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的气氛有点干巴, 有点尬巴。
纪黎看了眼茶几上此刻安静站着的小音响，偷偷点开手机，点开了自己的歌单。
前奏突然出现, 覃未槿拿着书转了转头, 大概只是因为好奇，她瞥了眼就又转了回去。
这些都是纪黎在余光里看到的，她的正眼可忙了，埋头苦干往抽屉里塞东西。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在覃未槿面前学了两次猪叫呢。
学完猪叫纪黎都仍能是形象不破的美女，那么随地大小演算得了什么，只能说明她是个可爱又有趣的美女。
纪黎从抽屉空空自洽到抽屉装满，终于用转移视线的办法解释了刚才的离谱行为, 说服了自己。
音乐真是个好东西, 听着听着, 纪黎缓解了不少。
等纪黎手上的箱子又空了，那边覃未槿也结束了。
“纪老师, ”覃未槿往边上走了半步, 让出一个视角给纪黎：“检查。”
纪黎蹲在地上给覃未槿竖大拇指：“太会摆了。”
覃未槿：“纪老师还有什么指示。”
纪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
覃未槿：“洗个手。”
不止是在这个曾经是覃未槿朋友的家，这么多天，不管是在哪里, 覃未槿在纪黎身边一直都很自在，纪黎好像是覃未槿一个很熟的朋友。
纪黎想到了覃未槿关注了她账号已经半年之久，这么想来，或许也算是一种单方面认识了很久吧。
覃未槿洗了手出来，在餐桌上找到抽纸擦了擦, 再将废纸扔进垃圾桶, 最后绕过地上的箱子们, 坐在了纪黎吩咐的沙发上。
剩下的东西没有覃未槿能帮上忙的，那就。
“聊天吧。”纪黎说。
覃未槿点头：“我没用处了。”
纪黎笑了笑：“是啊，又不能赶你走。”
纪黎就蹲在覃未槿的手边，这不要太方便，覃未槿伸手抓了抓纪黎的脑袋。
“房间收拾了吗？”覃未槿收回手问。
纪黎：“还没呢。”
覃未槿：“床先铺了，晚上累了可以随时睡。”
纪黎一下子抬起了头：“有道理。”
覃未槿说：“床上的东西在哪？我去吧。”
纪黎有意识地眨了两下眼睛：“不用了吧，我自己来。”
覃未槿没说其他：“好。”
纪黎低头继续拿箱子的东西：“好。”
覃未槿笑：“好。”
纪黎再：“好。”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两个人这么好来好去的。
不太普通的对话，很微妙的感觉，下次还来。
而关于铺床这事，覃未槿帮忙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好像又有点亲密了。它不是亲密在床上四件套的私密性，而是亲密在她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能帮对方铺床的地步。
好。
好。
纪黎把自己这些年买的杯子们一一放在茶几上。
她的歌单又跳了一首歌，她特地说明，是因为这首歌也在覃未槿的歌单里，在纪黎和覃未槿喝多的那个晚上。
纪黎知道，覃未槿也知道。
没人说话。
纪黎和覃未槿有一些不用言明就能明白对方所想的默契，以及互相都明白那些许多次藏在对话之下的话，另外，她们有太多巧合。
纪黎会承认的，她在心动这些默契，也在享受这些巧合。
说是让覃未槿坐着聊天，实际上两人也没什么话。
纪黎蹲着继续整理箱子，覃未槿就坐着看纪黎。
覃未槿是毫不躲避的目光灼灼，纪黎是仿若未知的不管不顾。
是在听歌，也不是在听歌。
后来纪黎的客厅收拾差不多了，覃未槿就很自然地道别，纪黎送覃未槿到门口，贯彻那个她爱说谢谢的人设，把能想到的谢，都给覃未槿谢了一遍。
覃未槿站在门口很配合，很认真地听，纪黎说一个谢，她就点一下头。
等纪黎结束讲话，覃未槿就说：“好，”然后再道：“晚安。”
纪黎：“晚安。”
在覃未槿说铺床之前，纪黎的整理方式确实有些没有章法，就近腿边是哪个箱子就收拾哪个。
确实天色已晚，确实要睡了。
别看这箱子就几个，收拾起来简直没完没了，第二天纪黎眼睛一睁，又开始在屋子里忙碌了。
然后再规划一下，再添一些新东西。
这么的，攒着的三天假期，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时分的屋子已经收拾妥当，纪黎美美吃着餐看电视，外面太阳已落下，她瞥了眼时间是六点零八分。
她又想到了覃未槿，想着她这会儿应该下班了吧，不知道她一般在哪儿吃晚饭。
以她那一碗面的厨艺，应该不会自己做饭吧，或许她会在外面吃饱了回家，又或许也像此刻的纪黎，先回家再叫个餐。
如果在家里吃，这会儿差不多该到家了吧。
纪黎看了眼家门口，正当她收回视线，门那边“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纪黎嘴里还吃着草莓，她抿着唇看着门铃投到电视上的监控，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门口这谁？
纪黎突然觉得有点不公平，她有种凭什么让她自己承受这一切的委屈感。
纪黎把草莓一整个塞进了嘴里，走了过去。
走廊的声控灯已经开了，门口这个人对纪黎说：“晚上好，纪小姐。”
纪黎也说“晚上好”，接着她看到了覃未槿手上的东西了。
这次覃小姐是来就来吧，还带了盆多肉。
很小的一盆，在覃未槿的掌心站着，花盆有一些小设计，里面共两层，上下之间用一个小楼梯连接。
“好可爱。”纪黎说。
覃未槿把多肉递过去：“觉得很适合你的新家。”
“谢谢，”纪黎接过多肉，给覃未槿让路：“吃过了吗？”
覃未槿没往里走：“准备去吃饭，就不进去了。”
“好嘞，”纪黎又站了回去，顺便问：“和谁吃饭啊？”
覃未槿说：“大学舍友来A市出差，她和她朋友，加我一共三个人，吃完饭就回来。”
纪黎笑：“我可没问这么细。”
覃未槿：“是我执意要说。”
纪黎抿住一个笑，看覃未槿道：“覃小姐，你很爱学人。”
覃未槿也说：“纪小姐，我只是爱学你。”
纪黎和覃未槿无声对视几秒，纪黎先败下阵来。
“ok，”纪黎把手放门把手上：“你去吃饭吧，谢谢多肉，拜拜。”
覃未槿：“拜拜。”
纪黎回客厅继续吃草莓，吃着还是不甘心，于是她打开了覃未槿的微信。
纪黎激情打字：知道昨天下午在电梯门口碰到你时，我为什么那么惊讶吗？
刷的一下，纪黎把这句话发了过去。
然后再吃一颗草莓。
冰冷的草莓下肚，纪黎冷静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虽然是带点脾气地打这句话的，但这句话就这么平静地躺着，看着是没什么问题的。
看不出情绪的文字聊天，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
没多久覃未槿回复了，在纪黎意料之中的三个字：为什么？
纪黎说：不知道你信不信，在你出现之前，我的预感就告诉我你在
覃未槿开始正在输入了。
好半天的正在输入，却只发过来了一个字：信
纪黎给自己表演一个皮笑肉不笑。
她错了，看不出情绪的文字聊天就是屁，覃未槿那股陌生的高冷范，瞬间击中纪黎。
可是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纪黎索性把想说的都说完了。
纪黎：继续今天
纪黎：继续不知道你信不信，在你按门铃的前一秒，我心里正好想着，覃未槿是不是下班了，是不是该到家了
纪黎已经准备好迎接拽姐的“信”了，却不料，覃未槿说的是：你在想我？
纪黎人瞬间热了。
她，她是这个意思？
纪黎再把自己这句话读了一遍。
完，完了，好像是有点这个意思。
纪黎思考了半晌，回了句：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
覃未槿又开始正在输入了，这次比第一次输入还久，接着她xiu，xiu，xiu，连续发过来好几条。
覃未槿：和张婷去找你的那个早上，我其实早该离开公司了，但是我遇到了张婷
覃未槿：和你一样，我也有些预感，我也想到了你，所以我在公司多等了一会儿
覃未槿：后来如你所见
覃未槿：从W市回来的晚上，我正想着此刻的你在干什么呢，张婷就来找我了，说你叫我喝酒
纪黎看着这飞快过来的文字，嘴咧到了眼角，是的就是这个。
她舒服了。
覃未槿打字挺快的嘛。
纪黎：好的
纪黎：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
覃未槿：我好像能看到你生气的表情
纪黎：乱说！
纪黎：我可没生气
覃未槿：好
覃未槿：是我误会了
纪黎突然想到什么：你是开车去的吗？
覃未槿发来一张照片，驾驶位视角把车停在路边的照片。
覃未槿：停在这给纪小姐回消息
纪黎：那倒也不必吧
纪黎：你可以到了再回我嘛
覃未槿：怕纪小姐一腔热血熄灭
纪黎顿了一下，瞬间不好意思了。
怎么回事，覃未槿这么懂她。
纪黎：你这样说我不得愧疚愧疚
覃未槿：不用呢不用呢
覃未槿：是我执意要这样
纪黎噗哈地笑出了声。
纪黎：好好好覃未槿
纪黎再说：好了我发言结束
纪黎：您继续开车吧
覃未槿：好嘞
纪黎手机一丢，又塞了一颗草莓到嘴里。
他妈的。
是的这会儿吃的草莓就是覃未槿昨天买的，买了挺多的，也如覃未槿所说的很甜。
饭后水果结束，纪黎把餐盒收拾了，开了自己台里的一个节目。
不是很火的一个素人恋综，播了有一段时间了，纪黎也断断续续看了几期，不过她和其他观众不一样，她是在已经知道了一些内部消息的情况下，去看的节目。
节目播到快一半时，纪黎收到了覃未槿的消息，覃未槿问她想不想吃蛋挞。
覃未槿发来的图片纪黎很熟悉，是纪黎很喜欢的也常买的那家店。
纪黎说：要
纪黎继续打字，覃未槿就发来了：麻薯
纪黎把打的字删了：对
覃未槿：好
等待很短，纪黎看的综艺才刚跳到下期，门铃就响了。
这次覃未槿进屋了，还带着满身的蛋挞香，馋死纪黎了。
这会儿的屋子和昨天晚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是一个温馨的小家了，纪黎看电视不喜欢开很亮的灯，所以她只点了角落那盏很温和的落地灯。
覃未槿像是纪黎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开了门她自己进来，自己关门，自己换鞋子。
节目继续播放，纪黎坐在地毯上够着茶几吃蛋挞，覃未槿坐在她后方的沙发上。
素人略带了点口音的聊天从电视里传来，空气被拉得日常了起来。
“我公司的一个小妹妹也在看这个节目。”看了一会儿，覃未槿开口了。
纪黎问：“多小的妹妹？”
覃未槿：“大学还没毕业，在实习。”
纪黎点头：“确实是小妹妹。”
这会儿屏幕上给了一个男的特写，覃未槿说：“有天晚上，那个小妹妹的朋友圈连着骂了这个男的好几条。”
纪黎噗的一声笑了：“他是该骂。”
这个男的一开始和A嘉宾你来我往暧昧兮兮的，后来B嘉宾来了，他发现自己更喜欢B，远离了A嘉宾，追B嘉宾去了，最后在背采时，这个人在镜头前装傻，演得一脸震惊，说不知道啊，他和A一直是朋友啊，他真没看出来A喜欢他。
“怎么会看不出来，”纪黎说：“这喜欢得太明显了。”
覃未槿靠着沙发盯着电视看。
纪黎说得上头，再补充吐槽一句：“被人喜欢怎么会感觉不到。”
覃未槿开口了，她问：“是吗？”
“是，”纪黎吐了半个音，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但刹车已经来不及，她只好缓缓吧后面那个字也说了出来：“吧。”
空气沉默了片刻。
覃未槿说：“那我呢。”
【作者有话说】
作者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