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月立马闭上嘴,她发誓,刚刚发出的声音绝对不是她刻意的。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刚刚那声短暂的娇嗔却反复在戴明月脑子里回响,她现在尴尬得脚趾蜷起。

  像是想要极力掩盖什么似的,她解释道:“唔,就是那儿,有点痛,你轻点。”

  她趴在那儿,看不见何夕的神情,不过还是感受到传来的力度放轻了些。

  何夕看着那块淤青一直蔓延到裤腰以下,问:“除了腰,是不是大腿也有伤。”

  戴明月哪里敢让她给自己大腿根按摩搽药,连忙说:“那里我自己能上药,就不用麻烦你了。”

  何夕没再说话,专心揉搓着腰部。

  戴明月有些昏昏欲睡,她看了眼手机,已经按了十来分钟,应该好了吧,打了个哈欠道:“差不多了吧,我困了。”

  何夕收回手,帮她把衣服放下来,戴明月像只兔子似的逃窜进被窝,她脸颊微红,声音嗡嗡:“你出门帮忙关下灯,我要睡了。”

  何夕看着她,她半张脸都藏到被子里,只留了两只眼睛咕噜噜地转,眼角还留有打哈欠溢出的水光。

  “睡觉前你记得把腿搽了,我把药放在床头。”说完她又将床头壁灯开了,在戴明月的目送下出了门。

  晚上睡觉,何夕又做梦了。

  只是今晚这梦竟然恢复了正常,她总算恢复了自己的视角。

  高考后的暑假酷热难当,此时又是午后,白花花的阳光倾洒到大地上,植被晒得蔫头耷脑,燠热无比。

  盘山公路上行进着一辆农村客车,哼哧费力地向上爬着。

  车厢里安静得很,加上车里有空调,乘客们在晃悠下睡得七倒八歪。

  车厢中间,戴明月靠在何夕肩头上,原本闭着的眼睁开了,她看着两人紧握着的手,甜甜地笑了起来。

  她看着何夕安然入睡的侧颜,不自觉地往前凑近,眼看着要亲上脸颊时,何夕睁开眼,直直地看着她。

  戴明月怔住,呼吸停滞了一瞬,她慌乱解释道:“快,快到了,我想叫醒你。”

  这个时候两人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何夕想,反正是在梦中,她放任内心欲望疯狂滋长,所以她伸出手,将退开的戴明月揽了过来。

  戴明月半个身子趴在她的胸上,仰头诧异地看着她。

  何夕垂着眸子看她,目光落在樱粉的唇上,她的唇形很漂亮,唇珠凸起,像一朵绽开的花瓣。

  在戴明月诧异的目光中,何夕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

  梦中的触觉也十分真实,柔软温润,那是她们的初吻。

  客车停在村委办门前的广场上,两人下了车,前往缙云观旁边的白塔。

  前往白塔只有一条小径,荒草丛生。

  两人携手来到白塔前,找了处树荫坐下。

  兴许是刚刚那个吻,两人间的氛围略微尴尬。

  何夕率先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这儿有座塔么?”

  戴明月摇头,看着她等她解释。

  “这里曾是云山市的地标性建筑,寄托着所建人希望国泰民安的美好愿景,旁边就是缙云观,待会儿我们去拜拜吧。”何夕拿出包里的扇子,慢悠悠地扇着风。

  戴明月双手撑着下巴,侧头看着她,一粒汗珠从鬓边滑落。

  何夕拿了张纸帮她拭去。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怎样的么?”她看着何夕手上的纸,忽然想起那个夜晚。

  何夕当然记得,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场景。

  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荷在灯光暗淡的小巷中倾倒,黑暗即将把她吞噬。

  何夕想,现在自己也为之倾倒。

  “我想问你,刚刚在车上时的那个吻是什么意思。”戴明月注视着她。

  何夕低头从包中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戴明月接过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条项链,银色的链子,坠着一朵盛开的荷花,片片花瓣像月牙。

  “你抬起脸看我时,我当时想,这个姑娘好漂亮啊,像莫奈画中的睡莲,又像中国画里的白荷,或许是那夜的狂风暴雨太过肆虐,让这朵白荷倾倒在水面上,我才有幸能够将她扶起。”何夕拉过她的手,认真道,“所以我想,从那时候起,我就甘愿为之倾倒。”

  戴明月怔怔地看着她,眼里蓄满泪水。

  画面一转,梦中又来到了夜晚。

  外头电闪雷鸣,房间里没开灯,戴明月蜷缩在床上。

  何夕匆匆从外面赶回酒店,她开了灯,见戴明月脸色惨白一片,连忙跑到床边将她抱住。

  “明月别怕,我来了,别怕。”她紧紧地抱着她。

  戴明月睁开眼,身上微微颤抖,见她一脸焦急,抬手回抱住她。

  她扯了个勉强的微笑,反过来安慰她:“我只是身体条件性反射,一碰到这种鬼天气就这样,没事的。”她摸到何夕湿了的衣服,“你淋湿了,快去洗洗,别感冒了。”

  何夕原本出门买夜宵,哪知出门没多久就开始刮风闪电,她顿感不妙,连忙赶了回来。

  “没事,这大夏天的淋湿了当降温了,我再陪陪你。”

  “那你把湿衣服换下来。”戴明月催促她。

  何夕只好找来干净衣服换上,外头白花花的闪电将屋内照亮,吓得戴明月拉过被子捂住头。

  何夕将她抱住,两人依偎在一起,感受到真实的温暖,戴明月安心了下来。

  “这是心理作用,要不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何夕提议到。

  戴明月知道自己的病因,但她从没向何夕说明过真实情况,她不想将自己曾经黑暗不堪的一面暴露出来,两人在一起后,她几乎都在避免提到自己的家庭。

  所以何夕一直以为这只是她单纯害怕雷雨天,也从没怀疑过她的说法。

  戴明月半开玩笑道:“可是我想今后的每次雷雨天你都能陪在我身边,你在我就不会怕了,你就是我的药。”

  何夕轻笑起来,她想到张爱玲《倾城之恋》里的那段话,便轻声说:“范柳原在细雨迷蒙的码头上迎接她。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药瓶。’她以为他在那里讽嘲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就是医我的药。’她红了脸,白了他一眼。”

  她的声音不徐不疾,温润悦耳,戴明月心头仅剩的害怕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爱意。

  她抬起头,在橘色的灯光中注视着何夕,她抬手揽住何夕的脖颈,仰着脸吻了上去。

  小情侣早已不是头次接吻,如今虽不能说是炉火纯青,但也算得上熟能生巧。

  戴明月先是在她的唇瓣上辗转片刻,又轻咬着下唇,舌尖轻轻舐弄,像条游蛇似的滑进口中,扫过上壁,与她舌尖逗弄片刻后又游走在唇齿间。

  她的另一只手往下移动,纤细的手指绕到何夕的身后,费了好半天才解开盘扣,她抚摸着她的背,渐渐将手伸到何夕身前,微凉的指尖在滑腻的肌肤上轻轻绕圈,激得何夕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外面电闪雷鸣,房间内的气温陡然上升。

  何夕再忍不住她的挑逗,抓住她的手,翻身到她上面,戴明月的两只手被她举起压在两侧,她俯身看着女孩。

  女孩一头黑发散开在枕头上,眸中水光潋滟,唇上也泛着水光,胸前起伏不断。

  何夕死死地盯着她,眼里不复以往的温柔,取而代之的犹如屋外的狂风骤雨,她压制住身体的欲望,用脑子仅剩的理智,哑声问她:“可以吗?”

  戴明月的双手被她钳制住,便用裸着的腿蹭了蹭她的背部,以这样无声的方式同意了接下来的事。

  何夕俯身亲上了她,不再是刚刚的轻柔戏弄,她用力地掠夺着口腔中的空气,在戴明月快要不能呼吸时放开了她,亲吻转移至她的脖子、肩头、胸脯······

  柔软在唇齿间荡开,何夕用手描绘着爱人的曲线,她恨不得将她全身吻个遍。

  这是两人头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在大一下时,她们拥有了彼此。

  一个巨大的雷声在耳边炸裂开,何夕醒了过来。

  一切都是梦,但梦里的场景又是真实发生过。

  她发现自从没在农场过夜后,自己就没再做过对换视角的梦。

  外头雷声滚滚,下起了倾盆大雨,何夕忽然神情一凛,想到了戴明月的老毛病,她没来得及多想,连忙起身敲响了主卧的门。

  敲了半晌,也不见开门,何夕暗道不好,只好善做主张开了门。

  何夕往里走,房间里只有那盏床头壁灯亮着,床上空无一人,只有凌乱的被子。

  难道戴明月出了门?不对,床边还有她的拖鞋。

  何夕有些纳闷,她仍是不死心地在房间里转了转,忽然停在衣橱前。

  她轻轻拉开衣柜门,看到在空荡荡的柜子里,戴明月抱着枕头,满头大汗,浑身颤抖。

  何夕泛起心疼,她伸出手,轻声道:“明月别怕,我来了。”

  戴明月咬着唇怔怔地看着她,泪水从眼眶里溢出,她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起身紧紧抱住了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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