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论剑30
楚蓝等人一路行来，襄阳府到开封府那一段路上所见汉人居多，便是官员，也多是汉人。
不是说在金国做官的汉人有多好，但总比金人当官强。
楚蓝一行人这日便亲眼见着一地主官是个金人。
人说金人治下的汉人日子苦不堪言，而在金人当官的城镇上，那老百姓的日子才是真正苦上加苦，苦水汁儿里泡出来的。
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
那里的老百姓甚至不敢抬头看人，在街道上走路都是埋头缩脖一路小跑，他们横穿一座城只见过一伙儿昂首挺胸的汉人，那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后来找了丐帮弟子一打听，果然是认了一个什么金人当干爹的，城中人给这家人起了个外号叫“两不像”，暗讽他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既不像人也不像老虎。
城中除了这一家，其他老百姓一年到头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普通百姓过得太苦，便是乞丐在这里都讨不到什么吃食，只得去往别处。
这城中只留了两个丐帮弟子查看消息，两人都是身有不俗武艺在身的，有祸事临头也能凭本事护得自身周全。
他们留在城中也是为了能及时为丐帮传递一些要紧消息。
像是这一回，叫楚蓝遇上了，她也有个打听的去处。
否则城中人这几年家家户户都成了惊弓之鸟，那真是一点儿事都经不得，见着楚蓝一行十余人这样长得好、骑着高头大马进城，十足引人瞩目的模样。
在这城中，稍微扎眼一些的都吃过大亏，楚蓝这样的一看就要糟了。
他们要找人打听什么事儿，没等靠过去那人就一溜烟跑走了。
什么都打听不着。
楚蓝也想过杀了那一处的金人主官。
但没用。
这是金人治下，她杀了一个，人家总会有新官补上，她不能长居此地，那新官来了当地百姓就得替她还债，受更多的罪吃更多的苦头。
楚蓝武功再高，也管不了这样的事。
只得问清楚了那个两不像的住址，上门将他中庭一个养了金鱼的花岗岩大水盆一掌拍进了地下，恐吓他们再敢欺压百姓，下回她找上门来拍的就不是鱼缸了。
当时梅超风看得眼睛发亮。
出了那座街上人人神色紧张、令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城后，她就问起楚蓝这一掌的名堂，说自己也想学。
楚蓝一看与她同乘一骑的于照星、还有黎生等人的表情，就连冯默风都十分期待。
她忍不住想笑。
“这一掌倒没什么出奇的，全凭的内力而已。你们只要勤学苦练，内力足够了，运劲去拍，都是一样能做到。”
众人都很失望——
他们这会儿，哪怕是十一人当中习武最久的陆乘风曲灵风，也没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这肯定不是一日之功。
自知资质平平的徐天问心中很是苦涩，暗忖道：只怕似他这样的人练上十年八年、练上一辈子，也未必能练出如此深厚的内功。
他黯然神伤不过片刻，就听到有人问道：“楚姐姐，你到底多大岁数了？问你总也不说。我瞧你这么厉害的掌力，世上也只有师父能做得到，你总不会与师父差不多大吧？”
楚蓝哈哈一笑，还是以前一样的答案：“我偏偏不说，你们自己猜去吧！”
倒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她知道说了他们多半也不信。
她穿进武侠世界的这具身体真正可以称得上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
《越女剑》里放羊的阿青与白猿白公公对打，练成了后来称为越女剑的绝世剑法，一举击败吴国八剑士，为范蠡所请，去到越国王宫教授三千越甲。
她的资质已经算得上是上上乘，可称一句天纵奇才了。
但楚蓝的资质比她还要好。
她们两人一同与白公公对打，白公公不来时二女以竹棒作剑互打，楚蓝从来没有输过。
后来两人一起受邀到越国王宫教授剑法，楚蓝教得很认真，因为她教授剑士的同时，自己的剑法也日益精进，可说是一日千里。
当时许多人看得目瞪口呆。
阿青见楚蓝一个人教得十分投入，那些人也都爱跟着她学。她原不耐烦做这个，索性不怎么去了，只兴致来了跟楚蓝一起去教一教，不爱去就照常赶着十几头山羊放羊去。
反正楚蓝每日晚间总要回家吃饭歇息，姐妹俩照样日日相处、交流白日里练剑的心得体会。
楚蓝在《越女剑》的世界里时，在越国王宫是人人敬重的剑术大师，所有人默认她剑法天下第一，没人会跟她动手，动手也是执晚辈礼请教，楚蓝也总是点到为止。
她那时候以为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穿越时空，会跟阿青一起练剑放羊过一辈子，越国王宫解决了她们的吃住问题后，没有生存危机，她除了钻研武艺也从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没有真正的对手，楚蓝自己也不大清楚自己的武功到底在一个什么水平。
直到突然又穿进《射雕》的世界里，楚蓝与这个世界的武学巅峰水平代表王重阳、黄药师等人动手切磋过后，才隐约知道了自己的武功深浅。
但这就不对了。
王重阳已经接近六旬，天资不凡，习武多年，内力深厚、武功高绝也是理所应当，楚蓝嘛……
反正她到现在也没有真正跟人透露过自己的年纪，旁人猜测是旁人的事，她总是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外表在那里摆着，他们猜得也并不离谱。
楚蓝就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不过在城中那个“两不像”家里露了一手后，见着这群学生亮晶晶的眼神，楚蓝倒是难得想起了自己穿越到武侠世界之前的经历。
她家开着武馆，她也是从小学武，在他们那个现代社会里，后来她偶然一个舞剑的视频被人发在网络上，也有不少网友在视频下评论说她是现代女侠、见到她觉得武侠不死什么的。
但其实楚蓝从小最爱看武侠小说，她很清楚她的水平跟武侠小说里相差有多大。
不能说完全不沾边，但武侠小说里写的种种高深武功，她基本是一样都做不到，内力更是只在小说里见过的东西。
跟于照星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她与许多酷爱武侠小说的人一样，也会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练成书里的武功，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一脚在青石板上踩出深深脚印、又一脚能轻轻松松把青石板上的脚印抹去。
有时候犯傻，也会竖起一掌拍在石桌上，装作自己将桌子拍得一分为二，震惊众人。
这时她可不是犯傻，而是真正能够做到啦。
楚蓝兴之所至，长啸一声，拔剑自马上飞身而起，在众人行进途中，给他们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越女剑法。
她这剑法到后头全是为了越国剑士破吴所创，越往后剑招越是平平无奇，却颇有一力降十会的真意。
她往常与学生对练、或者是指点他们时，自然不会动用内力。
此番演示又大不一样了。
每一剑都暗含内力，雪光犹如黑天里的闪电一闪即逝，剑气鼓荡，徐天问等人只是在一旁观看，都觉得一时心潮澎湃，热血上涌，脸涨得通红；一时又被那气吞山海的剑气吓得脸色苍白，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徐天问一点儿练剑的资质没有，跟着师父从小习武，这些年除了轻功之外，剑法基本可以说是不入门。
楚蓝答应教他，也花了心思，她自知不能让他没开始学就先心生怯意，打从心底认定了自己学不会。
那才是真正连皮毛都学不到了。
简单来说就是要给学生培养自信心。
因此她从没有在徐天问面前动用内力演示过全套剑法，向来是一招一招拆开了教。
徐天问只在华山之巅见过楚蓝的天人一剑，心头满是向往，倒也不至于未学先怯。只是后来冯默风四人到了后，他一见冯默风的年纪，问了人家学剑的年头后，再对照了自己，难免心头沮丧不已。
此时见到楚蓝如此演示全套越女剑法，徐天问已经顾不上对照自己了，他只是看的心驰神往、心醉神迷。
这剑法楚蓝运足了内劲一招一招使出来，端的是大气磅礴、气吞山河。
叫人见了不由得意气风发、心中生出万丈豪情来。
哪里还能想起什么“我学不学得会”的念头来？
诸人观看楚蓝演示剑法，俱是一副目眩神迷、如痴如醉的模样，唯有冯默风和黎生，越是看到后来，眼神越是清亮无比。
楚蓝最后一招一收，干脆利落地落回了坐骑上，环视两侧，立即注意到了冯默风和黎生的异常。
“你们领悟到几分？”
冯默风回道：“回楚姐姐，约莫有三分。”
黎生跟在他后面开口，微微有些赧然地道：“回师父的话，勉强一分……”
楚蓝点点头说道：“慢慢来。黎生你才开始学没多久，能领悟到一分剑意已经很不错了，不着急。”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一丝沮丧来。
冯师弟、黎师弟看师父练剑能从中领悟到剑意，他们看完却是痴痴迷迷，什么都没有学到。
过了开封府，途径大名府、真定府，所过城池中便渐渐是金人当官的居多了。
这日路过一个叫周家营的大镇，天色已晚，徐天问询问过楚蓝的意见后，便策马跑在前头去安排住店事宜了。
楚蓝则是带着梅超风等人下了马，在街上边走边看。
下了马没走出多远，他们就被前头一阵惊叫哭闹声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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