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宝鉴10

  但在计划真正实施之前,金不换还是要老老实实给楚蓝出主意的。

  毕竟若是惹恼了楚蓝若是不再按时给他解药,他的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不管什么计划,都要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之下。

  大概是这个突然涉足中原的五毒教给了金不换一些灵感,还真叫他又想出一个行骗的法子来。

  吃过饭后他一说出来,胜滢都惊呆了。

  连自认从小就在市井里摸爬滚打见惯了人心叵测的赵狗子也呆住了。

  只因金不换这主意实在精妙,若真按照他说的去做,别说只是谋天玄剑的剑谱了,只怕连人带钱都能给他骗的什么都不剩下。

  这个目标任务倒是没有经过什么精心挑选——会挑上天玄剑孙一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正好住在这镇子上。

  离得近,方便下手。

  楚蓝听了金不换从头到尾的计划之后,点了点头,就打算动手易容。

  恰好这时候沈浪带着他那个朋友回来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这个朋友名字叫刘景文,虽然出生在武林世家,但却自幼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只喜欢读书写字,如今长大了一些家里人强迫他学武,他索性一个人跑出来,到处寻访名山大川、从山水当中领悟字画的真意。

  据说他如今虽然也不过才十五岁,但不管是书法还是山水画都已经是大家水平,遇上懂行的人他只须写一幅字,就能够令人赞不绝口了。

  刘景文虽然不喜欢学武更不喜欢打打杀杀,但对江湖上的一些奇闻怪谈倒是挺乐意听。

  这也是沈浪能够跟他做朋友、今日能把他拉过来帮忙的原因之一。

  这人穿着一件文士长衫,瞧着也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满身的书卷气。

  沈浪简单地介绍过后,刘景文就好奇地看着楚蓝问道:“这就是那位提起‘防诈骗’这三个字的女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但他自己的年龄也不大,做出这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无端惹得人想笑。

  原本见到他有些紧张的赵狗子和胜滢都放松了下来。

  楚蓝对他点了点头说道:“还什么都没做成,远远称不上英雄。往后就麻烦刘少侠啦!”

  刘景文新奇地道:“刘少侠?我么?我只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谁也打不过,也能当少侠?”

  楚蓝道:“我一直认为凡有侠义之心的便都是侠,与会不会武功关系不大。若非要以武功论,那江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杀人如麻的大恶人又怎么说?”

  刘景文大声喝采道:“说得好!”

  他既然小小年纪就敢反抗家中长辈的安排,骨子里自然也是有几分疏狂在的。

  此时一见面楚蓝一句话说的对了刘景文的胃口,他当即拿出了笔墨纸砚来,一边找写字的地方一边说道:“谁来跟我详细说说你们先前做的事?”

  胜滢和赵狗子当仁不让,接下了这个活儿。

  至于沈浪和楚蓝,他们则是商量金不换这个针对天玄剑孙一剑的骗局由谁出面、如何着手了。

  刘景文写得差不多时,那边楚蓝和沈浪也商量好了,准备开始动手。

  楚蓝首先要做的就是易容。

  胜滢和赵狗子早就知道,楚蓝也说过了会教他们。

  此时刘景文一听是江湖上没几个人会的绝技,他也表现出了对易容术感兴趣。

  楚蓝当即十分大方地表示:“刘少侠也可以一起看,到时候写在你的防诈骗手册里也会更加生动形象、有说服力。”

  刘景文点头,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楚蓝。

  楚蓝当然也没有瞒着沈浪。

  所以他们一行人,除了金不换之外,其他人全都可以看。

  被赶走的金不换憋屈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拼命在心中默念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些时日他别的不知道,对楚蓝的内力之深厚已是非常了解的了。此时楚蓝发了话,金不换就绝不会心存侥幸想着偷听什么的。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开始苦思冥想如何对五毒教这事儿动手脚,很快就没有心思去想楚蓝的易容术的事儿了。

  想了一会儿之后,金不换竖着耳朵听了听隔壁没有什么动静,他试着起身退开房门,隔壁开始没有一点儿声响,金不换就直接下楼到大堂里去了。

  另一侧,楚蓝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工具,此时动起手来速度飞快。

  不一会儿就将自己的脸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她的易容术其实也不完全是从黄药师、怜花宝鉴上学来的,也结合了一些自己在现代知道的化妆技术。

  因此易容出来的脸可以说是惟妙惟肖。

  若不是楚蓝当着胜滢几个人的面做到的,他们实在不能想象,她竟然从一个圆眼睛圆脸的甜美俏丽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

  楚蓝的脸变了之后,又穿上了内增高鞋,抱剑而立,下巴微抬睥睨众人,活脱脱一副英姿飒爽、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女形象。

  与之前的她全然是两个人。

  刘景文一脸惊叹,口中不住地说道:“神乎其技!真正的神乎其技啊!”

  楚蓝道:“不,我这个变化其实不算大。只是今晚的计划需要这么个形象,若是有需要的话,我还能变成男人、老人……”

  她说着目光一转,看向满脸写着渴望的胜滢,说道:“你想不想试试?”

  胜滢一方面有点担心这段时间的事情传回了家里,迟早有一天他要回家的,那时候肯定会狠狠挨老爹一顿打。

  但另一方面,他毕竟还是个少年人。

  少年人多数都有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一往无前的勇气。

  胜滢也不例外。

  他知道若是叫楚姐姐给他也易容了,他就肯定要一起配合她这一次针对天玄剑的计划,消息传回家里,老爹一定会再给他记一笔。

  但——

  “好!”

  胜滢语气坚定地说道。

  楚蓝也没有故意做弄他,直接根据需要三下五除二给胜滢易容成了一个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完成之后胜滢一照镜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刘景文在一旁一脸兴奋地奋笔疾书,时不时还要抬起头看一眼易容后的楚蓝和胜滢。

  原本已经对楚蓝和沈浪、甚至是胜家堡的胜滢大公子全都有了防备、自以为自己遇到了他们绝不会上当受骗的人们,很快就听说了另一个消息——

  楚蓝会一手神乎其技的易容术!

  没有人料到这一点。

  因此这一回,她带着胜家堡那位大公子又成功行骗,把天玄剑孙一剑的剑谱给骗到手、还当着孙一剑的面把剑谱用内力化为齑粉。

  孙一剑差点疯了。

  即便后来知道楚蓝以内力化为齑粉的剑谱是假的,真的剑谱在他们说明真相时完璧归赵,孙一剑亲手接过、亲眼一一翻看检查过了,也掩饰不了当他看见家传的剑谱被毁时的怒气冲天!

  可惜他打不过楚蓝,一气之下柿子挑软的捏直接去找了胜滢的麻烦,还是被楚蓝给挡下来了。

  孙一剑技不如人,只能算了。

  但他可绝不会把这件事为楚蓝瞒着,楚蓝一行人还没有走出镇子,孙一剑已经把楚蓝会惟妙惟肖的易容术,令人防不胜防的事情宣扬出去了。

  楚蓝对此乐见其成,只担心他传得不够快。

  刘景文本就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机缘巧合才在这个镇子住下。

  此时他既然应了沈浪的邀请,自然也加入了楚蓝这几个人的队伍当中,一起直奔仁义庄。

  可惜冷氏三兄弟的冷大冷二都不在庄内。

  楚蓝几人到的很不巧,仁义庄的大庄主李长青旧疾复发不见客,只有“天机地灵,人中之杰”齐智和“气吞斗牛”连天云这两位庄主出面。

  大概是因为李长青病得比较严重,这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无心交际。

  沈浪交了他一直带着的那副棺材叫对方打开验看之后,他们就毫不犹豫地将八百两花红交给了沈浪。

  然后就要送客。

  楚蓝要来仁义庄,本就不是为了结识仁义庄的三个庄主,而是为了看仁义庄外贴着的悬赏信息。

  因此沈浪进去“交悬赏领花红”时,她甚至没有跟着一起进入仁义庄内,只是在外头专注地看着那几张悬赏。

  仁义庄想必为了收集这些大奸大恶之徒的信息也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这悬赏上头不光有对方的姓名外貌身材特征等等,还有对方曾经在何处犯下过什么大案。

  看得一目了然。

  刘景文原本准备跟沈浪一起进仁义庄,但发现楚蓝没有进去之后,他也立刻调转脚步跟在了她的身边。

  见她的模样,立即问道:“楚蓝你也打算挣花红?”

  楚蓝大大方方地点头说道:“对,我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法子,这个正适合我。”她说着转过头看了刘景文和赵狗子一眼,又说道,“你们如果知道这些悬赏的消息,请务必告诉我!你们出了力,我领了花红会分给你们的!”

  胜滢连忙摇头说道:“我不要你分钱,听到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倒是赵狗子,犹豫了一下,指着那悬赏上头一个脸上长着带毛大痦子、满脸横肉的人说道:“我前不久听师父说起过这个张屠夫的消息。”

  这个张屠夫可不是杀猪宰羊的屠夫,他这外号的由来是杀人。此人武器是一把剔骨刀,据说他这把剔骨刀能够像是庖丁解牛一样,将人剥皮剔骨,杀人之法令人发指。

  悬赏令上张屠夫的悬赏也有足足八百两。

  楚蓝忙问道:“人在何处?”

  赵狗子道:“我师父说丐帮的弟子传给他的消息,张屠夫一个月前曾经在兰州城出现过。”

  说罢他就和胜滢对视了一眼,不出意外地从楚蓝的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笑容。

  “咱们正是要往兰州城方向去,若是能遇上此人,那可就是行大运了!”

  赵狗子忍不住说道:“张屠夫的剔骨刀凶名在外已经有五年之久,楚女侠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楚蓝应了一声。

  胜滢也说道:“我在家时也听我爹说起过,这个张屠夫不光杀人手段极为残忍,而且他还吃人肉……”

  他说着脸上露出有些不忍目睹的神情。

  “我爹有个江湖朋友亲眼见过张屠夫杀人,据说他那把剔骨刀用的出神入化,见过的人无不心惊胆战,再大胆的人见过张屠夫杀人的手段,也会连续做好几天噩梦。”

  楚蓝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沈浪也从仁义庄内出来了。

  楚蓝已经把这些悬赏上的人全都记下来了,见到沈浪,她问道:“你要不要看一看这个?”

  沈浪道:“这上头的人变动不大,不用再看。”

  “那就上路?”

  沈浪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容,点头。

  但谁也不知道,此时他的心中绝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样淡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楚蓝这“上路”两个字代表了什么。

  事情顺利的话,他很快就要见到仇人柴玉关了。

  这时他一直期盼的事,但真正到了这一日,他却发现心情并非只是喜悦,那一瞬间心中涌起的还有太多、太复杂的情绪。

  在楚蓝一行人踏上前往玉门关的路途时,江湖中关于沈浪和楚蓝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少年人又骗了天玄剑孙一剑的事情也飞速传开了。

  很多人一开始都觉得不理解——

  “江湖上不是早就传开了这两个小鬼头的事情,咱们都有了防备,怎么孙一剑还能上当?这未免太不可思议。”

  “可不是么!江湖消息中连沈浪和楚蓝的模样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再笨的人也不能再被他们给骗了吧?”

  后来这些人才渐渐知道了另一件事。

  楚蓝居然会易容术!

  并不是孙一剑人太蠢或者是掉以轻心了,而是这回骗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剑客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那老头武功低微,据说是那个女剑客的父亲。

  他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偏偏那女剑客又惹下了一个了不得的仇人,对方追得很紧,她不放心把唯一的老父亲交托给任何人,只好自己带着四处漂泊。

  那老头儿确实武功不入流,再加上三十多岁的女剑客与之前江湖上流传的楚蓝的消息半点不符,孙一剑自然不可能想到这父女俩竟然也是楚蓝易容成的!

  想不到,他可不就是上当了么。

  听说这一节的江湖人都是又惊又怒——

  “什么!能骗到人,说明这小鬼头的易容术肯定很厉害。她到底师出何门,为何年纪轻轻不仅武功厉害、行事亦正亦邪、连易容术这样的江湖绝学都会?”

  “谁知道以前咱们知道的关于沈浪和楚蓝的外貌是不是他们易容出来的,要是以后他们再换了别的样子招摇撞骗,我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这两个小鬼到底哪里冒出来的?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他们!”

  立即就有人反问道:“怎么治?咱们直到如今除了他们大大方方摆出来的消息之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家中情况、师承,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怕防着被骗都来不及了,哪还有什么心思盼着有个人能制得住他们?”

  “那难道就这么干等着他们骗到我们头上了?”

  江湖上这样的消息多了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人把楚蓝跟云南五毒教联系起来了。

  “一样的年轻貌美、突然出现砸中原武林,还会易容术、行事古怪……”

  “那五毒教的人常年与毒蛇毒虫为伴,一个个都邪门得很,这楚蓝的行事岂不是跟在这个五毒教的弟子一模一样么?”

  “她的武功极高,易容术也很厉害,说不定就是五毒教的护法或者什么长老!”

  “如此说来,他们对少林方丈说的那个理由,什么骗咱们是为了叫咱们长个记性,以后不再上当受骗,是为了我们好,也全都是狗屁了?”

  “那肯定啊!哪有人为了叫人少上当受骗,自己先来骗人的?非亲非故的,他们哪来的这样古怪的好心?再说真要跟人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直接说就是了,用得着真把人骗了么?那风雷山庄的冯庄主可差点就被骗的把独生女儿嫁出去了!没有这样教人的道理!哪怕是爹妈都不行,更何况是两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

  “如此说来,那个楚蓝的确有可能是五毒教的人?”

  而此时五毒教的人从云南涉足了中原武林之后,行事也是十分张扬霸道,据说有人胆敢冒犯她们,不管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的冒犯,都会在她们驱使的那些毒蛇毒虫上头狠狠吃一番苦头。

  有的人连命都丢了!

  她们的那些毒蛇毒性大得很,咬人一口,几乎能够做到见血封喉,根本救不回来!

  若楚蓝也是五毒教的人,她就绝不可能是真心为人好。只怕是打着为武林人士好的旗号,不知道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行,既然是五毒教的人,心怀不轨,咱们决不能再放任这小丫头在咱们中原武林这样肆无忌惮、横行无阻了!”

  “是,只是听说她武功不弱,那个沈浪说不定是她的姘头,武功也很高,咱们也不能贸然行动。”

  “这是武林中的大事,再放任下去咱们每个跑江湖的都得提心吊胆防着被人骗了,这怎么能行?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自然是要联合那些武林高手们一起去讨伐楚蓝和沈浪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是啊,咱们若是什么都不做,只这么干看着,他们还以为我们中原武林没人了,随便他们横行霸道哪!”

  这样的消息传了几天,又有一个消息传出来。

  “说起横行霸道,我听说有人见过武林七大高手之一的丐帮见义勇为金不换,被这个楚蓝挟持了?不得不听她的吩咐做事?”

  “什么?!”

  “见义勇为金不换被他们挟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真的假的?”

  “真的,我有个朋友亲眼看见他们对金不换非打即骂,金不换怎么说也是江湖中成名的大侠,竟被几个毛头小子如此羞辱。”

  “我还听说金不换不得不听话,是因为楚蓝给他下了一种剧毒,如果不能按时吃解药,就会立刻毒法,五脏六腑焚烧殆尽,受尽痛苦而死。”

  听说这种毒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会用毒,我看这个楚蓝一定是云南五毒教的人不会有错了!”

  “太猖狂了!太无法无天了!这是欺我们中原武林无人啊!”

  “咱们不能再这么看着了!”

  “是!”

  一时间江湖中喧嚣尘上,几乎所有人见了面之后说的都是这件事。

  而大家谈论这件事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联合起来,一同出手制服楚蓝和沈浪,不能再叫他们在武林中如此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了。

  虽然衡山一役之后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沉寂了许久,但终究还有仁义庄三位庄主这样的大仁大义的大侠顶门立户,中原武林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也已经慢慢缓过来了。

  怎么能够由得人打到自己脸上,还装聋作哑默不作声?

  那我辈江湖中人,又有哪一个能够脸上有光了?

  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哪怕没有见过其他有名气的侠客,多数也听说过对方的名头,坐在一起喝上一碗酒,再喝第二碗时,就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

  更何况就算这个人不认识,多问几个朋友,发现其实此人是自己朋友的至交好友,那他们自然也就是朋友了。

  这样的情况下,江湖群豪有意联合,自然速度飞快地聚集在了一起。

  连胜家堡也没有能够置身事外。

  如今胜滢与楚蓝沈浪勾结在一起,助纣为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管胜滢是不是也跟金不换一样被胁迫了。

  如果胜家堡的堡主拒绝跟其他人一起行动去讨伐楚蓝沈浪,那基本就等于他默认跟楚蓝是一伙的了。

  那就等于是跟整个中原武林作对。

  区区一个胜家堡自然担当不起。

  虽然胜家堡的堡主听说武林中闹得轰轰烈烈的讨贼行动时,心中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真的会去做助纣为虐的事。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难道还不清楚么?武功不再怎么样,但胆子也不大,绝不敢做什么坏事。

  可被人找上门,虎视眈眈地看着,似乎他不答应,下一刻他们就要翻脸的时候,胜家堡堡主怎么可能不同意?

  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同意一条路可走。

  而这一次联合行动当中,又有多少像是胜家堡堡主这样身不由己的人。

  那自然也不必多说了。

  楚蓝几人可不知道他们已经引起公愤,即将要被全天下讨伐了。

  一行人从仁义庄出来之后,就一路向着玉门关而去。

  因为有了杀柴玉关这件大事,因此楚蓝决定暂时先不要节外生枝了。

  毕竟她对于柴玉关的消息都是书上看到的,然后在书中内容的基础上做出的推测。

  她穿的是剧情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谁也说不准现在的柴玉关在关外到底是个什么具体情况。

  或许他座下四使、急风三十六骑都已经建成,关外遍布他的耳目,他们一踏入兰州处,柴玉关就收到消息了呢?

  他收到消息不把楚蓝和沈浪看在眼里,直接做好了准备要将他们当成蚂蚁一样碾死那当然再好不过。

  但万一柴玉关此人谨慎,觉得他现在羽翼未丰,还不到跟中原武林作对的时候,带着自己的人躲进了沙漠里、又或者直接躲到西域诸多小国里再不出现,楚蓝能拿他怎么办?

  依据王夫人在柴玉关手上吃的亏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绝不是莽莽撞撞的性格,相反,他计划周全、行事谨慎。

  楚蓝为了不吓跑他,多多少少也要收敛几分。

  防诈骗宣传的事,完全可以等到杀了柴玉关之后再做也来得及。

  一旦她杀了衡山一役的罪魁祸首柴玉关,那时候说话的分量与现在截然不同,要宣传防诈骗的事情,当然也会事半功倍。

  楚蓝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做这件事,完全不用着急。

  楚蓝不再压榨金不换叫他给计划继续一路行骗,这一点有些出乎金不换的意料之外。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继续一边跟着楚蓝一行人一起前行,一边不忘一路给人留下记号——

  他虽然一直跟在楚蓝身边,但从那日客栈开始,他却也已经有了暗中接听消息、并且把他这里的消息传出去的方法。

  金不换第一时间知道了武林中人已经将楚蓝当成了五毒教的人,正准备联合了江湖高手们一起来讨伐她和沈浪。

  届时她百口莫辩之下自身难保,在天下英雄面前自然不得不给他解药。

  一个人的武功再高,又如何与天下人为敌?

  当年的沈天君几乎已经是众人默认的武林盟主了,不照样死在了柴玉关的阴谋之下?

  金不换不觉得自己比当年的柴玉关差了什么,相对应的,他对自己这个计划也十分自信,甚至每一日听到新消息传来,都忍不住在心中生出几分自得来——

  除了他金不换,还有谁能想出这样天/衣无缝的法子?

  这日楚蓝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兰州城内。

  楚蓝一时没有想起来金无望这个人,那是因为她无法确定她穿来的具体时间线,也不清楚金无望被金不换逼得出关、归于柴玉关座下都是什么时候。

  在她以为,如果此时金无望已经成为了柴玉关座下财使,那到时候她去杀了柴玉关,不找金无望的麻烦,又反手解决了金不换,他自然能够回到中原故土了。

  如果金无望现在还没有成为柴玉关座下财使,那也简单,楚蓝杀了柴玉关,金无望就不用再跟柴玉关有任何瓜葛。

  那也很好。

  不,应该说,只要不遇到朱七七,金无望就会过得很不错。

  他的武功、脑子本就全都是一流的。

  因此楚蓝从来没有想过要特意去寻找金无望的踪迹。

  但没有想到,一入兰州城,他们才住进客栈里不多时,甚至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金不换就对楚蓝说道:“我在城中见到了一个大恶人!”

  楚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反问道:“哦?”

  金不换又道:“此人虽然没有在仁义庄挂上悬赏,但据我所知他做过的恶事绝不必挂了悬赏的那些大奸大恶之徒少。楚女侠,你既要伸张正义,又没有找到张屠夫,不如杀了这个人,也算是为武林除了一大害?”

  楚蓝扫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问道:“你哪来的自信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金不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楚蓝虽然抓了金不换并且给他下了毒,但她从没有疾言厉色地说过金不换是坏人。至于杀欧阳长利的事情,金不换有自信,赵狗子拿不出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他撒谎骗了师徒二人并对他们暗下毒手。

  既然没有证据,金不换的说法显然比赵狗子的靠谱得多。

  这一路上,除了赵狗子之外,其他人对金不换的态度其实并不算太差。

  尤其是沈浪,他对金不换的态度甚至称得上客气。

  这无疑是给了金不换自信。

  他以为,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杀了欧阳长利。

  楚蓝没有给过他对这件事辩解的机会,他也没有多说,但他总觉得,自己表现出来的理直气壮,楚蓝肯定也拿不准他杀欧阳长利是为丐帮清理门户、还是只是为了私利。

  若不是因为拿不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杀他?

  很多话没有摆到明面上说,金不换这样的人就总是会把事情往好处想几分。

  直到此时,楚蓝直白地说出了她并不信任金不换的话来。

  才算是某种意义上当面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金不换不亏是金不换,脸色青青白白一阵之后,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说道:“关于这个大恶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还隐约听说,此人已经跟关外的大魔头快活王勾结在了一起。你若此时除掉他,也算是除去了快活王的一大臂膀,不是么?”

  楚蓝道:“你说的不会是你的义兄金无望吧?”

  金不换的脸色又是骤然一变,他盯着楚蓝几乎有些失声地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楚蓝似笑非笑道:“比你以为的多得多。”

  她说罢也不再跟金不换废话——他说的那些大恶人的话肯定是假的,但金无望的消息大概率是真的。

  没有遇到就算了,既然遇到了……

  楚蓝立即去找了沈浪,然后与他说起金无望和金不换这对义兄弟的事情。

  说完也不管沈浪脸上露出的复杂神色,直接说道:“金无望现在似乎已经是柴玉关座下,不如你去找他探一探消息?”

  沈浪道:“好。”

  他应了这一声之后,干脆利落地就去找了金无望。

  他的面貌特征也是再好认不过——毁了半张脸的金无望可不会易容。

  最多就是戴个面具什么的。

  但戴着面具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难以忽视的特征。

  楚蓝相信,以沈浪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找到他。

  而沈浪的人格魅力在金无望、熊猫儿身上那当然是毋庸置疑的。

  楚蓝没有去关注,只是叫上了刘景文、赵狗子和胜滢一起在城中打听着云梦夫人开在这里的、专门针对柴玉关的那个俱乐部。

  不得不说。

  柴玉关和他的前妻两个人都够厉害的。

  从他们狼狈为奸定下欺骗全武林、到具体实施,衡山一役过后,没过多久柴玉关就发现老婆比自己练武进度更快、武功更高,于是本就没有打算跟老婆同富贵的他立即动了杀妻的心思。

  而他老婆王夫人也立即察觉到了。

  那时王夫人武功更高,因此逼得柴玉关出关,只能在玉门关外一边苦练武功一边经营自己的势力。

  而王夫人为了杀柴玉关,也是一边练武养儿子一边在中原经营起了一大股势力。

  这两个人该说他们不愧曾经做了夫妻吗?两人的精力都足够充沛,一边练武一边发展属下经营势力,还全都获得了大成功。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似乎还不到十年?

  王夫人多年不忘杀柴玉关,一直在收集他的相关消息,非常有针对性地在靠近柴玉关的地方经营了一家名叫快活林的娱乐会所,只等着柴玉关上钩。

  书里她也的确成功了。

  这才有了她扣押了朱七七和熊猫儿,要求沈浪乖乖听话为她杀快活王的事。

  这个娱乐会所的经营模式在这个时候肯定比较少见、规模很大名声很响,因此楚蓝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打听到了它如今已经开着。

  就像是书里说的那样,每日去那里玩的本地土豪不少。

  既然如此,楚蓝自然而然地想到——

  她是不是可以去王夫人那个专门为柴玉关开的娱乐会所快活林查看一番。

  如果他已经开始每年固定到那里赌钱、喝茶享受生活,那大概率是势力已经大致建成了。

  再者,知道了这一消息。

  楚蓝就不用担心快活王会听到风声立即藏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这个人虽然谨慎,但同样注重享受,骨子里还难免有几分自傲——毕竟他一个人搞得中原武林都断代了,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既然武功已经练成、势力也已经建成了,他自然没有理由随随便便听到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要杀他的消息,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哪怕没有主动来找楚蓝的麻烦,也绝不可能为了她改变自己的行程计划。

  这样当然是最好不过。

  现在解决柴玉关是楚蓝的头等大事,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摸清了消息、决定了下一步计划之后,楚蓝回了客栈。

  沈浪也回来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楚蓝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那边与金无望接触的进展也很顺利。

  楚蓝没有问沈浪是怎么做的,只是说起自己的计划来。

  她虽然没有说自己的消息来源,但她一路到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对柴玉关的事情无比熟悉。

  就像此时——她表现得十拿九稳。

  沈浪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自然而然地也额外生出了更多报仇的信心来。

  他正听着,突然听到楚蓝说起一句话来:“现在我倒是希望他的急风三十六骑已经建成了。”

  沈浪道:“这是为何?”

  楚蓝说道:“听说柴玉关的急风三十六骑都是学剑的,剑法叫急风十三式。我想,这三十六个人肯定都是学剑的好料子,说不定我能收到从中收到几个徒弟?那就不用再去费心费力地大海捞针了!”

  沈浪没想到楚蓝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想要收徒,他沉默了一下,说道:“既然你不确定急风三十六骑此时有没有建成,又为何会听过急风三十六骑的名字?”

  楚蓝没料到沈浪竟然如此敏锐,她顿了顿,说道:“因为我一早就知道柴玉关有建立急风三十六骑的念头……”

  她怕沈浪再追问,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若是这一次咱们没能成功杀了柴玉关,或许可以转头与王夫人合作,毕竟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沈浪点头:“倘若王夫人与你说的一般恨柴玉关,咱们的确可以借她遍布天下的耳目一用。”

  “那接下来我们还是分头行事?你继续接触金无望,我去王夫人开的那家快活林一探虚实?”

  沈浪提醒道:“胜滢和金不换他们……”

  楚蓝皱了皱眉。

  胜滢和赵狗子倒是还好,肯定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但金不换却不一样。

  此人诡计多端,口才也是一流,楚蓝和沈浪都不在,谁知道他会不会说动了胜滢干出什么胡涂事来?

  楚蓝道:“这样,我带着金不换一起去。”

  当天晚上,金不换就听到楚蓝说:“过来给你易容,明天带你一起去个好玩的地方。”

  金不换:“……”

  他没有心存幻想觉得楚蓝会突然改了性子对自己好。

  他的想法也果然不会有错——金不换望着铜镜里的女人,冷冷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