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原本还睡眼朦胧的他一下惊醒,看到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十点二十,“完了完了。”

  是哪个冒失鬼第一天上班就迟到?

  哦,原来是他这个倒霉蛋。

  昨天温以煊醉得彻底,回到民宿后凭借本能洗漱完后就上床睡觉,完全忘了要设闹钟这件事。

  温以煊胡乱洗了把脸,套上衣服就往茶店冲。

  等温以煊到达茶店时,楚煜修已经在擦拭货架了。

  “老板抱歉,我……”温以煊急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楚煜修反倒被吓了一跳,他连忙给对方倒了杯茶示意对方缓缓:“这么急干什么?我给你发了微信让你今天可以不用来上班的。”

  温以煊这才打开手机,只见楚煜修给他发了条微信。

  “昨天你喝多了,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再来上班吧。”

  温以煊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我刚刚起得太急,完全忘记要看手机了。怪我昨天醉了都忘记设闹钟了。”

  楚煜修没忍住,终于还是上手抚平了温以煊翘起来的一缕呆毛,“看得出来你很急,刘海都翘起来了。”

  温以煊脸色通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煜修转身打开柜子,“吃早饭了吗?”

  现下撒谎显然是个不明智的决定,于是温以煊乖乖点头:“还没呢。”

  于是楚煜修往茶桌上放了一袋面包:“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

  包装袋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和楚煜修的风格实在不符,见温以煊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楚煜修主动开口道:“今天早上邱邱去上学时候顺路给我的。”

  温以煊眼底满是佩服:“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明明那么怕你。”

  楚煜修露出无奈的神情:“那孩子跟我说,给了我面包,我就不可以再跟她妈妈说她数学不好。”

  温以煊噗嗤一笑:“邱邱真聪明。”

  楚煜修嗯了一声,又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温以煊放下面包:“老板,店里还包午餐吗?”

  “就多一张嘴,又不是养不起。下午早些关店,我陪你去买生活用品,你现在应该还有很多东西没买。”

  楚煜修的话让温以煊无地自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谢谢老板,但是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一个人。”

  楚煜修没说话,只是拿起抹布继续擦拭茶架了。

  温以煊见状也三下五除二几口解决了面包,然后拿起放在角落的扫帚扫地。

  茶店虽然整体干净整洁,但地面上难免会掉下一些茶叶的碎末,温以煊不放过店里的任何一个角落,细细地打扫了一遍。

  看着地板干净到反光锃亮,温以煊满意地点了点头,“老板,有别的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楚煜修神色不明,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

  温以煊此刻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正努力回想楚煜修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却突然灵光一闪,然后试探道:“……修哥?”

  “记性还算不错,以后不要叫我老板。”楚煜修语气听上去终于没那么吓人。

  温以煊忍不住嘀咕道:“可你现在就是我老板呀。”

  楚煜修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温以煊就立刻露出讨好的笑:“修哥,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保证好好经营茶店。”

  还没等两人决定好中午要吃什么,对面的苏阮就送了两个饭盒过来:“白汐姐刚刚买的,给你们也买了份。”

  温以煊接过:“谢谢。”

  而白汐这时正好也拖着行李箱和画板从油画店走出来:“接我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我就先走了。”

  楚煜修嗯了声:“又要去写生?”

  白汐点点头:“是啊,”接着话锋一转,“今天你俩吃了我给你们买的饭,这段时间就要帮我照顾好阮阮。”

  温以煊自然是笑着应允:“一定的。”

  白汐挥了挥手,利落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原来白汐姐真的会画油画。”温以煊打开饭盒,不禁感叹道。

  楚煜修听出了对方的羡慕:“她开油画店会画画不是很正常?”

  温以煊眸子里满是向往:“感觉她好自由也好快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楚煜修也不反驳,只是又说道:“你也可以选择快乐或自由。”

  两人刚吃完饭,楚煜修就接到电话,原来是之前在他这买了黑茶的王叔觉得很好喝,打算多囤些送给其他亲戚,楚煜修在确认对方要的数量后道了声马上送过来就挂了电话。

  温以煊见状自告奋勇:“我去送吧修哥。”

  楚煜修摇头:“王叔家虽然离这近,但你对月湖镇还不熟,等你熟悉了再去送茶叶吧。”

  温以煊记忆回笼:“是那个腿脚不方便的王叔吗?”

  “嗯,”楚煜修确认好数量后提着黑茶就往外走,“我很快就回来。”

  楚煜修走后,温以煊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楚煜修不给他派新活儿,他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不如趁这个时候恶补一下茶叶的知识吧,温以煊心想。

  刚在手机上搜茶叶的种类分为哪几种,温以煊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温以煊立刻抬起头,只见对面油画店的玻璃门被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重重推开,玻璃门上似乎都起了几条裂缝。

  温以煊当即就感到不对劲,他立刻起身,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出茶店,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女声尖叫。

  “你干什么!”温以煊飞奔过去,朝着那个男人大声吼道。

  而温以煊这时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长相:这是个穿衣邋遢的中年男人,虽然隐约能看出男人年轻时长相英俊,但如今的他表情癫狂,弯腰驼背,右手拿着半瓶还没喝完的廉价啤酒,看起来丑陋又猥琐。

  “臭小子,少多管闲事。”男人喝了口酒,朝地上用力啐了口痰,浑身都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你滚,你滚!!!”苏阮显然已经失去理智,她双目通红,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

  温以煊立刻将娇小的Omega护在自己身后:“请你离开。”

  男人面目狰狞:“我滚?我的好女儿,爸爸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怎么忍心让我滚?”

  苏阮终于忍不住,开始发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

  男人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气得发紫,他难以控制地喘着粗气:“放过你?那谁来给我养老?要么你今天给我一百万,要么,我就让你去陪你妈。”

  苏阮发出悲鸣,父亲突如其来的出现本就让她接近崩溃,在对方提到她的母亲后,她终于溃不成军。

  “我就是死,也不会再给你钱。”苏阮咬着牙一字一句挤出,她的口腔里此刻弥漫着血腥味。

  明明自己身形都已经不稳,苏阮还是轻轻推开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Beta:“快跑,他是Alpha,你打不过他。”

  男人醉意上头,听到苏阮话后更是气血翻涌,他抄起还剩半瓶酒的酒瓶就朝着苏阮用力挥去。

  苏阮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她的双眸变得黯淡无光。

  温以煊眼疾手快拉着苏阮就往旁边躲,透明的绿色酒瓶被重重地摔倒在地,瞬间四分五裂。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小贱人!”男人脚步凌乱,踉踉跄跄抡起拳头就要往苏阮身上砸,苏阮此刻已然失了魂,只能任由温以煊拉着她走。

  可男人虽然是个醉汉,但毕竟是Alpha,即使喝醉了速度也快得惊人,他的眼中只剩暴戾。

  “唔。”温以煊痛得闷哼一声。

  刚刚他们实在来不及躲,眼见拳头就要落在苏阮身上,温以煊毫不犹豫就伸手挡在了她面前。

  只是这醉酒Alpha的力量实在大得吓人,温以煊自诩是个很能忍痛的人,也被痛到差点眼冒金星。

  “行,上次是你妈,这次是这个男人,我倒要看看,等我把他打死了,还有谁会保护你。”男人阴恻恻地笑了,嘴上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渗人。

  温以煊左手臂因为刚刚的一击已经痛到无法抬手,他快速扫视着油画店,想找到一件防身的武器。

  只是温以煊还没找到趁手的武器,身后的苏阮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下,温以煊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毫无血色,唇色惨白到几乎和白纸一样。

  苏阮双眼紧闭,呼吸急促,但更要命的是她似乎吸不上来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进气少出气多。

  温以煊惊慌失措,他不是医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只是当下别说喊医生来救治,自己跟苏阮能不能活着离开油画店都是个未知数。

  虽然温以煊没有经历过这些血腥暴力,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对面这个Alpha的杀意。

  怎么办,要怎么办?

  “等苏阮醒了,我会劝她给你转钱。”在当下保命才是第一位,温以煊以保护者的姿态将苏阮圈在自己怀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开口商量道。

  男人神情古怪,顿了顿,松开了拳头,“好啊。”

  温以煊心下正松口气,却见男人又猛地朝他们冲过来:“你和小贱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

  温以煊瞳孔紧缩,只能出于本能弯下腰,完全把苏阮护在自己怀里。

  电光火石间,温以煊居然还有时间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是Beta,再怎么说也比脆弱的Omega皮糙肉厚多了,要是苏阮挨了这一下可能真的会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