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煊昨晚出奇地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一阵敲门声响起,“以煊,醒了吗?”

  温以煊人还在被窝里沉睡但嘴却立刻接道:“醒了。”

  楚煜修没有打开门,而是继续在门外说道:“我在楼下餐厅等你,吃了早饭我们要去茶店一趟,警察上午要来做笔录。”

  温以煊脑子这下是彻底清醒了,艰难的拒绝被窝的温暖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后,窗外的阳光明媚得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揉了揉眼,温以煊喃喃道:“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吧。”

  匆忙洗漱完后温以煊就小跑着下楼,听见明显急促的脚步声,楚煜修表情无奈:“慢点,没人跟你抢吃的。”

  温以煊小口小口喘气,有些不好意思:“怕修哥你等太久了。”

  自从知道了楚煜修的真实身份,温以煊总以为楚煜修在早晨会是那种端着咖啡看每日财经报纸的霸总,但看到桌面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后他愣住了。

  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楚煜修见温以煊发呆的样子也不催促,他先伸手把对方翘起来的呆毛捋顺,然后把一杯豆浆推过去:“这些是我在杨叔家的早餐店买的,他们家的豆浆是纯手磨的,味道很不错。包子的话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馅儿的,所以我每种口味都买了几个。”

  温以煊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下一口,脸上惊喜的神情掩都掩饰不住。

  这奶黄包怎么这么好吃?

  看着对方两眼放光的表情,楚煜修也终于放下心来:“喜欢就好。”

  心满意足的填饱肚子后,温以煊跟楚煜修前往了茶店。

  意料之外的是,对面的油画店居然也是正常营业的状态。

  温以煊有些不解:“白汐姐她不是在医院照顾阮阮吗?难道她们店还有别的店员?”

  楚煜修摇头:“苏阮昨晚就出院了。因为身体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她也不喜欢待在医院,就缠着白汐带她出院回家了。”

  两人话语间,只见对面带有裂痕的玻璃门被推开,是依旧一袭黑色修身长裙的白汐。

  “以煊,昨天的事谢谢你。”白汐先是道谢,然后发出邀约,“中午你俩来我家吃个饭吧。”

  苏阮这时候也从油画店走出,她脸色依旧苍白,但跟昨天那一副完全失了魂的模样比起来已经好了太多。

  “以煊,你的伤怎么样了?”

  说实话,苏阮对昨天的事情已经没有太多记忆,她的身体只能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但意识迷迷糊糊间,她隐约记得温以煊似乎替自己挡了一击。

  温以煊笑着摇头:“没什么大碍,很快就能好的。”

  即使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但月湖镇十月的清晨已经开始刮阵阵寒风,白汐牵起苏阮的手:“外面冷,我们先回店了。待会儿警察来了我再喊你们。”

  温以煊跟楚煜修也回到茶店,但楚煜修今天什么活儿都不让他干,温以煊无奈:“老板,哪有员工拿了钱不干活的道理。”

  楚煜修烧了壶热水:“你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待会儿警察来了好好做笔录——”

  楚煜修顿了顿,实在没忍住,“怎么又开始叫我老板了?”

  温以煊吐了吐舌头,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对了老板,昨天那个男人……”

  温以煊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楚煜修叹了口气,看在对方现在还是伤员的情况下,他就先不跟对方计较了:“那人应该会被关一段时间,但理由最多也就是寻衅滋事,没过多久应该就会被放出来。”

  温以煊更担心了:“那他出来后要是想继续报复阮阮怎么办?”

  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温以煊很容易就能推测出苏阮是并不想认这个亲生父亲,甚至可以说是在躲着这个可怕的Alpha。

  楚煜修笑了笑,尽管他眼底没有一丝笑意:“他出来了才好办。”

  苏父的存在确实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别说他楚煜修,把苏阮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白汐估计会在苏父出狱后第一个动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法律是约束,也是保护。而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

  不过这些事他不会告诉温以煊,楚煜修语气温和:“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警察来了我们一起过去。”

  温以煊也没有多问,他点点头:“嗯,但是警察来了我要怎么说呢?”

  温以煊从小乖乖学生当惯了,要一下面对看起来气场很强的警察,他莫名的有些紧张。

  楚煜修这次是真情实感的笑了:“你又不是坏人,怕什么?昨天现场发生了什么,实话实说就行。”

  温以煊耳尖发红:“我明白了。”

  警察在不久后如约而至,温以煊认真地向警察描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最开始他看到站在一旁的苏阮还略有顾忌,害怕苏阮听到这些话又会勾起不好的回忆,可苏阮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她总不能一直躲在别人身后吧。

  而警察们走之前也告知了白汐一行人苏父最后的结局,大概率会坐牢,但时间不会太久。

  反倒是苏阮还先道歉了:“这次真的麻烦你们了,怪我没有隐藏好自己的行踪……”

  “苏阮,”白汐打断了她,“你可以永远麻烦我。”

  眼看二人有互诉衷肠的趋势,温以煊连忙扯了扯楚煜修的袖子,示意离开。

  两人回到茶店后温以煊再次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选择入职油画店:“老板,你真的说的对,我要是入职油画店的话现在就是个天天发光的电灯泡了。”

  楚煜修不轻不重的瞥了他一眼,说出的话却很有冲击力:“所以你不喜欢Alpha或者Omega?”

  温以煊满脸荒谬:“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楚煜修自觉失言,便也不再多说,他轻咳一声:“当我没说。”

  明明自己也是在情场失过意摔过跟头的人了,怎么现在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会说话,楚煜修内心腹诽道。

  温以煊还是决定认真回答:“其实,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是不太会在乎对方究竟是Alpha还是Beta或者Omega的。我不会因为一种性别而去喜欢上对方,只是喜欢上的这个人恰好是某一种性别罢了。”

  楚煜修眼神微动,最终还是拿起抹布擦拭茶架:“那如果有人说喜欢你,你也喜欢上对方,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对方这么做只是对你另有所图怎么办?”

  温以煊的心猛地一跳,老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自己接近他是别有所图了?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对方的脸色,在确认对方最后真的只是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后,温以煊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斟酌道:“那我可能会远离对方。”

  “你不想报复吗?”楚煜修眸光加深。

  “我不知道。那,那老板你呢?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想报复吗?”温以煊眼神闪躲,明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不会有好下场,他却还是想提前求个痛快。

  “我也不知道。”楚煜修眼底难得闪过一丝迷茫。

  当年意识到被陆恒欺骗后,楚煜修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时的他甚至没有多余一丝力气去报仇,只能像个懦弱的逃兵一样逃到月湖镇,而这一待就是三年。

  楚煜修的话反倒让温以煊更觉得煎熬,他宁愿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而不是这样一个不知道底的答案。

  两人在这之后都变得沉默,最后还是对面的白汐过来敲门:“走吧,去我家吃个饭。”

  白汐的家是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也是一个独栋小别墅,虽然装潢并不豪华,但却很温馨。

  苏阮神色恹恹,而温以煊身上也有伤,所以两人自然就成为了什么都不用干只用嗷嗷待哺就好的人。

  而看着白汐在厨房里忙里忙外,楚煜修走过去:“我俩一起,速度能快些。”

  白汐也没客气,想了想就开始给楚煜修安排了洗菜切菜的工作。

  顿时,客厅里只剩下了温以煊和苏阮二人。

  或许是因为白汐不在身旁,苏阮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她靠在沙发上,语气里终于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以煊,昨天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

  温以煊连忙摆手,“真的不用谢,谁在那种场景下都会挺身而出的。你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不用硬撑。”

  苏阮笑了笑:“我要是表现得状态很差,我怕她担心。”

  温以煊安慰道:“不会的。”

  苏阮眼里都是迷茫,“以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温以煊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苏阮笑了笑:“我父亲,昨天你也看见了,是个毋庸置疑的人渣。我母亲也因为一直被父亲家暴浑浑噩噩精神失常,最后带着一身伤被车撞到横死街头。”

  温以煊坐正,开始认真倾听。

  “是白汐救了我,对当时的我来说,她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明。”顿了顿,苏阮笑着补充道:“当然,现在也是。”

  “我不是不知道她对我的感情,而我好像确实也无法接受除了她以外的其他Alpha,但是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真的爱她还是吊桥效应。”苏阮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低声喃喃道。

  “那你爱我吗?”温以煊突兀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