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似乎陷进了梦里,无数含糊的光影在黑色中沉浮,一些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因为这次的契机被唤醒——哈利看到了家的一部分,还有他的爸爸妈妈。

  梦里的视线总是上上下下,哈利觉得自己经常被人抱起,然后在一个有着温暖香气的怀抱里熟睡——但是梦很快就结束了,在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出现之后,一道绿色的光打中了詹姆,他就像每次逗儿子时一样倒下了。

  哈利睁开眼,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然后抬起了手——手指不是梦里短圆胖乎的样子,也没有红色的发丝被他抓在手里。

  哈利有些怅然若失,但他很快就忘了了这种情绪,因为守在他床边的人已经注意到他醒来了。

  “夫人——庞弗雷夫人——哈利醒了!”罗恩大喊着,赫敏则紧紧抓住了哈利的手。

  “你睡了整整一天。”赫敏喜极而泣,“要吃点什么吗?”

  哈利顺着罗恩的目光,看到床旁边的桌子上堆得像座小山,似乎半个糖果店都被搬到这里来了。

  “崇拜们送给你的礼物,我们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当然主要还是你大战奇洛那一部分。”

  “把这药喝了。”哈利不知道秘密怎么不胫而走,庞弗雷夫人已经匆匆赶来,“只给你们十五分钟,他需要休息。”

  “我睡了一天?”哈利看了看漆黑的窗外,“那我明天可以出院吗?”

  “可以,但你没必要着急住院。”

  “明天是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我不能不在。”哈利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庞弗雷夫人,最终得到一句,“我不建议……”

  “夫人,求你了——”哈利双手合十。

  “但如果你坚持……好吧,你的身体状况可以参加魁地奇比赛。”

  “好呀!”罗恩异常激动,结果收获了一个白眼,“不要吵闹,韦斯莱,不然你的头还需要观察两天。”

  “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赫敏问哈利。

  “后来你们俩的情况怎么样?”哈利同时问道。

  然后他们就边吃着零食边说着彼此的经过,哈利说奇洛后脑勺上长着伏地魔,伏地魔还反复提到他死去的父母。

  赫敏说他们跑出来,还没下楼梯就碰到了邓布利多教授:“他只说了一句:‘哈利去盯住他了,是吗?’,然后就去救你了。”

  “你们说……邓布利多是不是有意要哈利这么做的?”罗恩大口嚼着牛轧糖,“圣诞节的时候把他父亲的隐形衣送来,后来又知道哈利知道很多事情——我的意思是他是引导哈利去做那件事?”

  “哎呀,”赫敏忍不住说道,“如果他真是这样——我的意思是——那就太可怕了——哈利很可能被杀死的。”①

  “我也问了邓布利多教授同样的问题。”哈利嚼到一颗香甜的草莓味豆,“他的答案……怎么说呢,我认为很含糊,但是我愿意被他引导。”

  “什么意思?”

  哈利想了想:“他好像认为如果可能的话,我有权面对伏地魔……”

  “你确实面对他了!”

  “他让我懂得厄里斯魔镜的功能绝不是偶然的,这也确实很关键——如果对抗伏地魔就是邓布利多教授的目的,那么我愿意被他教导,被他引导。”哈利又吃了一颗比比多味豆,这次是让他不受控制分泌口水和泪水的超酸柠檬味,“伏地魔在我面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赫敏用眼神制止住想要发问的罗恩,把话题引到轻松有趣的事情上:“今天下午伍德他们来过,弗雷德和韦斯莱还送给你一只马桶圈。”

  哈利看向礼物堆。

  “被庞弗雷夫人没收啦。”罗恩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魔法石最后怎么样了?”

  “我没问,这种难题还是让邓布利多教授独自承受吧。”哈利实话实说,“留下魔法石,尼可·勒梅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毁掉魔法石,伏地魔就少了一件可以利用的东西。”

  “真是个难题。”罗恩正在纠结是吃褐色的豆子还是吃草绿色的豆子。

  第二天哈利在早饭前离开了校医室,出乎他的意料,邓布利多教授和海格正等在校医室门外。

  “很高兴看到你容光焕发,哈利。”邓布利多银色的长胡子在晨光中也闪着微光,正如同他眼底的智慧那样不容忽视,“在早饭前耽误你一会儿,海格有话对你说。”

  海格弯着腰把哈利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眼里滑出,看起来比送走诺伯那天还要伤心:““都——怪我!还好你没事,哈利,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交待……是我告诉那个恶棍怎样制服路威的!是我告诉他的!他什么都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这个,而我偏偏告诉了他!”①

  “如果伏地魔最后都不知道如何通过路威,那他一定会杀了它的。”哈利安慰海格的话非常有力度,“他只是需要邓布利多教授离开霍格沃兹而已,伏地魔只怕他。”

  “呜——”海格哽咽。

  “路威之后会去哪里?”

  “会养在禁林深处。”

  “那还挺不错的,哦——罗恩赫敏来找我了,拜拜~等会儿别忘了来看魁地奇比赛。”

  学年度的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在一个最好的晴天,微风和煦,天空如同勿忘我花汁浸染。哈利的身体还有些疲惫,但是最后还是在比分空前焦灼那一刻抢先抓住了金色飞贼。

  他在鼎沸的欢呼声中盘旋降落,在即将陆地的时候才听到了斯莱特林的嘘声。

  “学院杯!”伍德兴奋地把哈利抱起来转圈,“你是我们的宝贝,哈利!”

  麦格教授也过来矜持地拥抱了每个队员。

  之后,每分每秒都有人围在哈利身边想听他本人讲述那神奇的经历,魁地奇球队全权负责把哈利护送回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开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提前联欢。

  顺便听哈利本人讲故事。

  这无疑是最美好的期末——魁地奇比赛的胜利使格兰芬多最后加上五十分,今年的学院杯毫无意外落入格兰芬多手里。

  年终宴会那天礼堂里用代表格兰芬多的红色和金色装饰一新,教师席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条绘着格兰芬多狮子的巨大横幅。

  “又是一年过去了!”邓布利多兴高采烈地说,“鉴于最近没有什么正式的场合和大家见面,有几项加分不得不拖到现在进行,让我看看……”他在格兰芬多锁定了自己的目标,“相信他们的神奇经历大家都已经听过很多遍了,那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也省得大家浪费时间听我的陈词滥调,在这精彩的一年的最后,让我们祝贺纳威·隆巴顿、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以及哈利·波特,我们敬佩他们勇敢无畏的正义行为!”

  计分器上代表着格兰芬多的红宝石猛涨了一节,邓布利多教授在雷鸣般的欢呼喝彩中把学院杯正式递给了麦格教授。

  “还有我?”纳威显得很吃惊。

  罗恩正忙着和大家握手:“当然啊,老兄,是你违反宵禁告诉斯内普我们遇到危险的!”

  纳威很不好意思:“我是被费尔奇抓住的。”

  “管他呢?”罗恩在乔治和弗雷德的怀抱里艰难地说,“真快乐,现在考试成绩也不会使我烦心。

  事实上,罗恩考得其实不错,只不过没有赫敏和哈利那样好。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成绩单和假期通知一起发到他们手上,警告他们放假期间不许使用魔法。

  “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赫敏在下火车前把一张纸条递给哈利,“海德薇给罗恩送信的时候你就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哈利把纸条揣进自己的夹克衫口袋里。

  “你们今年暑假一定要来我们家里玩,”罗恩说,“我会派猫头鹰去邀请你们的。”

  离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许多同学都向哈利道别,哈利一一回应着,和罗恩赫敏前后脚穿过检票口。

  韦斯莱夫人在出口处朝他们挥手,金妮在她身边指着哈利又蹦又跳,不远处是哈利熟悉的一脸菜色的佩妮姨妈。

  哈利朝躲在妈妈身后的达力微笑。

  “谢谢您送给我的奶糖和毛衣,韦斯莱夫人。”哈利过去打了声招呼。

  “我说,你准备好了吧?”弗农姨父不耐烦地说,“不要耽误时间——把你的猫头鹰收好!”

  韦斯莱夫人努力表现出亲和,但是那对德思礼一家显然没用。

  “拜拜。”哈利愉快地对赫敏和罗恩挥挥手,“不用那种表情啦,别担心我。”

  “我们会尽快来解救你的,哈利!”

  “好。”哈利这样答应着,对即将开始的暑假充满期待,因为他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度过这个假期。

  “我警告你,小子,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坐上车之后弗农对着副驾驶的哈利怒气冲冲地说,“我本来以为你去那个鬼学校之后就可以摆脱你!要不是那个该死的校长——”

  哈利扭头对后座抱着达力的佩妮姨妈问:“邓布利多教授给你写了信?”

  “不关你的事。”佩妮姨妈生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