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颖浩知道瑞鑫的这次合作无论对方天和袁潇天来说非常重要。
袁康鸣处处给他使绊子，搅黄方天的客户，逼着方天干不下去。
袁潇天也说过跟瑞鑫合作的重要性，盈利不盈利是小事，关键是稳定人心。
如果连袁潇天亲自出面都谈不下这个业务，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会怎么看？一旦军心散了，想要再次拧成一股绳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件事功败垂成。
Denis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段伟齐的表情能看出是一件大事，于是好奇地问陈行长发生了什么事？
陈行长侧过头去，把事情简单地复述了一下。
陈行长说的时候将自己的传闻说得很详细，说自己在好几个国家留学，因为打架斗殴被强制退学，成绩更是惨不忍睹，最后只能回到国内。
还说自己经常逛夜店，酒吧，赛车，更是对宏远的经营丝毫不上心，在公司里搅合地人心不安，待了不到半年就被段远宏踢出了公司。
Denis闻言惊讶地看了自己一眼，嘴上说道：“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说得是两个人？”
陈行长说道：“这些都是传闻，现在我们要听听当事人的说辞，看看这些是不是真的。”
Denis点点头，用法语说道：“我知道Charles是个很诚实的人，如果他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我会相信他。”
说完之后也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亲口说出来。
段颖浩紧了紧后槽牙。
段伟齐洋洋得意地说道：“哥，大家都等着呢，你怎么说？”
明明面前有两个选择，但是其实只留给了自己一个选择。
他痛恨自己的过去，恨不得一笔抹掉，当做那些荒唐只是一场梦，但是他又不能自欺自人。
他不仅不能否认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更应该为过去的事情负起责任。
轻轻地抬了眼皮，段颖浩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他看向陈行长，说道：“网上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陈行长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回应。
段伟齐听到他承认了，嘴角得意地翘了起来。
段颖浩又看向Denis，用法语说道：“刚才陈行长说得都是真的，我曾经迷失过自己，也很想否认那些事，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因为那是自欺欺人，但是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
Denis听完之后深思起来，陈行长自然也听得懂，也一并沉默起来。
段颖浩无法猜测他们的反应，但是无论是厌恶还是理解，他都要承担，只不过他不想让袁潇天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陈行长，”段颖浩用中文说道：“这些传闻都是我个人的事，我保证在工作上不会再有这样的传言，也绝对不会影响到方天的专业性，如您还是无法相信我，那我今天就可以辞职。”
他的话一出，在座的人表情各异。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神情复杂。
陈行长终于出声了，挑了挑眉，“哦，你真的打算辞职？”
段颖浩点点头：“我说到做到。”
陈行长看向袁潇天，“袁总，从坐下到现在你一言未发，这件事你怎么看？”
段颖浩略显忐忑地看向袁潇天。
袁潇天此时说道：“不好意思，我想先跟我的助理去拿点吃的，到现在为止只喝了一杯咖啡而已。”
陈行长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抱歉地做了个手势，“是我疏忽了，请便。”
游轮一侧的长桌上摆放着食物，段颖浩一眼扫过去，发现没什么胃口。
袁潇天看了他手臂一眼，问道：“需要我帮你取餐吗？”
段颖浩摇摇头，“不用，现在已经好多了。”
两人各自拿了一个镶着金边的白瓷盘，在长桌面前站定了。
袁潇天就像无事发生一样在他耳边问道：“虾饺要吗？还是要烧麦？”
段颖浩抬了抬眼皮，看向他。
“袁总，”段颖浩压低了声音，“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袁潇天给自己夹了一块面包和火腿，给他的盘子上也放了一块。
段颖浩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怔怔地看着他。
袁潇天此时勾了勾嘴角，“你真的打算辞职？”
段颖浩郑重点头，“如果需要的话，我说到做到。”
“可是我记得你当时说什么也要来我的公司，现在怎么说辞职就辞职？”袁潇天问道：“该不会干够了助理的工作，借口走人吧？”
段颖浩不知道袁潇天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一想，这个时候袁潇天怎么会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
“当然不是，”段颖浩说道：“我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瑞鑫对方天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段颖浩点点头，“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觉得很有挑战性。”
袁潇天挑了挑嘴角，饶有兴致地说道：“一个助理的工作还有挑战性？我头一次听说。”
段颖浩也觉得自己的说辞听起来有点夸张的成分，不过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如果按部就班，那再高贵的工作也是机械工作，但是如果抱着成长和创新的想法，那再平凡的工作也充满了挑战。”
袁潇天没说话，不过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两人站在餐桌前不动，过来取餐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两人一眼。
为了不挡住其他人取餐，两人移动起来，袁潇天一边夹食物一边随口问道：“知道你在坦白之前我想的是什么吗？”
段颖浩后背挺直，摇了摇头。
“现在网络发达，什么事都能查得到，如果你否认了那些传言，无疑是掩耳盗铃，而我也真的会考虑把你辞退。”
“如果我否认了你会辞退我，”段颖浩按照他的逻辑说道：“而我承认了那些传闻，所以你不会辞退我？”
袁潇天嘴角的笑容加深，“这下放心了？”
段颖浩摇了摇头，“如果你不辞退我，陈行长恐怕不会再给我们机会。”
一顿，继续说道：“跟瑞鑫的合作是您极力争取的，我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让我们的努力前功尽弃。”
两人来到了餐桌尽头，盘子里已经装满了琳琅满目的早餐。
袁潇天对他的话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说道：“走吧，我们取餐的时间有点长了。”
段颖浩犹豫了一下，最后跟了上去。
两人回来之后段伟齐仍然悠哉地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故作惋惜地说道：“哥，你说你好好的宏远不去，跑人家公司干什么？回来帮大伯多好，毕竟是自己家的公司，大伯还指望你把宏远发扬光大呢。”
段颖浩没有打理他，这话表面上关心自己，实则告诉陈行长，宏远以后由他继承的话，那必定会走下坡路，但凡聪明的人就要及时抽身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陈行长显然吃的差不多了，饶有兴致地看着袁潇天，“袁总，你怎么说？”
袁潇天看向陈行长，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的辞职申请可以递，但是我不会批。”
陈行长闻言越发来了兴趣，说道：
“那袁总的意思是不想跟我们瑞鑫合作了？”
袁潇天用毛巾擦了擦骨节分明的手指，随后抬起眼睛来说道：“我当然想跟贵公司合作，这是我来的主要目的，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这不包括我要辞退根本没有犯错的员工。”
“可是所有的工作都是由员工来完成的，如果员工不是足够优秀，”陈行长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那就无法保证系统的优越性，我们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袁潇天的口气并没有火药味，不过你来我往之中不肯落了下风，“曾经的事并不代表现在，更不代表未来，我不听传闻，只用自己的眼睛来评断，如果陈行长觉得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我也不会强求。”
陈行长遗憾地摇了摇头，“那看来袁总想跟我们合作的意愿并不强烈。”
“不，很强烈，说实话贵公司的合作对我们方天的影响巨大，公司的员工都指望着我带好消息回去。”
陈行长说道：“既然这样那袁总还要坚持刚才的决定吗？”
“如果是另一个选择，那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跟瑞鑫合作，但是要让我把优秀的员工辞退，这是原则问题，已经高于利益和所有的目的，”袁潇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当然会选择那个在天平上对我而言更重要的。”
段颖浩听到他的话，心里的某根弦被狠狠一拨，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袁潇天，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段伟齐眼角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法国人Denis忽然爽朗一笑，对陈行长说道：“好了，陈，你就别逗他们了。”
段颖浩转过头去，询问地看向Denis。
Denis朝他耸了耸肩膀。
陈行长此刻笑着说道：“抱歉，我刚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说实话，我很欣赏段公子的坦率，人的过往不能代表全部的自己，我能看出他有改过自新的想法，所以之前说得提议还作数，希望你们能拿出最好的水平。”
段颖浩着实意外了，一时愣住了没说话。
袁潇天笑了笑，说道：“谢谢陈行长。”
段伟齐没想到自己煽风点火了一大顿，竟然丝毫没有成功，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37.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