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

  问话警。察瞪大眼睛,意外之色通过语言溢出来: “卡号的主人居然是花夏。”

  如果他没记错,报案人龙潜身边的那个男生,好像就叫花夏。

  所以他们真的是报假警了,还是真的自导自演想要陷害人?

  眼前出现的谜团让他有些困惑,他下意识求助地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前辈王照。

  旁边面容严肃的王照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始终观察着付臻的表情。

  他保持着长久的沉默,直到调查结果与预想的不一样,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审讯暂停。”

  说着,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审讯位置。旁边还拿着资料的警。察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出了笔录审讯室,终于可以放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于是之前一直负责审讯的警。察询问旁边经验丰富的前辈王照道: “王哥,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完全就是受害者啊。”

  王照冷着一张脸, “他有问题。”

  “啊?”对方有些迷惑,忍不住嘟囔道, “可是怎么看都是别那两个人坑了。”

  王照捏了捏眉心,看着也是有些头疼, “他先放一放,现在去审问那个花夏。”

  当花夏来到审讯室,他是相当懵逼的。

  报案人是龙潜,嫌疑人是付臻,不管怎么看都和他扯不上关系,他又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于是他也真的问了: “警。察叔叔,为什么要审问我啊,我只是陪着龙潜而已,没有参与这个事情啊?”

  审讯的人不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 “知道你犯事儿了不?”

  花夏脸上猛地出现一瞬间慌张:不是吧,当军师出主意,也要被抓起来?

  审讯的人问道: “你和报案人联合举报付臻诈骗,但我们查出来的相关材料证明,这笔钱款的受益人与付臻无关,真正的受益人是你,对此你有什么话要说?”

  花夏直接懵了。

  什么,他是什么的受益人?

  他完全还在状况之外,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询问的人见他这副傻不愣登的,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索性将银行卡的事情解释给他听。

  这回对方不在懵逼了,而是情绪激动地大嚎冤枉: “警。察叔叔,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了,是付臻陷害我!一定是他搞得鬼!”

  询问的人皱皱眉,显然很不喜他这副愚昧的模样,但专业的素养还是尽力不让他把嫌恶表现出来,只是语气比方才更冷: “目前的证据是指向你的,如果你不能证明那张卡和你无关,你就无法逃脱诈骗之罪,如果付臻反过来告你诽谤,那么……”

  前面说花夏的行为会被定义为诈骗,其实不一定是成真。

  金融诈骗是很严重的罪名,需要多方佐证,虽然银行卡是一个有效证据,但还不足以定性花夏的罪名,这其中或许另有蹊跷。

  询问的人这么说,只是故意刺激一下花夏,让他说实话,将他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干净。

  但花夏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听到询问的人说他会被定性为诈骗,当场六神无主,头脑空白,情绪崩溃冲对方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和我没关系,都是付臻干的,我根本不清楚什么五百万!”

  他从头到尾都是以协助举报的正义人士自居,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卷进这场案子,面临牢底坐穿的风险!

  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落到这种境地,肯定是付臻干的!一定是他搞得鬼,陷害自己!

  事实上,将花夏卷进来的还真是付臻。

  之前付臻逼龙潜给钱时,就想到了会被举报的风险。

  所以在龙潜让他报银行卡号时,他报的不是自己的卡号,而是花夏的卡号。

  在班群经常会在线填写个人信息资料,这些信息都是透明的。付臻当时根据学校要求填写卡号时,顺带扫了全班的卡号几眼。他过目不忘,轻易就记住了花夏的卡号。

  原本他最初的打算是念龙潜的卡号试探一次,不打算拖累任何人下水,但又担心龙潜记得自己的卡号,索性就报了花夏的卡号。

  他当时想的是以龙潜大少爷的脑子,想来也不会想到举报他诈骗这样的损招,只有身旁的花夏能想到。

  如果花夏不举报,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如果他怂恿龙潜举报,那么就会自食恶果。

  虽然付臻用的手段也上不得台面,甚至是相当弯弯绕绕,如果花夏没有举报,他想要找花夏要回这五百万也很麻烦。

  但找花夏要回五百万的麻烦,总比被指控诈骗的麻烦小得多。

  要是真的被认定为诈骗,那么现在可能就不能坐在这里悠闲地喝水了。

  刚刚说是审讯暂停,其实和结束也差不多了,没有人来接着审问他,只有中途一个漂亮女警进来给他送了一杯水。

  他悠闲地喝着水,想着下一步怎么做。

  他这个小计划算不上无懈可击,甚至还有不少纰漏,但只要找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就没什么事情。

  他现在身上的嫌疑很低,但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如果非要说谁能扭转这个局面,就只能是……那个人的背刺了。

  *

  监控室内。

  观看校园监控视频的王照反复拉动进度条,他死死盯着监控屏幕,表情凝重。

  他学过一段时间的唇语,现在的监控视频都是高清录像,能放大人物的面部。

  他单独放大了付臻的脸,认真看他的口型。

  他有十足的把握肯定,付臻反复提及了“五百万”这个词儿。

  付臻一定是知情者,和这五百万脱不了干系。

  但是看视频解读唇语得出来的信息不能用做证据,所以哪怕知道付臻和这五百万有关系,他们也还是拿他没办法。

  他之前解读视频,发现中途报案人龙潜打了个电话,而付臻又在那时说了话,很有可能那通电话会录到一些证据。

  毕竟很多电话会有自动录音功能。

  但他联系上龙潜打电话的人,也就是龙家管家,经过询问后才知道龙家管家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家,手机也用的老年机,完全没有录音功能。

  让管家回忆有没有听到除开龙潜之外别的声音,他也声称没有什么印象。

  所以这条线索也断了。

  案件似乎陷入死胡同,但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王照看着监控视频里的第三者,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张,还没联系上祁无庸么?”

  *

  祁无庸此人向来神出鬼没,看不着人影。

  警。察哪怕知道对方是重要的线索,也在龙潜报案之后就第一时间进行了联系。但结果是电话打不通,去圣罗兰学院没看到人,就连家里也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警。察们都心知肚明,对方并不是真的蒸发,而是不想卷进这件案子,所以故意避而不见。

  但因为对方是作为证人,而非犯罪嫌疑人,所以也不能进行搜寻抓捕,对方不配合也只能就搁在那儿,转而继续审讯花夏。

  目前没有指向付臻的证据,警。察没有任何理由再扣押他,只能在过了24小时后将人放了。

  祁无庸找不到人,付臻也没有理由被拘留,便只能审讯花夏。

  经过几天接连不断的审讯,花夏的精神已经到达崩溃的临界点。

  哪怕在审讯室破防崩溃,没有形象地嚎啕大哭了好几次,他也依旧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自己卡里会有五百万。

  而作为报案人的龙潜,也因为要配合调查,被弄得烦不胜烦。

  当他第五次坐在笔录室,终于忍不住道: “多久能出结果,你们干什么吃的?能不能有点效率,老子的时间很宝贵的,不要再浪费老子的时间!”

  王照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暴躁,语气平静道: “请保持肃静,龙先生,我们再问一遍,你对花夏卡里的五百万知不知情?”

  “老子都说了一百遍了!”龙潜暴躁地挠了挠头发, “我说话了,逼我给五百万是的付臻,跟那个花夏没关系,你们搞不明白么,还是说你们被付臻花钱收买了,故意要泼脏水给花夏?”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是不是付臻承诺他没事,就会将五百万分给你们,你们警。察才这么帮助他这么说话?”

  原本公事公办的王照眉眼冷下来: “龙先生,有些话不能乱说,我们都是凭证据说话的,不会偏帮任何人。”

  龙潜却只当戳中了他们的痛楚,冷笑一声道: “你们工资应该少得可怜吧,会对五百万动心也不奇怪,不如这样,我出付臻的三倍,你们定付臻的罪,怎么样?当然也不用让他蹲大牢,拘留他几天给个教训就行了。”

  王照很少遇到过这么无知的法盲,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只能警告道: “龙先生,贿赂公职人员属于犯罪。”

  “你们死不承认,非要帮付臻是吧。”龙潜厌烦地皱眉,有些后悔听花夏的话来举报了,没整到付臻,反而还惹了一身骚。

  这场游戏不好玩,他要结束,于是,他说道: “我要撤销报案。”

  “……什么?”

  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警力,突然说要撤诉?

  龙潜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那五百万是我自愿给的,没有谁逼迫我,我要撤诉,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原本冷着脸的王照脸上难得涌上愤怒之色,认真严肃道: “龙潜先生,你这么做我们会认定你报假警,你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