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煊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语气激烈:“要是我一直不答应你,你还想做什么,伤害邱邱吗?然后借着用别人威胁我?白汐姐,阮阮,还是我的父母?!”

  原本还想让温以煊冷静下来的楚煜修突然松开了对方。

  既然对方要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吧。只要温以煊不离开他就好。

  楚煜修语气平静:“是啊。所以你别想着离开我。”

  “你这个……疯子。”温以煊心底的寒意止不住的往外涌。

  楚煜修把散落在外的贝壳装回小铁桶,然后把小铁桶递给温以煊:“骗子和疯子,是绝配。”

  温以煊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敢再做出任何激怒面前这个Alpha的行为——

  他温以煊尚且勉强可以承受楚煜修的怒火,那其他人呢?他做不到那么自私的不管不顾其他人。

  楚煜修神色如常,他语气温柔继续说出刚刚没能说完的话:“所以,煊煊可以送我一个贝壳吗?”

  温以煊低头,随便从里面拿出一个给楚煜修,楚煜修接过,看了看,笑道:“这是初雪宝螺,很漂亮,我很喜欢。”

  温以煊神色一凛,他自然也是想起了在月湖镇初雪那天和楚煜修之间发生的事,不过这些回忆,已经永久地被留在过去了。

  温以煊沉默不语,继续弯腰捡着贝壳。

  只是天公不作美,温以煊之后还没继续捡几个,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变得乌云密布,海风也变得不再柔和,而是刮得肌肤发痛。

  楚煜修拦在温以煊面前,“煊煊,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回家。”

  温以煊身形一顿,家?

  他早就没有家了。

  温以煊依旧沉默着,他虽然没说话,但也听了楚煜修的话起身跟着楚煜修回到了别墅。

  温以煊在楚煜修说了那番话之后顺从得可怕,虽然他沉默不语,但不论楚煜修说什么,他都会言听计从。

  于是在晚上两人坐在餐桌前,温以煊动作机械地进食时,楚煜修终于没忍住开口道:“煊煊,我希望你开心。”

  温以煊抬头:?

  楚煜修神色温柔:“如果煊煊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会不开心的。”

  原本称得上情话的话在温以煊听来却变了滋味,他几乎是瞬间就理解成了楚煜修又在威胁他。

  如果他温以煊不让楚煜修开心,楚煜修可能就会对他的身边人下手。

  于是温以煊扬起笑脸,“好。今晚你做的饭菜很好吃,我很喜欢。”

  嘴角向上扬,那双杏眼也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只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楚煜修却有些受宠若惊,他原本并没有对自己说的这些话抱有希望,但看见对方这180度大转变的态度,即使知道对方并非出自真心,但楚煜修还是像追逐海市蜃楼般顺着温以煊的话往下说:“煊煊喜欢的话,就多吃点吧。”

  楚煜修起身给温以煊再盛了碗粥,又一直往温以煊的碗里夹菜,温以煊即使感觉胃部快要撑到爆炸,却依旧都照单全收。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甚至有些温馨。

  温以煊吃完后擦了擦嘴:“我先上去了。”

  楚煜修点点头:“先别太早睡,不然胃会不舒服。”

  温以煊笑着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就上了楼,楚煜修快速把碗洗完,又找下属拿了药剂注射,一切完成后,终于准备上楼找温以煊。

  就算楚煜修现在知道温以煊已经完全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但只要一见不到对方,他就会控制不住的心慌。

  卧室的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

  楚煜修走向隔壁书房可客卧,依旧没有人,最后是在浴室里找到了温以煊。

  温以煊跪在地上,垃圾桶里是他刚刚吃下去的食物,温以煊实在是难受得紧,刚刚因为吃下太多他一直有些反胃,但在楚煜修面前还必须表现得自己很开心,直到他上楼卸下伪装后,反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温以煊没忍住把刚刚吃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胃里的食物好像终于被吐了个干净,温以煊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看就要失去重心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一双大手牢牢地锢住他的腰,“你没事吧?!”

  在看见浴室的这一幕后,楚煜修吓到差点心脏骤停,他完全没想到对正常人来说刚好的饭量,对温以煊来说会是如此巨大的负担。

  温以煊努力维持着不让自己的意识断线,他语气温顺又卑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温以煊是没有家,扎不了根的人,生生死死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但他绝不能因为自己的行为惹怒楚煜修,而让其他人遭遇无妄之灾。

  楚煜修哽住,他给温以煊接了杯温水让对方漱口,哑声道:“我没有生气。”

  温以煊此刻终于缓过来,他急忙想要澄清:“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是我自己的问题。”

  尽管温以煊想要维持笑脸,可现在他的脸上除了慌乱别的什么都找不到,看着楚煜修越发黑沉的脸色,温以煊的心揪成了一团:“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

  楚煜修的腺体又开始作痛,他不知道是刚刚药剂还未散去的副作用,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攥住对方纤细到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手腕:“别害怕我。”

  楚煜修能忍受温以煊对他的憎恨,能忍受温以煊对他的疏离,但他唯独无法忍受对方看向他时那惊恐害怕的眼神。

  温以煊还在逞强:“我没有害怕,真的。”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似的,温以煊伸出手抱住了楚煜修,这是他们重逢之后,温以煊第一次主动亲近对方。

  但楚煜修却并没有回抱住对方,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现在他终于能确定,腺体疼痛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注射的药剂,而是眼前这个人。

  温以煊总是能轻易牵动楚煜修的情绪,熟悉的,那种即将失控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楚煜修的腺体在此刻肆无忌惮的向外溢出古树茶信息素,整个房间已经完全被信息素的气味占据,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Beta对此一无所知。

  见楚煜修迟迟没有动静,温以煊心里越发害怕,他松开手,然后抬起头望向对方,却被吓到后退了一小步。

  眼前的楚煜修双眼发红,眼里那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和他粗重的呼吸让这个Alpha看起来更是吓人,温以煊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对方这明显不对劲的模样让他瞬间就想起楚煜修失控那晚的所作所为。

  温以煊后退的动作让楚煜修更是受伤,再次失控的信息素让他的仅存的理智快要被本能占领,楚煜修深吸一口气:“别害怕。”

  后退一步,楚煜修离温以煊更远了,明知道对方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但他还是掩耳盗铃般伸手捂住自己后颈处的腺体,“煊煊,别害怕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温以煊终于在此刻卸下所有伪装,他带着哭腔:“你骗我!”

  无论是身体还是那一颗心,温以煊都早已遍体鳞伤。

  而现在,他身在这个自己亲手选的牢笼里,无论待会儿楚煜修要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反抗的权利。

  然而楚煜修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煊煊,等我回来。”

  楚煜修跌跌撞撞离开了别墅,在门口站岗的下属看见总裁这副模样也是吓了一跳:“楚总您没事吧?”

  按照医院那边的推断,就算楚煜修现在的易感期依旧不稳定,但最近一次的易感期最早也会在五天后,为什么今天又提前了?

  然而楚煜修并不打算解释,他咬紧牙关,竭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我现在回白港市,留在这里的人看好他。”

  留在房间里的温以煊,在楚煜修走了很久之后都还没有缓过神,他好像听见了门外汽车启动的声音,但好像又没有听见。

  温以煊一个人站在卧室里,一动不动,现在他仿佛置身悬崖,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房间里安静得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不知过了多久,连双腿都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感到酸痛的时候,温以煊终于僵硬地挪动了一步。

  万事开头难,在走出第一步发现并没有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后,温以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刻的温以煊完全没有睡意,他走下楼想去厨房接杯水,却发现楼下依旧空无一人。

  也许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查看屋外还有没有楚煜修的人手,又或者去看自己的手机是否恢复了信号,但他只是喝了半杯温水,然后回到卧室沉沉睡去。

  温以煊以前不是个胆小的人,但现在的他赌不起,楚煜修为他编制的牢笼,他被迫“心甘情愿”的屈身于此,不敢起逃离的心思。

  只是这一觉,温以煊睡得也并不安稳。

  “小温哥哥,小温哥哥救命!”

  梦里的小女孩被一位表情冷峻的黑衣人轻松的攥住衣领提了起来,她哭得满脸通红,可怜巴巴地望向温以煊。

  温以煊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邱邱,他转头望向一旁的Alpha:“求求你,你放过她吧,邱邱还只是个孩子,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