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药田,周围大树上飞下来几只鸟儿,或围着穆倩雪,或停在她肩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就好像在唱着歌儿欢迎穆倩雪回来。

  “你们倒是热情。”穆倩雪轻轻笑了笑,“不过我今天回来,是有要紧事的,现在不能陪你们玩哦。”

  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鸟儿们又围着她飞了几圈,然后停在地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看着它们,穆倩雪转过头对顾景源笑了笑,说:“这边的鸟儿是越来越通人性了。”

  顾景源笑着点头。

  穆倩雪指了旁边最大的那棵树:“你在那等我吧,我进药田看看。”

  “我陪你。”顾景源提着穆倩雪的小药篓,站在她身边,没有挪步。

  “也行,那就陪着吧。”穆倩雪仰头看着顾景源,“源哥哥要不要拜我为师,我教你辨认草药呀。”

  “好啊。”顾景源笑着点头,突然凑近穆倩雪,“那就,辛苦穆老师了。”

  穆倩雪有了片刻的失神。

  她捂着胸口,感觉那里跳动的频率比往常快了许多。

  “真是的,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她小声嘀咕道。

  顾景源笑了笑,没说话。

  抬眼看着这一大片即便许久没有打理,也都生长得极好的草药,穆倩雪心情大好,抬脚走了过去。

  顾景源背着她的小药篓跟了上去。

  穆倩雪说要教顾景源,并非说说,她是真的在教他。

  就和她小时候,穆爷爷教她的时候一样。她指着一株株的草药,认真详细地给顾景源说了它们的名字,功效,用处等等。

  顾景源也听得极为认真。

  突然,穆倩雪的视线触及药田边缘一圈的一种小果子。

  “碧灵果?”她低声嘟囔着。

  顾景源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一种小小的果子,极小的一个,大约只有指甲盖那般大。

  果子是碧绿色的,在阳光下微微闪着亮光,如一块美玉。

  它的根茎很细很细,还没穆倩雪针灸所用的针那么大。

  每一株上面都有五片叶子,叶子也是碧绿色的。每片叶子下面都挂着一枚小果子,一株草药总共生长了五枚小果子。

  它的根茎太细了,细到让人感觉它会承受不住叶子和果子的重量。可它却承受住了,稳稳的立着。

  顾景源环顾了一下。

  这药田最外围的位置,全是这种穆倩雪口中的碧灵果。

  他收回目光,看向穆倩雪,等着她开口说它的效用。

  然而穆倩雪却沉默着,呆呆地看着碧灵果,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见状,他也没打扰她,安安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

  药田不远处,一个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小囡囡跟在一名老者身边,正朝药田走来。

  小囡囡似乎走路还走得不太稳,老者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这是小时候的穆倩雪,和当时的穆爷爷。

  穆倩雪才刚刚两岁半,穆爷爷就迫不及待要教她医术了。

  原本在她满两岁时,穆爷爷就打算教她的。但考虑到她还未识字,最后决定先教她认字,等她认的字积累到一定量之后,再教她医术。

  因此习医一事就被搁置了下来,一搁置,便是半年。

  穆爷爷抱着穆倩雪进了药田,开口道:“囡囡你看,这一大片,全是草药,是药材。用对了,可以救人性命。爷爷打算从今天开始教你医术,现在我们先来辨认草药,囡囡要认真听。”

  小小的穆倩雪点头如捣蒜,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囡囡知道啦,爷爷讲,囡囡听。”

  “囡囡真乖。”

  穆爷爷把穆倩雪放下,看了一圈,然后带着她走到一株草药面前。

  他蹲了下来,在带过来的本子上写下两个字。

  此举,是为了考验穆倩雪的认字能力。

  穆倩雪好奇爷爷写了什么,探过头看了一眼本子。

  “人参(cān)。”她稚嫩的声音响起。

  穆爷爷笑了出来,开口道:“囡囡,这两个字,读人shēn。”

  穆倩雪皱了皱眉,小脸上很是不解。

  她扯了扯穆爷爷的衣服,说:“爷爷,参加。”

  穆爷爷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说,这是参加的参,应该读cān。

  “囡囡没说错,这是参加的参。”穆爷爷夸了穆倩雪一句,依然笑着,解释道,“不过它是多音字,现在该读shēn。”

  “囡囡听爷爷,人参。”这一回,穆倩雪发音对了。

  穆爷爷把一株人参挖了出来,举起来,刚准备开口介绍,穆倩雪就说了一句:“萝卜!”

  穆爷爷被逗乐了:“傻囡囡,这就是人参,不是萝卜。”

  “哦……”穆倩雪拉长了尾音,小嘴张得圆圆的,模样尤为俏皮可爱。

  穆爷爷被逗得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他开口说:“人参,味甘,微苦,性温凉,被誉为百草之王,药用价值极大,是药物,也是补品。”

  见穆爷爷开始讲解了,穆倩雪也认真听着。不过听到穆爷爷说微苦时,穆倩雪小脸皱成了一团。

  穆爷爷没忍住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也没让你吃,怎的就把小脸皱成这样,像个小老太婆一样。”

  听到不用吃,穆倩雪瞬间展露笑颜:“囡囡没皱,爷爷看错了。”

  “你呀……”穆爷爷继续说,“人参,归脾,肺,心,肾经。它的主要功效有补气固脱,生津养血,健脾益肺,安神宁心等。常用于元气虚脱,精神疲惫,脉象虚微之症。”

  “此外,人参还具有调节中枢神经系统,增强免疫功能,降低血脂血糖,改善心脏血管功能等作用。”

  ……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许多医学领域的专用词汇,对于两岁半的穆倩雪来说,有些难以理解。

  所以当穆爷爷讲到她不懂的词汇时,穆倩雪也会开口询问。

  爷孙俩这样一问一答,一听一讲,过了许久,才把人参讲完。

  穆倩雪抱着水杯递给他:“爷爷喝水。”

  “好好好,囡囡真乖。”

  喝了几口水之后,穆爷爷问:“刚刚爷爷讲的这些,囡囡可都记住了?”

  穆倩雪点头:“都记住了。”

  就这样,穆倩雪跟在穆爷爷身旁,又听他讲了好几样中草药。

  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穆爷爷才站了起来:“好了,今天我们就先学到这里。回去之后,囡囡先把今天学习的这些温习梳理一遍,两天后爷爷要考考你。”

  “囡囡知道啦,囡囡会好好记的。”

  “嗯,囡囡真乖。”穆爷爷弯腰把穆倩雪抱了起来,“肚肚饿了没有?爷爷带囡囡回去吃饭饭了好不好?”

  “好。”穆倩雪两只小手搂着穆爷爷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脆生生应了一声。

  穆爷爷抱着她朝药田外走去。

  突然,穆倩雪扯了扯穆爷爷的衣服,小手指着药田里:“爷爷,果果!”

  穆爷爷转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