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李锦屏”时,赵启冉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也有点隐蔽的快意。

  柳思南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谈论她,低头道:“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事。”

  “私事?”赵启冉冷笑一声,拿着烟的手忽然抓向柳思南的肩头,狠狠一带,“李锦屏的公司股票没有任何动荡,婚前肯定和你签了协议,你们要是离婚,你估计拿不到多少钱吧?”

  “不过,李锦屏不缺钱,也不是小气的人,不至于让你饿死,”赵启冉压着柳思南的脖子,把人往自己眼前送,压低声音道,“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跟着我,我让你和从前一样,风光富贵。”

  李锦屏的财产牵连太多人,她们的婚姻肯定不能向普通人那样,婚后所有财产平均分割,因为这样会引发股票动荡,也会纠缠太多法律官司。

  于是那一份离婚协议,除却李锦屏这些年的赠予和婚后自愿给予的补偿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但李锦屏是李锦屏,别人是别人。

  赵启冉连比都不配。

  柳思南没怎么思考就拒绝了,“我,我还不想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恋情?”赵启冉嗤笑一声,“你以为我在跟你谈恋爱?我在包养你,懂吗?”

  赵启冉另一只手握着一个铁质打火机,她拿着打火机往柳思南脸上拍,“别装得多么干净,李锦屏当初瞎了眼肯和你结婚,现在不还是一样把你扫地出门?”

  所有人都在说起李锦屏瞎眼,凭借她的地位,和谁玩都可以,只要她愿意,抬抬手,就有无数好姑娘飞奔而来。

  她不只是有钱,还有才、貌,有浓厚的个人魅力,和优越的品性。

  这样一个人,是完全没必要步入婚姻的。

  而且,与她结婚的对象,还是这样一个哪方面都差强人意的柳思南。

  “夫人她和你不一样,”柳思南手臂撑在座椅上,脸上传来清脆的拍打声响,让她感到耻辱又恐惧,“我,我不愿意。”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靠近她,她只有恐惧和厌恶,下意识完全不想和她们有任何牵扯。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赵启冉按着柳思南的手往上一揪,五指抓着她的头发,用力把她往地上砸。

  柳思南的额头撞到汽车扶手箱上,眼前顿时一黑。

  赵启冉还觉得不够,提起又砸。

  柳思南奋力挣扎了几下,却被赵启冉借着身位的优势,按在地下。

  挣扎间,她感觉自己手腕传来某种脆裂的声响,但紧接着,另一种痛感以无限放大的趋势爆发而来。

  赵启冉手指的烟头落在她身上,狠狠一捻。

  肌肤传来滚烫的刺痛。

  “当初你看不起我,和李锦屏勾勾搭搭,当面给我难堪,想不到还有今天吧?”

  “她是什么人,能看上你,也不拿个镜子照照,没了李锦屏,我弄死你跟弄死个蚂蚁也差不多。”

  “小贱人,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下次要是给不出让我满意的回答……这次烫的是你的耳朵,下回,可就是你的脸了。”

  柳思南被扔下车,夜晚的寒风无孔不入地肆虐着,吹走她体表的温度,也吹走了她最后的坚强。

  柳思南手指颤抖着给蓝齐打了个电话,让她先走。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双腿僵硬好像不是自己的,在转过某个街角的时候,忍不住缩成一团、抱头痛哭。

  她的手掌盖在耳后,疼得不敢动。那里有一小块肌肤被烟头烫伤,留下一个圆形的疮疤。

  屈辱的姿势,烙印般的伤痕,无力反抗的挣扎……刚刚经历的一切唤醒了她记忆里无比阴暗的角落。

  “别打我,我的钱都给你,都给你!”

  “我不是出来卖的,你弄错了,你们别过来!”

  她也曾是家里万般宠爱的小公主,但一朝破产,为了躲避债主,父母把她送往美国后双双自杀。她只身一人流荡在异国他乡,身无分文,那几年的艰难与折磨,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她闭上眼,就会做噩梦,夜半惊醒泪流满面。

  后来在李锦屏的怀抱里,她每次惊醒都能得到无微不至的安慰与疏导,日复一日,她渐渐不再想起那些往事,也不会做噩梦。

  而如今,柳思南瘦弱的肩胛骨宛若两扇打颤的蝴蝶翅膀,无法抑制的颤抖着。连缩成一团的力气都没有,像被强硬掰开的蚌,断了生机,濒临灭亡。

  柳思南哭了好久好久,等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才抬起头,让脸上的水分自然风干。

  寒风为她的眼睛消了肿,柳思南再起身时,看见路边商店橱窗里自己的倒影,忍不住想,她就是这样的体质,很少眼肿,就算哭得厉害,只要过一会儿,就完全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