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愉辰去酒店找容时的时候, 已经是谈耀强葬礼结束的三天后。
这段时间,白天他照旧没有空闲的时间。
然而谈耀强下葬那天。
他爷爷似乎一夜之间,整个人面上仿佛看开了许多。
老爷子振作起来回到了集团, 主持大局开始把希望, 寄托在了自己的孙儿们身上。
有老爷子和集团里那些老东西周旋,以及打点的一切。
宋愉辰在晚上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能够停息下来,好好把这些天消耗的精力补充回来。
他来酒店前没有告诉容时。
担心这个时间点对方睡下了,以免他一通电话打过去, 把人给吵醒了。
宋愉辰仍然和酒店借的房卡。
可当他来到少年的房间门口时, 手里的房卡成了没有必要的存在。
他面前的房间门没有关严实,掩着的门能看到留了三指粗的缝隙。
还有一只孤零零的球鞋, 被丢在门缝边。
宋愉辰仔细看了眼, 球鞋不是容时的尺码。
酒店安保不错,倒不会让他怀疑房间里面, 是不是遭了什么贼。
于是,心想可能是陈扬在里面。
他这么想着,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预想当中, 容时和陈扬在房间里, 还没有休息的画面,并没有看到。
宋愉辰站在玄关。
房间室内一片漆黑。
只有从他身后, 走廊里照射进来的灯光, 依稀能够看清室内的模样。
他一声不响的走到床尾, 目光笔直的落向床上的人。
确切来说, 是两个人。
他熟悉的少年侧睡在床的最外侧, 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
而床上仅有的那床被子,在对方身边的人身上, 牢牢的裹成了一团。
那人两只脚半露在被子外。
往上,露了个额头,一头短发铺开在床上。
头发的发色……
和陈扬截然不同。
“啪——”地一声。
宋愉辰一抬手,把房间里最亮的几盏灯,全部一起打开。
室内轰然炸开亮光。
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那没有被子遮挡的男朋友。
就这么被他打开的灯光,刺到难受得缓缓睁开了眼睛。
容时受不了刺眼的灯光,用手背遮着眼睛翻了个身。
一分钟左右,他适应了四周的光亮。
紧接着放下手的同时。
视野里,望见了站在床尾的宋愉辰。
他想念了好几天的人,居然一声不响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容时耐不住激动得从床上弹坐起来。
却先被自己脚上踢到的重物,弄得愣了下神。
除了被他眼神黏住的宋愉辰。
余光里还莫名其妙多了一坨白色的东西。
正裹着他的被子,缩睡在他的身侧,露着脚和头发丝,散发着熏人的酒气。
这……谁?
为什么在他的床上?
什么时候出现的?!
容时弄不清状况的懵了。
像是床上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下意识就要下床去找宋愉辰。
“宋愉辰……”
嘴里刚溢出想念之人的名字。
下一秒——
在触及到宋愉辰的眼神时,他整个人狠狠僵了僵。
青年不经意扫过他和他身边那团白色。
没有说话,没有多余的表情。
和以往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偏偏容时心里发慌得就是觉得。
宋愉辰的眼神像是在说“两个人重新开始才几天,就在这和我上演出轨那套?”。
容时吓坏了。
“宋、宋愉辰,你听我解释!”
他顾不得宋愉辰是不是真的这么想,连忙跳下床,拖鞋也不肯穿了。
然后几步冲到宋愉辰的身边,伸手就捞过人的腰,抱紧到怀里。
以防他还没有解释,人生气得扭头先跑了。
宋愉辰确实很需要身前人的解释。
但他情绪向来理智,不会和某只小狗一样,动不动就控制不住的咬人。
他平静的靠在人怀里,越过这人的肩膀,盯着床上那团白色。
“床上的人是谁?”他问。
容时捉摸不透他的反应,哪怕实话实说也透着紧张:“我不知道,你信我……”
宋愉辰:“怎么会不知道?”
容时下巴枕着他的肩膀,闷闷地说:“我睡着前,房间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愉辰伸手想推开人。
容时吓得收紧手臂:“别推开我。”
“我们去找酒店查监控,查完监控会知道怎么回事的。”
“我没有背着你找别人。”
“宋愉辰……你不可以不给我证明清白的机会,就直接给我判死刑。”
“不可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宋愉辰见识过这人胡思乱想的程度。
他无奈的捏了捏少年的耳垂:“我是想过去掀了被子看一眼。”
容时舍不得放开他:“别看,小心辣眼睛。”
宋愉辰觉得有道理。
于是,换了主意。
“换你去?不是要证明自己清白吗?总要看看对方长什么样吧。”
容时把浑身的重量靠在他身上,不乐意的嗓音中,掺了点可怜:“我不去。”
“他要是没穿衣服怎么办?”
“宋愉辰,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看别人?”
宋愉辰轻叹道:“怎么会。”
谈恋爱的时候,哪怕没有付诸真心。
宋愉辰向来对自己的男朋友,毫不吝啬偏心和纵容,包括了给人顺毛。
何况这次是真心的。
从始至终,宋愉辰就这么一个男朋友。
年纪比他小,幼稚起来像小孩一样。
也没有人能比得过这人的胡思乱想。
没有恋爱的时候,另当别说。
真心想在一起的男朋友,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宋愉辰自然更加不会吝啬,给予对方安抚的言语。
“傻不傻啊?”他屈指敲了下少年耷拉的脑袋,“不是让你全部掀开了看,只掀脑袋会不会?”
傻了的容时被敲回了脑子:“对哦……”
他顿了顿:“那我去掀了?”
宋愉辰顺势从他怀里退出来:“嗯,去吧。”
容时只好如临大敌的朝床边走去。
宋愉辰瞥了眼:“先把拖鞋穿上。”
容时闻言立马乖乖的把拖鞋穿上了。
然后继续如临大敌的走到床边,面对着那坨白色的不明物体,僵硬的伸出了手。
被子一点点被掀开。
扑面而来的酒气。
宋愉辰站在床尾,都无法避免的闻到了一些。
容时受不了这脏东西,掀了被子,慌慌张张的回头找他好闻的宋愉辰。
就在他把人重新抱回怀里,还没来得及蹭一蹭味道的时候。
床上的那团白色,忽然扭动起来。
像是遭受不住刺眼的灯光,骤然响起了杀猪叫。
“艹——!”
“老子的眼睛!哪个挨千刀的!”
“陈扬!特么是不是你!”
魏鸣源从被子里弹起来,四肢并用。
快速从床上站起来,顶着张要和人同归于尽的暴怒脸,搜寻罪魁祸首。
然后眼睛一顿,定格在床尾,看到了黏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他身形一晃,大脑宕机,空气陡然凝滞。
被子从他身上慢悠悠滑落,从头到脚,把他一点点暴露出来。
一条显眼的大裤衩,再无其他。
容时黑着脸,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宋愉辰的眼睛,一眼瞪过去:“你特么衣服呢!?”
魏鸣源低头,浑身一震:“卧槽!”
衣服……
衣服魏鸣源没找到!
他手忙脚乱的把被子往身上一披,瞬间裹紧,酒精都挡不住他现在的清醒。
他眼神惊恐:“你、你们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容时拉着张脸:“你确定这是你房间?”
魏鸣源:“不是吗!?”
宋愉辰的眼睛还被容时遮着,抬手扯了扯:“好了么?”
容时不放心的再次确认了遍,魏鸣源有没有露出什么辣眼睛的地方。
确认完没有,他才放开了宋愉辰的眼睛。
白色的脏东西真面目,居然是魏鸣源。
宋愉辰狐疑的问身边的人:“你真的不知道是魏鸣源?”
“不知道。”容时很冤枉,“我连他什么时候来的南城都不知道。”
宋愉辰看向床上惊魂未定的魏鸣源,想了想说:“喊陈扬来问问吧。”
-
几分钟后,陈扬被喊来了容时的房间。
和魏鸣源一样,一身酒气,甚至还没醒酒。
但是看到魏鸣源在容时的床上,房间里还有个宋愉辰,外加容时的那张冷脸。
他硬生生醒了酒。
“怎、怎么回事?”
魏鸣源咬牙切齿:“你说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容时的房间里,不是你给我的房卡么!”
容时本人,抱着宋愉辰没说话。
爱不释手的在捏宋愉辰的手指玩。
陈扬之前为了照顾他时哥,有备用房卡。
他摸着脑袋,尴尬地说:“有没有可能……是我给错了?”
魏鸣源:“……!”
经过陈扬回房间再三确认,是真的给错了……
魏鸣源今天傍晚到的南城,和陈扬小酌了一杯,结果没控制住。
两个人喝上了头。
房间是陈扬提前帮他订的。
他喝完酒,从陈扬那拿了房卡,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根本没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
陈扬担忧起来:“老魏啊,你应该没对时哥做什么吧?”
“怎么可能!你少乱说话!”
魏鸣源不怕容时死亡凝视,就怕宋愉辰多想:“那个……宋总,我发誓我对容时没有任何想法!”
宋愉辰视线移到容时身上,像是在检查。
容时顿时僵了脊背,捏着他的手心:“我没脏。”
事情弄清楚了。
既然是误会,宋愉辰对这件事没什么想说的。
他的男朋友肯定不脏。
但这房间,肯定是不能再住了。
宋愉辰拉住男朋友的手,忽然道:“走吧。”
容时怔然:“走去哪啊?”
宋愉辰牵着人往房间外走去。
“去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