外在都是浮云。”

  卿羽尘感慨:“鬼界还真是民风彪悍。”

  夜宇皓弯着眉眼,似乎今天吃定了对方:“师父还有什么顾虑?”

  “但是,你确定你对我的感情就是那种吗?”卿羽尘觉得,阿甲从小就没有体会过多少亲情、友情,没有体验过就无法正确地区分,会不会把对师父的感情和爱情搞混了?他对他,其实仅仅是一种感情上的依赖。

  夜宇皓反问:“那师父怎么敢肯定你对我的感情就是百分之百的师徒情?不掺杂一点点别的因素?”

  卿羽尘心里有点慌:“你怎么知道我对你不是百分之百的师徒情?”

  夜宇皓替他回忆:“我们在北尸王的地盘调查,差点被尸兵发现,我用唇堵住师父的气息,当时师父的心跳声可是大得我都能听得见。”

  卿羽尘赶紧狡辩:“那是吊桥效应!人在危机的时候情绪紧张,心跳会加速,容易让人误解成心动。”

  “可是后来不是危机时刻,我亲你,你也会心跳加速。”

  “你听错了。”卿羽尘心虚地继续狡辩。

  “那我们来当场做个实验,让师父看清自己的心意。”

  卿羽尘紧张地后退,不过他很快就退到了水池边缘,退无可退,只好抬手挡住对方:“你你你不要强吻啊!”

  “谁说我要强吻了?”夜宇皓忍着笑靠近,“我们来对视,师父,你敢对着我的眼睛看一分钟,而心跳不变吗?”

  原来只是对视啊!卿羽尘松了一口气,这有何难?他平时经常看着小徒弟的眼睛。

  “师父,我们来赌一把。”夜宇皓开始挖坑,“在我们对视的一分钟内,如果师父的心跳没有加速,证明您对我没有感觉,我从此以后只会敬重您,真正地把您当做师父;反之,如果师父心跳加速,就要答应做我的道侣。”

  卿羽尘作为一个成天担心自己节操的直男,能遇到这样一个稳赢保节操的比赛,当然一口答应:“好,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说】:猜猜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