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

  谢雅松像是没有听到季晓眠的话一般,完全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问付臻: “怎么回事?”

  付臻语气平淡: “造谣。”

  谢雅松点头,转而问道: “你有话要问我?”

  付臻点了点头,嘴上说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场合,先找个地方。”

  在场一直拱火的季晓眠直接愣住了:不是,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她脸上虚假的关切几乎难以为继,嘴上不肯放弃道: “谢哥哥,这个事情不需要解决么?如果继续这样任由流言传下去,恐怕对付臻同学不太好。”

  她试图让谢雅松再次意识到付臻水性杨花的本性,断绝与付臻的关系,然而对方听了,却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道: “你倒是挺关心他的。”

  季晓眠以为自己的诡计被对方发现了,不由得有些心虚,但见对方脸上没有愠怒之色,又将担心放回了肚子里,脸上挂上虚伪的笑容: “毕竟同学一场,况且付臻同学是谢哥哥你的朋友,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多关心一点也是应该的。”

  谢雅松心头一动,脸上却还是维持着基本的面瘫: “我和他看起来关系很好?”

  季晓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既然问起来,她还是顺从地实话实说道: “嗯,经常能看到谢哥哥你和付臻同学在一起,有点羡慕呢。”

  这个“经常”毫无疑问是有水分的,比起和祁无庸等人的见面次数,付臻和谢雅松见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但谢雅松向来独来独往,不喜交往,所以突然出现在谢雅松身边的付臻,季晓眠很难不注意到。

  当然,除了这个付臻,还有那个花夏也很讨厌,总是黏着谢雅松。

  季晓眠打定主意,等搞定付臻,连带着也要狠狠收拾花夏,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她自顾自计划着,直到谢雅松叫她才回过神: “怎么了谢哥哥?”

  谢雅松淡定地又重复一遍: “既然你喜欢助人为乐,那就让这场流言阻止在你手里。”

  “嗯?”莫名为委以重任的季晓眠骑虎难下, “但是,这件事情很不好弄,我可能没办法做好。”

  谢雅松淡淡瞥她一眼, “废物。”

  说罢,没有架着脚架的空闲右手从兜里掏出手机,随意拨出一个电话: “王秘书,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这波操作直接把还没出入社会的季晓眠看呆了, “谢哥哥,居然要做到这个地步么?”

  她现在觉得自己认为的谢雅松,或许和想象的不一样。

  原以为对方是个高道德,高精神洁癖的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几乎不和龙潜林正溪这些公子哥往来,所以应该也不会容忍身边出现这种脚踩多条船,道德败坏的人。

  所以她用尽手段陷害付臻,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将付臻从谢雅松身边弄走,但没想到谢雅松居然容忍度这么高!不仅不赶走他,甚至还帮他处理麻烦!

  季晓眠突然感觉到有些绝望,谢雅松连这个都可以忍受,想来应该是喜欢惨了!

  要撬走一个容色姝丽的女人容易,但要撬走一个真的喜欢的人,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季晓眠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做的法式美甲因为用力过猛,掐入柔嫩的掌心,带出一点血渍。

  她听着谢雅松讲完电话,仍不死心道: “谢哥哥,就这样封杀谣言是没用的,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证明付臻同学是无辜的话……可是,付臻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面露纠结,终于还是吐露出一些想法: “我感觉虽然不像照片里的那么夸张,但和那些男人有交往,应该也是事实吧?”

  虽然和祁无庸的错位吻照是她动的手脚,但其他照片可都是真实的,付臻和这些男人的亲密互动也是真的,对方要是是个老实人,根本无从反驳。

  谢雅松转而看向付臻: “解释?”

  付臻有些无奈: “普通交往,除了祁无庸之外,其他人不熟。”

  听到祁无庸的名字,谢雅松眉头一跳: “你和他关系很好?”

  “关系没多好,”付臻实话实说道: “目前和他住一起,室友而已。”

  如果说刚才只是眉心一跳,现在就是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的程度了,谢雅松脸瞬间冷下来: “和他不熟,你就敢和他住在一起,你胆子未免太大了。”

  付臻看了看他,没说话。

  原本只是拱火的季晓眠没想到会搞出一个大的:这个付臻也太傻了吧,居然告诉谢雅松他在和另一个男人同居!

  这换谁都无法忍受吧?

  季晓眠一下子放松下来,等待着两人闹崩彻底分手。

  后面走向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两人的气氛越来越糟糕,关系紧张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能擦出火星子。

  “你和一个陌生人同居,就没有想过别的?”一向冰山面瘫脸的谢雅松此刻脸臭极了,皱起的眉头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付臻也说道: “总归你也是不想和我同居一个屋檐下,搬走应该是合你的意。”

  一旁看着两人吵的季晓眠一瞬间瞪大眼睛: “谢哥哥,你……你和付臻同居过?”

  谢雅松被付臻弄得心烦,本就不多的耐心逐渐告罄,说话也愈发不客气了: “他不和我,又要和谁住?”

  他又偏头看向付臻: “你赶紧搬出来,和一个男生合租像什么样子,实在荒唐。”

  理智告诉付臻此刻最好顺从谢雅松的意,才能免受后续麻烦,但就这样顺从对方,实在是不爽极了。

  所以他道: “我和他合租,有我自己的目的,希望你不要干预。”

  付臻的语气坚决,原本生气的谢雅松严肃的表情突然松弛下来,看对方不像是吃亏的样子,像是想到什么,他问道: “你对他有不法企图?”

  付臻: “……不是?”

  谢雅松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那他对你有没有不法企图?”

  付臻: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谢雅松也不是什么冲动的傻子,这么一番对话,他又冷静下来。

  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似乎太在意付臻了,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他找补道: “你的事情,我才不想管。”

  付臻当做没听见,引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 “我今天叫你出来,也和祁无庸有关。”

  谢雅松现在一听到祁无庸的名字就生气,但碍于面子,还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表面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只有靠近他的季晓眠,能清楚感觉到他不愉的心情。

  她感觉到事情的关键切口就是祁无庸,如果从这里下手,一定可以让付臻彻底淡出谢雅松的视线。

  于是她说道: “所以付臻同学和祁无庸果然是那种关系吧,我记得上次我找付臻同学加微。信,祁无庸突然跳出来宣示主权,我完全都插不进话了。”

  谢雅松当场装不了淡定哥了,季晓眠突然点醒了他:付臻可不是会随便亲近人的类型,他愿意和祁无庸在一起,怎么想都很可疑。

  但如果两人是情侣关系,那一切就合理了,确认了情侣关系,住在一起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谢雅松感觉已经推理出了真相,于是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家里说,甚至一点都不透露?”

  季晓眠这下彻底愣住了,一股奇怪的违和感席卷上来,她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谢哥哥,你……不生气么?”

  生气自然还是生气的,但谢雅松完全不想在外人表现得没气度,更不想让付臻以为自己很在意他,这样就太没面子了。

  所以他绷着脸道: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想和谁在一起,我都没有意见。”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恶劣: “就算是和乞丐在一起在天桥下睡,我和谢家都管不着。”

  他这一番大家长言论,让季晓眠彻底察觉到了不对, “那个,谢哥哥,你和付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谢雅松下意识看了眼付臻,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冷哼道: “没什么关系。”

  付臻现在知道这下是彻底惹到谢雅松了,如果换在平时,完全可以忽视或者置之不理。

  但现在毕竟是他有事要问谢雅松,要是现在冷战,那他一定得不到想要的情报,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对方捋顺毛。

  他很少哄人,对于谢雅松这种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死面瘫更是没法子,所以只能试探性道: “哥哥,我没有想欺瞒你,我和祁无庸确实只是普通的合租关系,具体缘由我想等会儿和你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季晓眠,示意自己并不是要瞒着谢雅松,而是外人在场不方便说。

  谢雅松向来吃软不吃硬,付臻这一退让,他心情一下子又好了。

  他面上没有表现,还是保持一开始的矜骄: “你要和我谈什么?”

  此刻的季晓眠,已经完全没有心力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完蛋,得罪小姑子了。

  她想死。

  枉费她机关算尽,结果却算计错了人。

  在场的几人,各怀心思,完全不知道季晓眠此刻的崩溃。

  她神情有些呆滞地盯着付臻秀气的脸,满脑子都是:得罪小姑子后该如何挽回。

  唉?是小姑子还是小舅子?

  付臻是女生么?看着其实是男生吧。

  她怎么会一直付臻是女生?

  在和付臻彻底结束因果关系后,世界线对她的影响渐渐越来越弱。

  头一阵疼痛,疼痛过后,她有些恍惚地和谢雅松挥挥手: “谢哥哥,我有事先走了,明天见。”

  这次她没有等谢雅松回复,就先一步踩着恨天高走了。因为过于失魂落魄,还差点撞到电线杆上。

  一直在一旁吃了一嘴瓜的冯南自然大气也不敢出,夹着尾巴悄悄溜了。

  谢雅松不会在意小角色,只问付臻: “去哪里谈?”

  付臻将他带到一个常去的咖啡厅,单独开了一个包间。

  他没有立马和谢雅松说话,而是起身检查这个包间有没有窃听设备,甚至小心地检查自己的手机有没有被窃听。

  他要消灭任何一个会被祁无庸入侵的可能。

  确认确实没有被窃听,他又坐回来,对在包间里的服务员点了一杯茶。

  谢雅松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但还是耐着性子问: “你要说什么?”

  付臻没有说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我想知道你半年前住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