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锦屏有没有骂人,柳思南觉得恐怕是没有的。

  毕竟李锦屏很少轻易动怒,那种文人固执又传统的克制几乎是写在她的骨子里,与其说是风度,不如说是根深蒂固的习惯。

  临夏根本不至于让李锦屏开口骂什么。

  可李锦屏不骂人归不骂人,却不是什么软性子,平静随和只是她的态度,而非她的手段。

  看临夏骤变的表情,柳思南猜都不用猜,李锦屏肯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也许只是一句冷淡,一个眼神,就足以发挥效力,让她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柳思南淡淡一笑,“现在是我要带走它,就这一点,李锦屏在这儿也拦不住。至于你……派来照顾盐粒的私人医生?更不行。”

  这种风轻云淡的轻蔑,比当面扇巴掌更让人颜面扫地。

  柳思南一连串的进攻让临夏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和,她的眼神暗了下去,对后面的人下令,眼睛却盯着柳思南道:“把狗抢过来,夫人吩咐过了看好盐粒,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临夏带的人很有讲究,柳思南晃了一眼,有几个生面孔,估计是她离婚之后新找的仆人。

  还有几个是熟脸,与柳思南对视的瞬间就飞快移开视线,低下头不动。

  新面孔听了临夏的话就想上前,被几个熟脸上前拦住。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王管家在后面叹了好多气,这时才站出来,对柳思南道:“小姐,我们做下人的也为难,要不你给夫人打个电话说一下,我们绝对不拦着。”

  说完她又看向临夏和她身后的人,“柳小姐是贵客,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那些下人立刻散了个干净。

  柳思南吸了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看见一个优雅的小影子从树根下踱步而来。

  “米饭,”柳思南眼神一亮,半蹲下拍拍手,“过来!”

  米饭傲娇地瞅了她一眼,竖起尾巴,慢吞吞走过来。

  盐粒忽然一个飞扑,把米饭按在地上,大脑袋蹭着米饭的头,要跟它玩儿。

  米饭显然非常嫌弃怀里的狗头,一巴掌呼在盐粒脸上,趁盐粒甩头的时候,“嗷呜”一声跳出来。

  柳思南把米饭抱起来掂了掂,给她顺了几下毛就放下,对王管家笑了笑,“米饭又重了。”

  “可不是嘛,天天守在监控面前,对着摄像头嗷呜嗷呜的,夫人都打电话过来好几次,让我们把它抱走,嫌米饭吵到她了。”因为李锦屏从小就养猫,王管家说起米饭跟说起家里的小孩儿似的,一起话头就絮叨起来。

  瞅着盐粒蹦来蹦去想和米饭玩儿的身影,柳思南忽然觉得眼眶有点湿润。

  这俩从小玩到大,看起来米饭总是打盐粒,但养猫的人都知道,米饭很喜欢盐粒,不然也不会跟出来,不会凑到他们面前。

  柳思南心想太对不起盐粒了,自己离个婚,还要让它跟自己的小伙伴分开。

  可转念一想,她又不是没有把盐粒留下,是李锦屏没照顾好,米饭要寻仇去挠李锦屏就是。

  “李锦屏那里,王姨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她要找麻烦,让她直接找我,”柳思南说完顿了一下,收回刚才的话,“算了,我不想和她联系,她如果把盐粒要回去,让她联系我的律师。”

  说完,柳思南回头给了Joey一个眼神,Joey把车一个漂移开过来,停在柳思南面前。

  柳思南拍了拍车门,让盐粒先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柳思南和米饭的互动,与王管家旁若无人的唠嗑,彻底把临夏晾在一边。

  谁也没发现,临夏的表情越发阴沉,最后神色一黯,直接冲了出去。

  临夏冲了几步,在关门前伸出手,柳思南已经转头看向别处,余光里看见她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吱”一声闷响,车门在关合的瞬间被什么东西弹开。

  与此同时,临夏惨叫一声,痛苦地捂着手指蹲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一秒,还是柳思南最先反应过来,冲王管家道:“快打120。”

  Joey把车熄火,从驾驶位上走下来,现在已经晚上,大门口有两盏路灯,光线条件并不好,但他坐在驾驶位,从倒车镜看过去,能明显看见临夏是在关门的最后几秒冲进来的。

  那时候,门缝只剩下二十厘米,柳思南已经撒了手,转过头去。

  按照惯性,车门会沿着柳思南关门的轨迹,自动弹上。

  此时把手伸进来,根本来不及拦住车门,就会被车门夹住。

  柳思南从车上下来,皱着眉看了她半天,转头对Joey说,“刚才怎么回事,你看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