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让阮鲸落烦恼的不仅是怎么都看不完的雇佣条例,还有陆首秋对她的喜欢,当初她也是昏头了才一句没问就答应,现在生米煮成熟饭,她想反悔估计会被陆首秋丢到十八层地狱。

  可陆首秋怎么会突然喜欢她?这件事在她答应给蔚蓝做二百斤熏肠之后有了答案。

  蔚蓝说天地初开时陆首秋就是个人人都想躲避的惹事精,她天天闲着没事干跑去别人家后院放火捣乱,搞得所有洞府鸡犬不宁,谁见了她都头大,后来女娲炼石补天,又用泥浆造人,她又去搞破坏,觉得人不能只有一个颜色,太单调,也不能只有一个性别,女娲被她搞得心烦意乱,手艺出了岔子才有了现在的肤色种族,想补救也来不及,做好的泥人被陆首秋一脚踹下了人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等女娲找下来时人类都繁衍好几代了,只能作罢。

  陆首秋还很洋洋自得,并且亲手做了个泥人带回海岛,那泥人开了灵智,很聪慧,就是只有巴掌大点,不留神踩一脚就没有了。相处时间长了陆首秋对这个泥人也有感情,据蔚蓝回忆说泥人相伴了陆首秋数千年,还在海岛的院子用泥巴围了个农场,小泥人每天在里面过家家,玩的不亦乐乎,陆首秋见着有趣,偶尔也会跟泥人一起玩,三界因为这个泥人的出现着实是平静了一段时间。

  不过因为陆首秋脾气不好,玩性又大,小泥人伴君如伴虎,日子也不好过,有次陆首秋烦小泥人了,就将泥人丢在路边没有带回去,等想起来再别扭着回去找时,小泥人已经不在那了,陆首秋寻遍五湖四海,山川河流也没有找到,后来地府建立,生死簿写成,她才从十殿阎王那里打听到小泥人的踪迹,原来小泥人为寻回家的路,误入轮回,已经投胎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又没有记录,很难查小泥人下一世会投在哪。

  自小泥人不见后陆首秋就常常感觉孤独,不喜欢待在海岛,也不去其他洞府骚扰别人了,又过了很长时间,陆首秋游历三界,突然萌生想投胎为人的想法,性情也一变再变,脾气收敛许多,还窝在云黔听管理处的建议弄了个农场。

  其他人都不知道原因,只有蔚蓝猜到,陆首秋还在找被自己弄丢的小泥人。

  小泥人在海岛院子时有个农场,陆首秋就一比一还原,她找守门人是因为小泥人一开始也是帮她守门的,她把农场设为三界的出入口,会答应管理处和地府做亡魂的引渡人,是想找转世为人的小泥人,她弄丢了,所以要找回来。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怎么就认定我就是小泥人的转世。”阮鲸落还是想不通。

  蔚蓝对邮寄到海岛的二百斤熏肠很满意,也愿意跟她多说点自己知道的,“你见过她院子那个农场沙盘了吧,是不是觉得很眼熟,云黔农场就是它的放大版,那一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是小泥人做的,我们海岛有个规矩,谁做出来的东西就认谁当做主人,你初进农场还没有签雇佣条约就能看见鼓楼、鬼寨、神仙集市,就从来没觉得奇怪过吗,你要是问过其他守门人,应该能知道她们跟你的不同,她们是在签完合同获得许可之后才能看见的,你连黄桃婆婆的桃林都能看见,那可是隐藏版图,秋秋都看不到,想吃桃都是婆婆给她送出来,这你也不知道?”

  阮鲸落心想这TMD我上哪知道去,陆首秋从来没跟她提过,其他人更没有,靠,敢情都合起伙来骗瞒她。

  “还有,你就没觉得农场的鬼怪仙民对你格外亲切?”

  阮鲸落想起自己不情不愿上岗的头天早上,一出门就被牧民塞了几个破酥包当早饭,还以为是靠自己这张天生丽质的脸,怎么,还有别的原因?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才是农场的主人。”

  阮鲸落有种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就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她抽空也算过自己银行卡上的钱数,比起之前房租水电都从牙缝挤的窘迫,她现在已经算小富婆了,没想到泼天的富贵还在后头。

  她颠颠跑去向陆首秋求证,“我真是你几生几世的恋人?”

  陆首秋正跟几个腰粗力气大的仙民按一头拼命挣扎的大猪,年前农场的猪肉消耗量太大了,天天都杀猪,她忙的不行,借喘气的空档说道:“你这说法就不对,首先我没有几生几世,其次当初我捏你出来只是好玩,还不是恋人。”蔚蓝多那个嘴干嘛,二百斤熏肠就把她给卖了,没出息。

  换个心思敏感的这会肯定跳起来跟她吵架,但阮鲸落但关注点也不在这上面,论打嘴仗她也没输过,除非刻意为之,“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么长时间就算养条狗都养出感情了呗,”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回嘴方式也是没谁了,“你干嘛不早点跟我说。”

  “说了你就信?”

  “不信。”

  “那不就完了,我当时要是这样说,你不得把我当神经病。”

  “没说我也把怀疑你是神经病啊,哪个正常人闲着没事去写字楼门口蹲着,没报警抓你就不错了。”

  “那你现在怕了么,睡了个神经病。”陆首秋冲她做鬼脸,“哇——吓死你,半夜把你拖去十八层地狱下油锅。”

  阮鲸落将她从嗷嗷乱叫的大猪身边扯开,“你躲着点。”猪大姐养的猪发起狂来一般人招架不住,她担心陆首秋受伤。

  “你干嘛突然问那些事。”

  “想知道。”

  “直接来问我啊。”

  “问完其他人再来问你,看你们的说辞能不能对上。”

  “哦,你不信任我。”

  “咱俩谈信任好像有点不合时宜吧。”

  陆首秋想起当初诓人签合同瞎编出来的身份以及张嘴就没几句是真的话,顿时心虚不已,借口杀猪就想溜。

  阮鲸落太懂她了,扯住不让走,“杀猪关你屁事,你跟我回家去。”

  “我帮忙啊。”很热心肠的农场主。

  “用不上你了。”二话不说扯着就走。

  陆首秋只得从命,“回家干嘛啊,大白天的。”白日宣淫不好。

  阮鲸落真想给她一脚,红着脸骂道:“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鬼东西,是你妈喊我们回去,说要看嫁妆单子,你没跟她们说么,这事不着急。”

  恋爱才谈几天就开始谈婚论嫁了,墙都不扶就服陆首秋的爹妈,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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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场现在可热闹了,陆首秋添了几窝荷兰猪,一个个毛绒绒在落霜的草地穿梭,冷了就挤在窝里取暖,这些窝都是用稻草中最细软的部分加上干燥的草皮青苔做的,小家伙们团团挤着又舒服又暖和,喂食的时候才一窝蜂涌出来。

  农场养殖的牲畜种类还是太少,要扩大,于是陆首秋揪住每天都想偷懒不背条例的阮鲸落看农场的3D图,耳提面命要把以前没有完成的版图扩建出来,阮鲸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干脆撒泼打滚摆烂。

  “现在的规模就挺好啊,干嘛还扩建,就这我们都快管不过来了。”她躺在床上装死,用枕头捂住耳朵,不是她懒,实在是力不从心。

  陆首秋举着平板坐在她腰上,大有你不起来我就压死你的架势,“喂,你还想不想变大变强了啊,农场扩建可是关系到你的个人能力问题,你不老嫉妒傅静能当管理处的老大么,等你能力上去了,你也行,官做的比她还大,以后管理处都听你的,我也不用窝窝囊囊受那些人欺负了。”

  一说这个阮鲸落就来劲,抓住她的腿翻身起来,将反搂在怀里,“真的?”

  “绝对不骗你,不信你去问。”

  其实不用问,雇佣条例有写,之前阮鲸落看到过,现在只要翻到那几页就知道了,她乐了,只要能比过傅静,她就乐意学。

  陆首秋颇为无语,早知道这样管用,她就不费那么多口舌了。

  “干嘛非要跟她比啊,她有什么好,你拿她当标杆?”

  阮鲸落呸了一声,“就她?还标杆,我给她脸了,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做派,虚伪,再说我也不喜欢她老拿管理处说事,约束你,明明你什么都没干,可只要一有事她们立马认定是你干的,问都不问就说是你的错,真恶心,我一定要比她们所有人都厉害,不让她们在你面前耍威风,什么嘛,你好歹是她们前东家,这么对你,简直是过河拆桥,没人品,我鄙视。”

  “哟,你现在也学会维护我了啊。”陆首秋的心暖暖的,胳膊搂住她脖子嘎嘎笑,也不知道乐什么。

  阮鲸落捏她腰上的肉,其实陆首秋腰上没什么肉,她身材好着呢,“我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不维护你,难不成维护傅静啊,她配么。”

  “哎,不过说真的,一码归一码,过去的陈年老醋你就别吃了,我跟她又没什么。”

  “谁吃醋了啊。”阮鲸落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

  陆首秋知道她别扭,“行行行,没吃没吃,你好好把条例看完啊,杨雨婵要被调走了,云黔管理处负责人的位置会空出来,暂时还没定下一任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