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调温度打得极低,充满冷气,江温辞走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人能待的地方?
余苏南不会被易感期折磨死,也会被冻死吧。
他心里各种不满碎碎念。
挪动步子往内试探性走了两步,注意力一直放在房间深处,没留心近处。
直到耳边恍然听到铮铮两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注意力才倏然从远处拉回,谨慎地往旁边看了看。
他一眼便看到了余苏南。
四道铁链枷锁把余苏南困在墙壁下,双手被束缚,他能自由行动范围直径不到半米。
像是犯下了什么重罪的囚犯,被强行控制于此。
“你......”江温辞看着他,眼睛微微睁大,半张着嘴,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
余苏南居然是带伤的。
伤势似乎还挺严重,身上那件白衬衫染得血迹斑斑。
昨天送他到医院时,他明明还是好好的。
这些伤痕不可能是别人造成,只能是他不堪折磨,自己弄伤自己。
他颓然垂着头的样子,让江温辞觉得,他好像真的已经奄奄一息。
Alpha听觉格外敏感,很快察觉到有人进入房间。
昏暗光线中,他幽幽抬起头,神情极其不耐,正要烦躁驱赶,忽地看清来人。
江温辞怔怔站在他面前。
男生额发还有些湿润,眉宇间锋芒太盛,此时直着眼,傻愣愣倒有点可爱。
余苏南太阳穴神经倏地一跳。
接着慢慢收敛起戾气,琥珀色瞳眸里隐隐跳跃出某种炽热火焰。
他眼尾微微上扬,低垂着眼睫时,显得双目十分修长冷淡。
肤色冷白,脖子和下颌部分沾染上艳红血迹,让他看起来异常妖艳。
像一朵在黑暗中怒放的玫瑰,堕落且张狂。
“你受伤了?”短暂惊愕过后,江温辞恢复镇定。
他明明闻不到信息素,却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余苏南身上传来,让他很不舒服。
是Alpha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接近易感期的alpha?”余苏南撩起眼皮,嗓音不高不低,倒是挺平稳。
听起来却像是不客气的威胁。
江温辞骨子傲,越威胁他越来劲。
“没有。”
江温辞唇角一歪,没在怕的,话锋急转:“但有人告诉我,你快死了,让我来救你。”
听到这个说法,余苏南眉梢挑起,毫不遮掩地露出对他很有兴趣的神情。
“所以,你就敢大着胆子进来?江温辞,我易感期跟一般alpha不同。”
余苏南停顿一下,上下缓慢打量江温辞:“你知不知道,这样随便进隔离室,我会把你......”
他说着,视线忽然变得极其露骨,唇角甚至带着抹别有深意的笑,一字一句,缓缓道:
“生吞活剥。”
江温辞没注意到,为什么不认识的余苏南连名带姓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觉得余苏南蛮有意思。
他见过正常状态下的余苏南,虽然那个时候余苏南喝醉,但明显跟易感期时有很大区别,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醉酒的余苏南乖顺听话,好像招招手便能将他拐骗走。
易感期他情绪起伏多变,每个情绪变化都朝向极端走向,很直接尖锐。
江温辞没接触过余苏南,不知道他日常生活中到底是什么性格。
不过据林声扬所说,他应该是那种冷静自持,且情绪轻易不外露的人。
在外面听陈医生和傅景描述,江温辞还以为余苏南有多恐怖,搞得他开始还有点紧张。
从进来到现在,呆的这几分钟里,发现也不过如此,他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他走两步,停到墙边,肩膀懒洋洋顶在墙壁上。
曲指,闲散弹弹其中一条锁链,嗤笑道:“这玩意儿挺牢固吧?想把我生吞活剥,也得先摆脱你手上那俩手铐啊。”
“你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吗?”
江温辞手指移过去,幸灾乐祸滑过束缚余苏南腕部的冰凉银质金属。
手指似有似无碰到余苏南突起的腕骨。
动作略显轻浮。
他学着余苏南刚刚说话语气,也一字一句,缓缓道:
“你现在叫,任、人、宰、割。”
说罢,他眼里的笑意越深,又嘚瑟又猖狂。
余苏南眸子里划过一丝兴味。
江温辞这个动作,对易感期alpha来说,已经算是很不礼貌的挑衅了。
但余苏南并不排斥。
相反房间内失控乱窜的信息素渐渐得到抚慰一般,一点点老实下来。
会诊室内,陈医生对着一排仪器,屏幕上数值变化趋向稳定。
他倍感讶异:“还真有效,这个beta才进去多久?十分钟有吗?”
连一贯沉稳的傅景,内心也有些意外,他笑了笑,语气莫测:“苏南挺喜欢这个beta。”
“这已经不是喜欢了,余苏南对这个beta信任度超乎寻常,有点伴侣的意思。”
“他做事一向严谨,和江温辞刚认识,应该不会这么草率。”
余苏南心里怎么想的,傅景现在还真有点看不明白。
“你进来做什么?”余苏南的游刃有余保持不了几分钟,脑袋又跟裂开一样疼起来。
说话不再慢慢悠悠,敛着眉,语气有些急躁。
“刚才不是说过吗?我来拯救你啊。”江温辞又认真又散漫。
他动身,眯起眼睛往墙上张望。
找到玄关处电灯开关,按下,房间整个暴露在光亮之下,黑暗的视野变得清晰。
再回头,他才真正看清余苏南身体是怎么一回事。
确实很糟糕。
腺体应该有破损,江温辞一眼看过去,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血肉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抓破,alpha得多痛苦,才会自暴自弃做到这一步。
“啧啧啧,太惨了,看来你确实需要拯救。”江温辞光是用看,就觉得脖子疼。
“过来。”
余苏南语气带上强势命令。
同时他手腕不耐地挣动两下,扯动铁链哗哗作响。
哪有人敢这么跟江哥说话。
江温辞一身反骨,本能想开口骂,你他妈算老几,叫我过去我就得过去?
但一想到来这里的目的,他忍了,脾气硬是软下去几分。
他认命往前走两步,停到余苏南面前,两人面对面,之间离着大概三步距离。
“余苏南,你缠上我了啊?故意的吧。”越靠近,alpha带来的压迫感越强烈。
但江哥岂是认怂之人?
他挺直背,身高上矮余苏南一截,气势上不能再矮,微扬眼睛跟余苏南对视:
“你自己说说看,昨天你还缠着我送你去医院,可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到底想干嘛?”
像是想到什么,他眼神变味儿,双臂抱在胸前,前倾上半身,把脑袋凑过去,理直气壮挑眉:“嗯?”
这个角度,江温辞发现余苏南额前发根是湿的。
隔离室冷气这么重,余苏南居然流了一头汗水。
他觉得奇怪,收起玩笑,下意识问:“流这么多汗,你很热?”
从余苏南表情看不任何端倪,他眼睛很亮,但是并不清明,一瞬不瞬紧紧盯着面前男生。
“近......一点。”余苏南艰难道。
他双手握紧,指节发白,腕部重复勒出血痕,在折磨中深陷,无法解脱。
这个过程江温辞一直跟他对视,亲眼目睹他眼眶是怎么一点点变红,眼尾更是红得惊悚。
他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惊艳脆弱。
江温辞迟疑地往前走了两步。
这一次他们离得很近。
江温辞像大着胆子试探的小猎物。
下一秒,余苏南在他面前倾身,低头。
他把脑袋埋进了江温辞脖子里,像只甘愿臣服的困兽。
江温辞身上有他信息素的味道,他嗅觉异常敏锐,除了他自己的信息素,他还能闻到一缕极淡的甜味。
就是这股味道,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江温辞身上沉沦。
江温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本来是要推开的。
但是他竟然犹豫了。
余苏南呼吸全扑在他颈窝里。
很烫很烫。
他目光下移,落到余苏南腺体位置,伤口狰狞还在流血。
没人能给他处理伤口,易感期内,他只能任凭鲜血流淌,别说自己舔舐,他能做到不继续伤害自己就算好的。
“喂,真有那么难受吗?”
江温辞侧头,再次审视遍房间,自己给自己下结论:能把房间砸成这样,也许已经不能用难受来形容余苏南易感期的感受了。
“难受。”余苏南喘息间隙,回答他的问题。
“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
“不用......再多,你也做不到。”
再多什么?
江温辞差点问出口。
想起昨晚余苏南欲言又止那句“你会被......”,他也能猜到是什么。
会被日。
他是beta,很脆弱,陪alpha过易感期本就很冒险,根本承受不住。
Alpha只能选择omega。
余苏南在江温辞肩上靠了好一会儿,电钻钻脑仁那种疼消退许多。
他偏头,控制不住往江温辞肩窝深处挤了挤。
鼻尖不经意蹭过江温辞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