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道李锦屏会把她喜欢的每一朵花都制作成干花,在最美的花期绽放之时,剪下来,送给她,在凋谢前夕,风干成一朵朵干花。

  上面的每一层褶皱,每一处转折处晕开的艳丽,怒放的蓬勃生命,永久保存在玻璃瓶中。

  想到这里,柳思南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李锦屏看着她的笑容,怔住了,下一刻,她忽然带着点毫无顾忌的莽撞,问道:“最近……赵启冉是不是找过你的麻烦?”

  柳思南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低头看了眼绞在一起的手指,脑海里赵启冉对她的欺凌,一幕一幕重现。

  她知道自己不能怪李锦屏,宴会上是她乱跑,对赵启冉的态度也太过强硬,是她惹下的麻烦,应该自己承担。

  离婚后她受到的所有冷待,所有不公,所有欺凌,其实都怪不得李锦屏。李锦屏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收回优待与特权罢了。

  可柳思南还是觉得委屈。

  赵启冉骂她是谁都可以玩儿的情人、玩物,说李锦屏用完她腻了烦了要扔掉,还用烟头烫她,踩断她的手腕。

  这种程度的轻蔑、伤害,李锦屏从来没对她做过,她没有见过李锦屏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在她心里,李锦屏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这种确信曾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让她即便离了婚也有勇气去尝试挽回,可这些天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宛若一个又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李锦屏对她不再关心,不再爱护,甚至在她靠近的时候把临夏推出来,那些两人曾经拥有的温情爱意都随着这些变故渐次消失。

  模糊的好像一场声势邈远的潮汐。

  柳思南努力忍住眼眶的湿气,红着眼睛说,“没什么。”

  李锦屏的视线淹没在粘稠的夜色中,看不分明。

  柳思南吸了吸鼻子,笑道:“别这样看我,我很不喜欢别人可怜我。”

  她强撑着笑起来,不愿意暴露一丝脆弱。对面的人,是亲口和她提离婚的前妻,她是被决绝抛弃的那个,是越来越狼狈的那个,可尽管如此,她也不愿意把伤口撕开在李锦屏面前。

  她还想留有一点点,自己的体面。

  李锦屏忽然伸手,往她的眼尾处点了一下。

  指尖恰好接住一滴晶莹的水滴。

  她垂眸把指尖的水迹揉开,轻声道:“你比我预料中,还要坚强。”

  李锦屏从她的态度里读出了回避,刚才她也不是很理智,看见柳思南的笑容,一时冲动,问出了这句话。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柳思南红着眼眶对她说“没什么”。

  简直比柳思南冲着她大骂一顿都让她心痛难抑。

  李锦屏低低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和临夏理论。”

  她转移话题,眼中浓郁的情绪沉淀下来,反而有种从容的温情,“你向来懒得去解释什么,不会同别人计较,更别说临夏。”

  “临夏,你的小情人吗,”柳思南转头咳嗽了一下,最近夜里天冷,她的喉咙受刺激会疼,“我也没想到。”

  柳思南笑笑,“也许是豁出去了吧。”

  “我真的很讨厌,”柳思南咬字很慢,也很用力,缓缓道,“讨厌这种,不该我耗费精力的事情。”

  “我根本不需要和她纠缠任何事情,我和她从来都没有关系,更不会因为什么抢夺同一个女人而产生这种恶心人的关联,”柳思南抬头仰望李锦屏,眼神很忧伤,“但偏偏就是有了,李锦屏,我很难过,难过我竟然要因为这种事情和所谓的‘情敌’有牵扯,这太不堪了,我变得整个人都不像我自己。”

  李锦屏的手指抖了一下,眼神与她触碰,又飞快移开,喉咙滚动了数下,艰声道:“我很抱歉。”

  “现在说这些,都没必要了。”柳思南环视残破的花圃,她养的两丛玫瑰都被人用暴力的手段连根拔除,连土壤都没平整,凹凸不平像一大块密密麻麻的伤疤,就像此时不堪的自己。

  柳思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双手抱在怀里,嘴角吹出一缕白气,“我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

  “其实,”李锦屏没有拦她,望着柳思南的背影,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真的很好。”

  李锦屏的声音很低,好似在说给柳思南,又好似在自言自语,“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从来都没有不堪过。”

  柳思南侧了侧头,似乎在认真听。

  李锦屏看见她停下,上前一步,有点犹豫,又很急切,死二洱珥吴酒以思企“你是个好姑娘,很好看,很明媚,很有吸引力。”

  柳思南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你现在还会觉得我有吸引力吗?”

  李锦屏点头,“你从来都没有不堪过,不要因为我们的事情而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