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徐小伍惊声尖叫着，三步化两步冲上前一把就夺走了负责人手里的枪，而他的这一举动也导致了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他。
“别冲动，别冲动，把枪放下。”助理见到徐小伍情绪突然如此激动，也是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她只好立刻安抚对方，让他把枪放下。
可徐小伍没有丝毫想要放下枪的意思，依旧神情紧张地和负责人对峙着，即便此刻所有的枪口都指向了他。
助理一时间也急了，她将身体挡在徐小伍的面前，被无数支枪口指着她的双腿忍不住地打颤，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幅样子了。
“小伍，把枪放下。”路远航此时回过了头，替助理解了围。
“可！”徐小伍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没关系的。”他安抚道。
看到徐小伍愤愤不平地将枪扔在了地上，路远航又何尝不知道负责人这一枪是朝着他开的，在场的普通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老陆的身上，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只能听到枪响自然看不到子弹的轨迹。
可在场的还是有些人看到了，老陆，徐小伍，路远航，还有开枪的负责人和他身后的武装人员。这一枪精准无比的命中了路远航的小腿，但子弹碰到他身上的痂像是皮球打在了一堵墙上一样被瞬间弹走了。
“你们看到了吗？他和这疯子一样不怕子弹。快点开枪，尽你们的全力阻止这个疯子向前，哪怕一步都不行！”负责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路远航的眼睛，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相望。
街道上，望着再次缓缓抬起的枪口让老者感到有些恐惧，虽然他还能向前走，但是现在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赤脚踩在炭火中一样煎熬，肺里每呼出一口气都像是漏掉的风箱。
他拖着残破走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仅仅勉强站立就已经是极限了。他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路远航，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路远航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老陆会这样，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坦然。
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相互陪伴着自始至终全部走完。当有人要下车时，该如何挽留一个去意已决的人？路远航不知道，但他想尊重的话会更得体，侧身让路然后挥手道别，是他能想到的让老陆离开最体面的方式。在他的目送下，老者衣衫褴褛继续向前走，那步履蹒跚的步伐像是他又重新走了一遍人生的路。
此时此刻，这路上的艰难险阻此刻都化作了一颗颗子弹朝着他飞驰而来，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反而用着右手挡在面前，弯着腰坚定地迈出步伐。
“老陆，这是你最后的体面。”路远航微微张开嘴唇沉吟。
一颗颗流弹在路远航的眼前飞过，他看着前方的老陆抵挡着枪林弹雨，对方的身上亮起的光芒此刻依然已经胜过炽热的阳光，独属于生命的花火也在最后一刻悉数绽放。
路远航看着老陆如此的奋不顾身，恍惚间想到了小文，他想起两人这么多年都一起走过来了，为什么选在这会就放弃了呢？
可当路远航看到老陆身上火花四溅却继续选择艰难地迈出每一步，虽然每次只移动几厘米，但就是如此执着不愿放弃。他就这么看着老陆的背影，似乎明白了小文的所作所为。
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甘愿付出了自己的一生，他为她抵挡生活的所有不堪，就如同现在老陆站在路远航的面前替他挡下所有的子弹一样。
“小文，你看到老陆现在的样子了吗？”路远航缓缓看向天空，即使他身边的流弹经常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但他好像听到了小文的回答。
“砰~~砰~~”
无数子弹从枪口喷涌而出，老者身上的光芒愈演愈甚，只见他右手的手臂上已经布满了凸起的血管，虽然痂为他挡下了无数的子弹，但晶核的副作用也正快速的吞噬他。
刺耳的子弹呼啸声老者已经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安静的鸟鸣，还伴随着轻轻的风声。他顶着密集的子弹艰难地双膝跪在地上，用双手交叉抵在头顶试图捂住耳朵。
他还不愿放弃，但他更想听听这风中的声音，还有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唠叨。
“老陆！我不用你陪着我，我一个人就可以的。”
“老陆老陆，你看，咱们的奖牌真的是闪闪发光耶！”
“老陆，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老陆，经常和我再一起会不会很痛苦？”
“老陆，对不起。”
“老陆，原谅我不辞而别。”
“再见了老陆，我不想拖累你，我已经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一道道光芒在老者的身上不断涌现，铺天盖地袭来的子弹已经淹没了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子弹擦伤的痕迹，伤口处微微渗出的血染红了蓝色的衣襟。
“小文，我从来都没想过放弃你，可你怎么突然自己就放弃了呢？”老者的眼角里落下一滴眼泪，水分瞬间就在脸上蒸发殆尽。
他仿佛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可他还是不甘心，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痂在他的身上已经光芒大减，好像下一秒就会化作泡沫，连同他一起消失于天地之间。
“这个疯子撑不住了，你们快再加把劲。”负责人看到这一幕欣喜若狂，兴奋地在一旁对着众人指点。
“砰~”穆然，一颗子弹带出一抹鲜血飞翔在空中，痂再也撑不住了，他的身上出现了断断续续的漏洞，肩头也已经被子弹贯穿。身上带来的伤痛和过度使用晶核副作用迫使他咬紧牙关，这感觉仿佛是将他的灵魂置身在炭火中，迫使他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煎熬。
感到这炙烤着灵魂般的痛苦他仰天大笑，这点伤痛和他一路走来的艰难险阻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老者强忍受着疼痛，自顾自唱起了歌，那嘶哑的歌喉宛如漏气的皮球一样。
可他毅然唱着，缓缓站起身向前走着，一刻都不曾停歇。
“给我无名之花~”
“给我山川，还有海~给我炽热的风声和金色田野~”
“就这样看着我吧~”
在铺天盖地的枪响中突然传来了老者平静委婉的呻吟，朴素的歌声传遍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那歌声似是民谣，又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执着。
在场的无人不为之动容，他们感叹着老者此刻面对死亡的坦荡，也不禁侧耳倾听着一个生命遗留给世界最后的痕迹。
“给我温暖臂膀的，是你低吟的约定~”
“兜兜转转还是愿意，那温润的眼眸在心里。”
在他的顽强的歌声中，枪声慢慢停止了，负责人也举起手臂，心里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如同人生路途中短暂停留的列车，老者迎来了短暂的歇息，在场的每个人也知道下一站就是终点。
他知晓自己的结局，所以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向天空。
是啊，小文，就这样看着我吧，我如今也做了我最想做的事。你会为我，感到高兴吗？
“避开熙熙攘攘纷乱的，”
“是你海枯石烂的誓言。”
沙哑的歌喉唱出他的心声，他还记得这一首歌是小文教他的，而《索取》这首歌的歌词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也可能这就是小文一直想对他说的吧。她不愿意向他索取了，所以选择了离开。而他没能接受，同样选择放逐了自己的灵魂。
鲜血不断奔涌出身体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老者没有理会，他选择张开手臂迎接一切。无论前方是苦难还是幸福，他都想用自己行动告诉小文。作为普通人我们都不堪一击，都会被挫折击倒。但在这一刻，我们终会刀枪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