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总裁豪门>天堂里的马车夫>第147章 领导从来不欠你什么

他是一周后接到李主任电话的,说给刘局长汇报了,刘局长说职教上要创建职业教育示范县,叫他先到职教股工作,帮着搞创建,说已同职教股股长说了,最后悄声说刘局长也要走了。

愚同第二天到了局里,李主任带自己到职教股算是报到了。马上就到周末了,自己同股长说了阵话,股长就说让自己下周一来上班就行。走时愚同心想到刘局长处去年看看,可想想算了,自己去能说什么呢?对这样的安排,愚同不知是临时的还是长久的,看情况临时的意思多,就想自己进局里不到三年,已经历了好几个股室了,可后面的路自己还看不清。

上班一周后,那场变动的结果出来了,组织部长成了常务副县长,崔主任成了副县长,雷公镇的书记也成了副县长,财政局局长到了人大任副主任,人社局的局长当了政府办主任,刘局长调到财政局当了局长,县委办副主任成了教育局局长,张县长调回市里,另行安排。

这样的变动,按说同一个普通的干事没什么关系,但由于涉及到了局长的变动,大家也就议论纷纷。愚同听到后倒有些木然,这样的变动牵扯面太大,已是一个普通人不可猜测的。只不知这变动背后发生了多少不可知的故事,也不知张县长经历了什么,调回市上如何安排?愚同一直没有给张县长打电话,回来后给张县长发了短信,说了自己的变动。这次听到张县长调回后,也只是发了条短信问了下,说自己会记住跟着他的那些日子。

然后愚同知道这一切便同自己没有了关系,与自己有关系的,只是眼前这张办公桌,办公桌上的几份文件。愚同能感到自己被一张网牢牢地网着,自己有时看着是跳出来了,其实到头来还在这里。按说这局里也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自己还是可以被继续退回去的,似乎只有北关小学才是自己的地方。事实上这几年的工资,公积金,医保也是按北关小学教师在发着,想想本质上自己就是一个小学老师,有着这些经历都是一种人生的意外,自己还生什么心思?

按理说自己都应再回去,回到小学去做一个普通教师。可真就这么回去吗?愚同坐在办公桌前发着呆。

职教股的股长姓何,是下面一个专干上来的,愚同不熟,他对愚同也陌生,只打过几回交道。见愚同有些发呆,他说发什么呆呀,新来的张局长对今年创建成职教示范县很重视的,今天开的局务会上还讲了这事儿,让咱们抓紧工作,这事前面小白抓着,今后这事你得上心。县上可能下个月要开个协调会,把各个职能部门的责任再夯实些,现在就要为这事准备,对照指标和实际看哪些方面还没到位,还要怎样改进?相关部门还要做什么?并把这形成一个报告。协调会后要抓紧。验收春节前不来了,就明年六月的事。

愚同“噢”了声,说,好的,我先熟悉一下情况。就着手准备。何股长又说,情况你向小白多问问,他清楚,你写好后也让他看看。愚同说,要么让小白写吧,我即使了解,也没他掌握的情况多,不一定写得好,我帮着干些别的。何股长见愚同这么说,有些不高兴,说,小白还管别的事,你弄吧,这也是领导安排的。

愚同没再说什么,只说那好吧!就埋头看一些资料。他知道自己来这股室自然是新人了,只能埋头做事。正看时办公室送文件的陈丽来了,给了几封传阅文件。自己见了,问了声,她也应了声,但没说什么。

愚同有些讪样,又低头看资料。一会儿何股长看完了传阅文件,说愚同,把这两份退回办公室,这份传给普教股。愚同看了股长和另两名干事,也不见得事多,但想想还是站起来拿了文件出来,到办公室和普教股送文件。到办公室时大家都在,除了李主任外。

愚同打了声招呼,大家应了,没人多说话他就出来了。到普教股时也都在,他给了文件问了声大家。吴股长说,愚同回来了。愚同噢了声。吴股长说,你回来了,早说声,我也好向刘局长要你来。愚同说,没事的。吴股长说,职教股也好的,先待着。

愚同点了头就出了办公室,回时在楼道碰上人事股的小陈正同人说话,自己本想打个招呼,可见小陈身都不转的,就默默从身边走过了。上楼时碰上原来一起修志的小崔,问你回来了,咋不回修志办?愚同说,领导没让回。小崔说走,下去聊聊。想想也无事,就到修志办去了。

修志办在自己走后,又从下面调来两人,现在四个人在修。说了一阵话,大家问自己在那边的情况,自己也说了,后来也没话似的,自己就走了。

刚回办公室,小白说,你咋连电话也不带呢?刚才股长找你,不见,说去吴局长房子了,可能是创建的事,要么你去看看。愚同就去吴局长房子,敲了门,听他们在里面说话,愚同就推门进了。两人一抬头,吴局长还没说什么,何股长说,叫你送个文件嘛,人就不见了,一天上班嘛,胡跑啥,还不带电话。这话说得愚同有些不自在,本想做些解释,想想还是算了。就说,小白叫我下来,吴局长,有事吗?何股长见愚同直接给吴局长说话,也不管吴局长的,就说,没事找你熬胶呀,今后别乱跑了。

愚同看了眼何股长,没再说话。吴局长说,还是创建的事,我正同何股长说呢,除了那报告,再列一个责任清单,把每次工作完成,准备情况也列上,好向领导汇报。具体情况,我给你们何股长说了。愚同点点头,说好的。

愚同知道这些业务上的事,说是给领导汇报,也就是给主管教育的县长汇报,这些材料过去拿来先要过他这一关。吴局长为职教上的事没少找过张县长,自己也帮过不少忙,看吴局长的样子对自己还念着情。吴局长说完后,何股长看了眼自己,见自己还不走,就说没你啥事了,就按吴局长说的先弄,你走吧。愚同就回了办公室。

愚同看得出何股长对自己有看法,这看法怎么来的,他不知道,心里虽有郁闷,但是对何股长的态度也不值得生气。这次回局里能面对什么,愚同在心里能想来的。

新局长来后,看来也有三板斧的,工作纪律要求严了,愚同不能说什么。每天来后,除了办公室也没什么地方去的,只能这么呆着,也整日少说话,别人说什么也很少插嘴。可愚同发现自己整日不说话也是不好,办公室的气氛都有些沉,办公室的人不可能把自己视为无物,自己的样子倒有些影响别人。

何股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也很少请示汇报的,事实上也没什么要请示汇报的。只这份压抑也影响着自己,自己就有些熬的味道。在单位如此,在家里也如此,连明侠都说自己变了。

愚同被退回局里的消息也很快传到基层,包括连舟在内的几个熟人打电话问了,自己只淡淡地说说。过年前被闲置了一段时间的张县长,听说调回市政府办做了副秘书长,看来他还是回到了中枢机关,但也没给自己打电话,自己也不好去找,现在找张县长诉苦吗?

日子就这么慢慢的向前挨着。

创建的事也抓的紧,又是协调会,又是验收会,现在愚同的工作已全围着这事转了。有时会跟何股长,吴局长下去看看点位,不过到底是年关了,大多数时间就会呆在办公室弄材料,生活的安稳和冷清淹没着他。在这种冷清中愚同知道自己越来越无足轻重了,有时把材料弄好,要等领导看了送政府办,送到那个接了自己手,现在跟着管教育的白县长的秘书手里。如要做些改动,自己又要拿回来重新弄。

不过愚同是想叫自己整日忙忙的,否则一闲下来自己就有些受不了这份冷清。

好多日子会没有一个电话找自己,局里也很少有人找自己,整日就是上班,回家,回家,上班。在家里自己的少言被明侠说了好几回,说,别一天拉着个脸,又不是我让你回来的,就不能早点回来,用心做点饭,天天是这馒头稀饭的。愚同面对肖明侠的怨气,也不争吵,心里实在烦了,就退回房子。可两室的房子,一间女儿的,一间他们的,想找个避静处都没有。

就看电视,看的时间长了,肖明侠也说,心里就有莫名的灰暗。即使睡下了,也总睡不着,脑子一片清醒,却不知想什么好,一个声音在响,愚同,不可这样的要变变的。可怎么变?怎么把眼前这盘棋走活呢?

过年时的冷清是能想来的,只完全置身其间时那种滋味很扎心。职教股管的一些民办学校也送了礼,也有他的,但何股长给时总有种思绪在里面。不过,再没有别人来送了。

过去认识的别的部门、镇街、学校的人不见了,城关的张专干,北关的林校长也不再叫自己。愚同能理解,但这种冷清还是影响了自己。现在回头再看时,是否与权力相关会让自己的生活成为两个样子。

而那种沾有权力光环的日子,就像做了一场梦,自己越来越不敢想。

愚同不能说是世态炎凉,世态本就是这样的。只自己经历的还是少了,所以那些越有这种经历的人,越会看重权力,越会为了保住这份权力而不惜一切。自己从本质上就没有得到过权力,只是沾上了一些光环,还被自己比做奴才,可那种奴才的日子现在也让自己怀念。

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就是想做奴才想依附而不得吗?

愚同问自己,难道自己也被慢慢的同化了吗?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待着吗?自己也算站了队的,也算依附了的,而自己依附的人并没有消失,自己要想走活这盘棋,还是要靠他的。想想也是,自己凭什么就确信张县长,现在的张秘书长就会给自己打电话,或者就要给自己打电话。人家并不欠自己什么。当了秘书长,愚同能想来又会是另一番天地,另一种世俗,只那个世俗里不会再有自己。所以想不起自己是自然的,或者想起了觉得没必要打电话了。

是的,要打电话的不是他而应是自己,是自己要去找他,而不是他来找自己。

过年时,愚同拿了2000元,还是找见了张秘书长。他倒没拒绝见自己,看得出还有那份旧情在。见了,还说自己怎么不去看他。然后就问自己的情况,愚同似有满腔的牢骚,委屈要诉,可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以奴才的心态想主人。自己以为自己多忠心,多尽力,多为主人考虑,在主人这些不过都是应该的。

愚同只是讲了自己的工作现状,局里的变化,自己的处境。愚同一直很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会被退回?他自认这个秘书当的还是可以的,张县长走了,他可以跟着别人的,并非非要退回来的。可这话不能问,问了,好似自己退回就是因为受张县长牵连了,就要张县长负责似的。张县长听他说了自己的现状后,说,那你想换个工作环境吗?

愚同说,能的话换换也好。张县长再没多说。本要留愚同吃饭的,可张县长的电话不断,愚同知道自己应走了。走时要留那2000元,张县长不收。这不收让愚同十分难堪,见愚同这表情,张县长收了,不过给了愚同好些东西,还让市府的车把他送回了关东。

看着司机掉头后汽车冒着的尾气,愚同想,能不能有些变化,就看自己这个曾跟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