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邀请周六爬山的消息后,姜梨很快就后悔了。

  潜意识告诉她,明天并不太适合和他见面。

  撤回的时间已经就过了,她抱着抱枕,有点头大,干脆不想这件事了。

  她关掉连着唱片机的音响,把唱片整齐地收纳好,再找个花瓶来装她七夕买给自己的花,花瓶里灌了一半水,放到通风处,能让这些花活得久一点。

  做完了这些事,姜梨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有登录计算机微信。

  大黑马发来了不少消息,都是一些关于专业领域上的问题。

  她的自学真的起到了效果,在这个过程中,属于原主残留的那些记忆逐渐被唤醒,姜梨对知识的掌握感越来越强,在回答大黑马问题时也越来越顺手。

  简明扼要地给了对方回答,姜梨伸伸懒腰去洗澡,窝在床上酝酿睡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亮起。

  房间的灯光都熄灭了,窗帘也拉得很紧实,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瞬,她立马睁开眼捞起手机,眯眼查看上面的信息。

  她果然没有猜错,是祁三发来的。

  [R:不了,明天有事。]

  姜梨回了个表情包给他,以为自己能就此安心睡觉了,可没想到还是睡不太着。

  反正明天是星期六,她干脆下床打开灯,下载了好几个手游,对着手机一通乱玩。

  玩到差不多凌晨三点,她困得直接缩在沙发里睡着了,还不忘扯一条沙发毯盖在身上。

  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点,姜梨接到了来自邓曼如的电话。

  昨晚她没回谭家,邓曼如过来查岗,询问她的去向。

  姜梨对着电话装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说自己昨晚在和祁三过七夕。

  听到这样的答案,邓曼如满意极了,语气柔和。

  “小梨,其实当初阿姨还挺担心你们处不来的,现在看来倒是很好,这订婚宴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过两天我就去和祁太商量。你们好好玩吧,阿姨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挂掉电话,姜梨拉伸起了脖子,她后半夜在沙发上睡的,估计有些落枕,脖子和肩膀酸得很。

  自己不停地透露出关系利好的讯息,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和祁三的订婚宴提上日程。

  系统给她派发的任务是走原书订婚,并被祁三退婚的剧情,看上去是个很死板的任务,可实际上能操作的空间不小。

  首先是订婚,法律其实并不承认订婚,所以其实订婚只是形式上的而已,目的只是为了让公众知道两家存在联姻关系。

  按照这么个逻辑,其实在即将举办订婚宴的消息公布出去后,就已经算是订婚了。

  至于退婚也好说。

  她在订婚宴上逃婚,两家人找不到她,谭家处于弱势地位,一定不会主动提出退婚,但祁家和祁三就不一样了。

  祁家受不了这样丢脸的事情,大概率会和公众宣布两家婚事就此作罢,这样一来,就算是走了被祁三退婚的剧情。

  在答应接下系统这个任务时,姜梨就已经想好这一切了,这些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不亏本的买卖。

  然而如今出现了个变量,她好像不太知道,要怎么处理自己和祁三接下来的关系。

  她把沙发毯从身上拿下来,到洗手间里洗漱,出来时刚好外卖也到了。

  简单填了肚子,她还是决定去那家道观看看。

  去那并不是为了求神拜佛,姜梨不太信这种东西,她想的是这家道观在山上,刚好能去爬山散散心。

  心情不好或者思绪迷茫时,她就喜欢四处逛逛,接触大自然,这是最省钱的放松方式。

  道观在的山并不高,修建的石板路已经有了些年岁,部分石阶被黢黑的裂缝劈开,踩上去的时候还是很稳的,石阶并不会晃。

  这家道观位置比较偏僻,她是特地挑中午去的,这个时间大多人都在吃饭,人不多。

  到道观时,姜梨找了个石凳坐下,她爬累了。

  她目光好奇地打量过往的香客。

  有个打扮素净的女人往贡台上放着很奇怪的贡品,是小猪佩奇的套装纸玩具,还有几排小瓶的乳酸菌奶,每一瓶都被插上了吸管,看上去祭拜的应该是小孩子。

  姜梨并没有盯着人一直看,这是个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是看了两眼她就转移了目光,去看另外的东西。

  又过了十几分钟,她鼻尖闻到了香味,是这道观在烧饭吃。

  姜梨有点好奇这里的伙食,寻着味儿到了后院。

  刚到那里,师傅就瞧见了她,好心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吃。

  她谢过了师傅,笑盈盈地答应了。

  姜梨起得稍晚,没有什么胃口,叫外卖只叫了一小份蒸饺,如今爬山运动下来,也消耗得差不多,肚子确实饿了。

  她想帮忙的,只是他们那边都基本都弄好了,没有需要她的地方,只能坐在桌子的最边角,动作斯文地慢慢吃着,听着师傅们聊天。

  其中一位师傅对着年纪最年轻的人说道:“你给何施主送饭了吗?今天她家里人来了,多送一份过去。”

  “送了,但是她只拿了一份。”

  而后他们聊起了其他,姜梨没有刻意插入聊天,等到饭吃完了去帮忙洗碗,负责洗碗的人笑着拒绝了姜梨,让她自己去歇歇逛逛就行。

  没办法,姜梨只好从厨房出去,在偌大的后院散步。

  【这家道观的饭真好吃啊,但是也不能白吃人家的吧,要不我去买柱最大的香,意思意思地拜一拜?】

  听到熟悉的心声,祁容敛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在门前站定。

  何烟自经文中抬起了头来,问道:“不是要走?”

  他没有出去,靠着木椅坐下,“我再陪您多打发会时间。”

  何烟穿着件宽松的棉麻衫,打扮得很素净,扬着唇笑。

  “你可不是这个性格,都说着要走了,不会因为这种理由留下。”

  “凡事总有意外,母亲,我给您再泡杯茶吧。”

  他俯身从矮小的茶柜中取出茶具,烧水煮茶。

  何烟将抄写经书的笔搁到一旁,抬起头去看他。

  “你有空多和你父亲联系,他最近身体好了不少,总念叨着你。我等下就回去了,不如你再等等我,和我一起过去。”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

  何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给她泡完了茶,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祁容敛掸去裤上沾着的尘灰,告别了何烟。

  出了房门再走几步,他在古树旁停了下来,目光遥遥地落在殿里那拿着根高香的人。

  她今天仍旧穿着暖色的上衣,这次是米黄的色调,那快和她人一般高的香落在她手中,显得她本就不大的手更加小。

  她正努力给手里的香点火,等都燃透了,走到摆在外边的香炉,朝着天空鞠了三下躬,而后走到了财神像面前,非常严肃地闭眼许愿。

  【保佑我顺利拿到二十亿顺利拿到二十亿顺利拿到二十亿……】

  她念叨了好久,这副模样就和一心讨食的白鲸宝宝一般,叫祁容敛本平淡如水的心境忽地就生了些变化,本该清净无一物的心泛起深深涟漪。

  他看了许久,直到她艰难地把香插进香炉,才转身踱步转身离开。

  这边,姜梨插完香,感觉二十亿已经胜券在握了,继续往山上走去。

  这座道观建在半山腰,往上还有路,她顺着砌好的台阶往上攀爬,鼻尖是山间清新的空气。

  姜梨不信鬼神,如果真的有这些存在,爸妈走了那么久,她肯定能感受到他们来看她,可惜的是,从来都没有过。

  那年发烧时见到的人影,不过也只是她高烧后出现的幻觉而已。

  在财神像前的许愿,其实就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山顶是一座塔,她登上最顶端,望着四周渺小的树木,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下山时,她在道观前站了一回,终究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求了一支签,求签时,她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祁三。

  拿到写着签词的黄纸后,她陷入了沉思。

  黄纸上印着楷书印刷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前阵子恶补这个世界的著作时,她见到过这句,出自《红楼梦》这部章回体长篇小说。

  这家道观真神奇,居然会把这句诗当成签词。

  看不明白这句签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将黄纸迭起来收好,觉得自己果然多此一举,抽了张莫名其妙的。

  当天晚,姜梨回到谭家过夜,随口应付着邓曼如和谭父的问话,陪他们演完了这些无聊的戏码,立马倒头就睡。

  隔日是周日,一觉醒来,谭家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一位负责打扫别墅卫生的阿姨。

  姜梨觉得有些奇怪,问阿姨说:“他们都去哪了?”

  阿姨见到姜梨下楼,很是惊讶。

  “先生和太太没和你一起去吗?”

  姜梨觉得莫名其妙,“没有,是要去哪里吗?”

  阿姨将吸尘器关掉,边想边回答她。

  “今天是诗月的生日,好像是去哪个度假村度假去了,具体的地方我记不得了。”

  “他们四个人都去了?”

  “对的。”

  姜梨想叫司机送自己去租房附近,却发现谭家的司机今天也放假了,说谭诗月今天生日开心,给家里的佣人都放了带薪假,给没放假的发了三倍工资。

  姜梨说不太清自己的心情,她在别墅园区里散起了步,今天的天气一般,灰沉沉的云遮着天,闷得很。

  不时踢几下路旁多出来的小石子,她埋着头四处乱走,不知不觉地就到了熟悉的别墅前。

  这里是东郡花园最尽头,坐落着最大的别墅,也是祁三目前的居所。

  在别墅的栅栏大门上,又趴着一个黑白狗头,它应该是大老远就瞧见姜梨了,那尾巴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晃悠来晃悠去,摇得老欢了。

  发现姜梨只是定定地站着,没有走过来,帕克有点着急,两只大狗爪子扒着栅栏门,汪汪地喊了两声。

  她这才回过神来,走到门前蹲了下去,隔着栅栏大门艰难地摸着毛质顺滑的狗头。

  “妈妈的帕克宝贝,想我了没?”

  大概是看太多自称妈妈的养宠视频,在旁若无人的时候,姜梨下意识地这般自称,反应过来后立马愣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钻进了一个念头。

  她是妈妈,那祁三是什么,爸爸吗?

  觉得这个念头来得莫名其妙,姜梨笑出声来,掏出手机拍下帕克的照片发给他,然后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隔了一会才被接通,姜梨问他说:“三哥,你在家吗?”

  “嗯,怎么了。”

  “我在你家门口,帕克想我了,正隔着门往我身上蹭呢,你让人来给我开个门吧?”

  那头应好,挂了电话。

  姜梨继续蹲着和帕克玩,人宠关系真的很神奇,自称妈妈过一次后她就上瘾了。

  “妈妈昨天没来看你,你有没有按标准进行减肥锻炼?虽然你是狗,有一堆好吃好喝的,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拆家哈士奇啊,怎么可以吃完就睡睡完就吃呢。”

  由于过去的经历,帕克是一只很敏感的哈士奇,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擅长分辨人类的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姜梨这是在教训它,它的狗尾巴垂了下来,眼神透露着小委屈,还发出了嘤咛声,瞧着委屈极了。

  面对这样可爱且人性化的家伙,姜梨揉揉它,放软声音。

  “这样,等一下呢,我带你去草坪玩巡回游戏,玩个二十分钟,然后做狗饭给你吃,好不好呀?”

  前几天和帕克玩时,姜梨从饲养帕克的宠托师口中得知了关于它的故事。

  帕克曾经是一只流浪狗,非常瘦弱,患有很难治的病,但是它很亲人,性格也非常温柔,估计是家养的。

  前任主人应该是因为它身上的病不好治,所以才抛弃了它。

  帕克在外过得并不好,流浪狗很凶,它是温柔的性格,根本就打不过别的狗,被祁三送去医院的时候,身上带着不少的伤口。

  宠托师这么清楚帕克的情况,是因为他是当初负责治疗帕克的医生,后来也是他发现帕克体重超标的。

  帕克对吃的这么执念,一吃就停不下来,估计是那段流浪的日子残留的影响。

  前阵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姜梨好奇地问祁三是怎么碰见帕克的。

  他回答说,帕克一直跟在他的车后,拖着病躯艰难追车,一直追到祁容敛在车外后视镜注意到它,把它带去宠物医院。

  他说着轻飘飘,可姜梨觉得其实他心地有时候也挺软的。

  他洁癖严重,昨天在路边卖音响的小店那么快就付了钱,就是因为受不了那里的环境。

  那个时候的帕克可是只流浪狗,身上不仅有伤,肯定还有跳蚤,毛也是脏的,他居然就那样把它带上了车。

  “你可真是会挑主人,是不是呀?别急,再等等,等会有人来给我们开门,妈妈带你去玩,然后做饭给你吃。”

  灵敏的耳朵捕捉到“饭”和“吃”这两个字眼,帕克更加兴奋,连着汪了好几声,而后忽地往右边方向看去。

  帕克耳朵灵敏,比姜梨更先听到了动静,姜梨也跟着看了过去,有些惊讶,过来开门的居然是祁三。

  祁容敛在门前站定,神情不解地问姜梨。

  “物种相差这么巨大,你对着它管自己叫妈妈?”

  姜梨坚持自己的叫法,“就要这么喊,虽然我不可能做它物种上的妈妈,但能做它精神上的妈妈。”

  祁容敛不予置评。

  姜梨进了门,帕克立马往她身上蹭,一人一狗关系好得很,祁容敛这个真正的主人就这么被忽略了,像个局外人。

  【毛绒绒!舒服的毛绒绒!有什么好因为谭家人而影响心情的,当然是撸狗重要,我今天要把我的小宝贝撸秃!】

  她拿到了球,和帕克玩起我抛球你捡球的游戏,见她玩得挺开心,祁容敛看了下手表。

  “我晚些有事需要出门,待会管家会带着你去录入信息,方便你以后自由进出。”

  “你要走?”姜梨注意力全在他说的前半句上。

  明明才开心了些,可听到这个消息,那点开心似乎也要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怎么这就走了啊,才陪我没几分钟就急着走,可恶的男人,不会是又要去见什么女明星了吧】

  【虽然知道就算见她们也只是装装样子,但为什么一想到还是很不爽】

  【一个个都走掉,就留我自己一个人,算了,我以后还是和帕克搭伙过日子好了,起码它不会背着我去见别人,能陪我很久很久】

  【这家伙是不是要给我录入虹膜和指纹信息来着,这不就大大方便了我吗!等到时候我要跑路了,我就过来偷狗,带着它一起走】

  【正好,趁着他等下要出门,我好好了解这边的布局和人员出没时间,做一个完美的偷狗计划!】

  这里的草坪很干净很柔软,也很干燥,她盘腿坐下,帕克玩累了,把自己的头趴在她盘着的腿上。

  姜梨垂着眸摸着黑白狗毛,看着一副很难过想挽留的模样,实际上已经迫不及待想等他走,这样她就能借着遛狗的名义探查这边的布局,规划偷狗路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余光中那道人影并没有离开。

  等了快一分钟都没见他动,姜梨终于忍不住抬头,见到了男人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嘴角有着一抹稍淡的弧度,姜梨猜测他应该是在笑。

  “你不是要走了吗,怎么还不走。”

  总感觉他这表情好像有什么深意,要不是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读心术,姜梨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了。

  祁容敛俯视着她,问道:“你很希望我走?”

  也许是因为角度原因,姜梨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种极为明显的上位者的气度,语气仍旧是平日的温润,却很有压迫感。

  【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磨磨唧唧的,要走就走,干嘛还留在这问我希不希望他走啊】

  【如果我说我不想的话,他难不成还会留下来啊,这不就纯纯是一句废话吗,还是说他就是想听我挽留他,以此满足他的自尊心?】

  姜梨兴趣缺缺极了,但还是配合地扬起脖颈看向他。

  “我肯定不想你走,有个人陪我多好。我要说我不想你走,三哥会留下来吗?”

  祁容敛俯下了身。

  闻到那变浓了些的苦艾味,姜梨总感觉鼻尖有点发痒,突然就期待起了他下一刻的回答。

  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呢?

  她眨了眨眼,下一秒,见他薄唇一张一合——

  “不会。”

  姜梨内心涌起了强烈的失望。

  她觉得今天的天气糟糕透了,头顶的乌云好像已经聚拢,天色很明显地黑了起来。

  【狗男人你没了!】

  【既然不会留下来,你问我做什么!我等你走我就把你的狗偷走!!】

  那明显藏着气的表情,叫他觉得有些可爱,却也后悔了。

  她看上去是真的有点难过,他只是想让她开心一些而已。

  “但是,我可以带你一起走。”祁容敛朝她伸出了手,缓声说,“快下雨了,先起来吧。”

  男人宽大的手伸到了她跟前,姜梨有些没太反应过来,慢吞吞地顺着手往上看。

  他的眸色并不是纯正的黑色,明显带着灰调,半开扇的双眼皮,明明应该是一双寡淡疏离的眼,在这一瞬却透着温色。

  帕克歪着狗头看两人,狗眼藏着不解。

  “再不起来,真的要下雨了。”他说。

  姜梨犹豫两秒,还是抓住了他的手,是干燥的,温度挺高。

  借力站了起来,她想到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真的要带我一起走吗。不对……你其实是想要我陪你出门吧?”姜梨表情严肃地问道。

  祁容敛轻笑一声,“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拐弯抹角的,还是被我发现了吧,明明是想要我陪你,还要做出一副好像很勉为其难答应我的模样】

  【诡计多端的男人!】

  姜梨跟着祁容敛走了。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帕克,它望着空荡荡的狗碗,觉得自己又遇到了狗生的大危机。

  说好的玩完球就给它放饭呢。

  怎么会有人骗狗啊!

  某天,两人吵架了,姜梨牵着狗,准备离家出走。

  祁容敛:想带狗走?

  姜梨:对,这狗现在归我。

  祁容敛:那你把我也一起带走吧。

  祁容敛:孩子还这么小,不能没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