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红尘走一遭。

得到如此答复的陈远,心里却是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之感。

以本心成仙,以红尘悟道,本就是根正苗红的武神一脉,又何需去隐藏本心而破境?

知晓了这结果,陈远也便是告走,打算处理了永安种种事后,也要踏上自己的红尘修行。

恰好,也是顺着红尘路,一路先向南去,平了南妖,收复蜀国。

……

永安三年初夏。

远安府收了捷报,是一宗师境的千夫长,连夜自北边边境赶来。

“喜报!喜报!吾皇与三卿连破大燕三关口!如今已控燕国边陲五州!”

声音之大,普天震动。

百姓本就夜不闭户,这下自然也听了个满当。

家家户户都是热闹喜梢,也有朝中士卒前来迎接位宗师境千夫长。

“仙师圣明!”

“燕地境内,百姓果真如同被蝗灾啃食的庄稼,在内里凋敝,坏死,然吾永安大军长驱直入时候,他们却是夹道欢迎,指着燕地狗官的脸,让我们宰杀!”

“若不是仙师之命,吾永安将士,又怎会知道……天下还有百姓过这等苦日子!?”

“永安的目标,是整个陆上神洲,天下齐心,皆向永安!”

千夫长由于几夜的疲劳奔波,再加至如今这一嗓子带着心头喜的怒吼,耗空了灵气,也用着血气来抵了。

说罢后,他也跌跌撞撞的,气血冲了脑干,一下瞪大双眼,毙了气。

搀扶的两位士卒皆是懵了,周围听着喜报脸上骄傲与自豪未散的百姓,却也是一下焦得急头白脸,但也有极少人能稳定住情绪,急忙喊道:

“快去请仙师!”

“快去请仙师!”

众人这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慌忙吆喝着,也往了那宫殿赶去。

只是这时候,这千夫长面前,却陡然凝出一道影子。

白衣飘然,面若出尘,腰间一个剑袋,恰昭示了来人身份。

“是永安仙师!”

百姓们,连同那两个搀扶毙了气的千夫长的两个士卒,皆皆齐齐跪了下,如同敬着神明一般。

陈远本来看着这场面,是有些头麻的,由于带着前世的思想,他总觉得跪拜是一种陋习,因此永安国立后,这街上百姓,但凡有人跪他,他皆是给一一托扶而起。

只是不同的是,哪怕他每次都扶着,却依旧有不少人跪他。

跪得虔诚,跪得安逸,跪得心甘情愿。

于是那时候,执剑仙告诉他:

“人在诞灵时候,常怀着对自然的崇拜,亦崇拜各种猛兽山川,试图寻求庇佑,久而久之,这些开了智的猛兽与诞了灵的山川,也与古人交好,庇佑着古人,这些猛兽山川,自然也就是人心中之图腾。”

“而你陈远,自然是这永安百姓的图腾。”

“一灭鬼尊,二平楚国,救了所有楚国百姓性命的你,相当于给了这方百姓新生,你在他们心间与图腾无二,倒不如让他们跪去,求个心间的踏实。”

陈远这才心中了然,之后也再不顾什么了。

此刻他,作为永安图腾,出现在了这千夫长身前。

“灵气枯竭,气血倒行逆施,已然死得透彻,若是回溯,当可一救。”

陈远打定了主意,让两位跪着的士卒往边上捎了捎,自己,则动用时间之道开始回溯这位千夫长的性命。

“前后不过十五息,当初我在苏家时候,硬生生回溯那苏家主两日光阴,早已至极限,那时候他病根除不得,自会依旧死去,而这千夫长仅仅死亡十五息,且没有病根,回溯三十息,遏住其灵气流逝,便可救命!”

嗡——

如同白色丝线一般,紧紧缠绕住这千夫长,却又像一根根蚕丝,缠绕个满。

千夫长的浑身颜色变成了灰黑,那蚕丝一样的白线扯着他,其身形开始飞起,嘴中喃喃,像是将词句倒叙说出,身影往后飘去。

他的时间,正往后倒退!

陈远这时候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与空气中那些丝线带来的灰黑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他们就像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是自己可以操控的神经网络,微微一扯,便能将人扯回去。

而如今施展三十息的回溯,便已是轻轻松松。

终的,这千夫长的身形定格在了初进府里的位置,身上白蚕线渐渐消散,脸上又恢复了喜色,大声开口:

“喜报!喜报!吾皇与三卿连破大燕三关口!如今已控燕国边陲五州!”

说着与先前一样的话,还没到声嘶力竭的程度,陈远知道自己救人成功了,便是抬手一招,便将这千夫长招来了身前。

“诶?!仙师圣上?!”

由着陈远身份比胡秋毫这皇帝还要尊贵,于是朝中百官将士,也便将陈远常称呼为“仙师圣上”。

虽不知其为何来此,但千夫长心里却是打定了许多,看着陈远脸上的和煦笑容,就准备开口吆喝自己想了一路的热血断寸肠的话……

陈远用灵气浅封住其嘴,笑道:

“百姓们都知晓了喜报,你灵气已枯竭,就莫要再去强行调度血气,浪费生命了。”

“回去好好歇着吧,等胡秋毫回来,再给你论功行赏。”

那千夫长被回溯后,自然也失去了这三十息之间的记忆,本来瞧着陈远不让自己热血宣讲,心里还有点子失落,但听着能论功行赏时候,这心情也便好了一大半,忙忙退走,回去看自家婆娘去了。

街上围观百姓皆是面面相觑,心头震撼早已无法言说。

当下,又是跪成了一片,齐声道:

“仙师圣明!永安无疆!”

……

陈远将自己要去历练红尘的的消息告诉给了宁如雪与胡婉儿。

二者都是有些失落。

宁如雪觉得没有亲热够,才几年就又要分别,胡婉儿却只是因着没人能与自己下棋了,这棋友不在,要那东南王臭棋篓子有何用……

陈远却是摆手,笑着说:

“既是红尘,永安也是红尘。”

“我此次历练的第一程,便是远安府内。”

“我想做老本行。”

宁如雪听着,眉头一挑,心里喜但面色平淡,问:

“你要打铁?”

陈远笑着摇头:

“我要行医。”

“所谓医者,心念仁善却又刚强,见证人之生老病死,世间百态。”

“我要在远安府里开家医馆,就叫……就叫……”

“三不救医馆。”

永安三年,夏。

远安府南春街道,新开了家牌匾奇怪的医馆。

就在这旁里商铺的老板都好奇这医馆主人身份时候,却见一道白衣,挎着一个篮子,其中是刚从宫里草药花圃里采拿的药材,还散着清香。

他热络的同旁人问着好。

商铺老板们四下皆是一惊,还以为是那仙师大人,却见着面貌时候,心里却怅然若失。

与仙师长得一点不像。

但瞧着热心肠,还与他们打着招呼,这便有个羊肉铺子老板,提着两串炮仗,喜滋滋地跑来,同陈远说道:

“兄台既是悬壶济世之辈,那当是要给你名头打响的,这两串炮仗我帮你响了,图个喜庆!嘿嘿……”

陈远闻言,不置可否的笑笑,道了声谢,便在爆竹噼啪声中,草药与火药的清香与呛鼻混合中,推开了医馆的门。

“嘎吱……”

陈远一阵恍惚。

像是回到了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