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深思一会，喃喃自语道：“这家伙真的稳啊！眼光怎么这么毒的呢？”
“朱所长，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的呢？”
“小盛，你跟你老板身后，多留心，好好跟他学。我比他年长近二十岁，却比他差太远了！”
“我老板平时看不厉害，但他处理的事，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溢价效果，同样一件事，让我们处理，成本比他高不说，还达不到他的处理效果！”小盛感佩道。
朱亚：“你能领悟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小盛：“我们才出学堂门，社会实践太少，需要学的东西太多，过去在大学里学的在社会几乎都用不上。”
朱亚：“那你就好好跟你们老板后面学。”
“跟我学什么？你是不是又在小青年面前败坏我名声的？”光煜进包间听了朱亚对小盛说的话，逗趣问道。
朱亚：“我败坏你？你问小盛，我正在表扬你好不好！你败坏我倒是证据确凿！”
光煜：“你一大所长，我敢败坏你？我是不是活腻歪了？我无缘无故败坏你，脑子进水啦？”
“我是警察，我们办案是凭证据的，我这就拿证据给你。”朱亚说着，拿起手机，打开录音回放，只听手机传出朱亚问小盛的声音：
“小盛，你们公司为什么不在边上安装一台石子机呢？把自己放下来的石头直接加工了，多好？你老板看钱不挣！”
小盛：“呵呵，这我也问过我们老板的。”
朱亚：“他怎么说？”
……
因为你家石子厂本来在我们后山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我回答毫没犹豫。朱所长，你是堂堂派出所所长，谁敢不给你的面子？”
原来他把刚才和小盛的对话全录了下来。
“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朱亚冲光煜道。
朱亚录音虽然没有恶意，但让小盛还是惊出一身冷汗，朱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就录了他的音，让小盛真切体验一回什么叫江湖险恶！这让他铭记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这句老话。
“这算什么证据？我和小盛也没说你一句坏话！”
“你嘴上是没说，但其心可诛！你心里想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喂喂喂，我说我的大所长，我就算你上能管天下能管地，也管撒尿和放屁。怎么？我心里怎么想也归你管啊？你还让不让我们小老百姓活了？你这样会吓着人家小盛的。”
小盛想了想，自己也没搬弄是非，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啊！
朱亚：“这事和小盛没有一点点关系！”
光煜：“噢，那就好！那我有什么该杀的罪状一一公布出来，不然你这顿饭吃成了鸿门宴，我们也吃不下啊！”
朱亚道：“饭我肯定吃得下。”
光煜逗趣道：“你不说清楚，我饭还不上了！你吃？你出去喝西北风吧！你以为这是在你上港派出所啊？”
朱亚：“看来我不公布，饭是混不到嘴了？”
光煜：“肯定的！”
朱亚：“那好，你听着。你在小盛面前讥笑我，笑我这派出所所长没屌用，在上港后山还得乖乖做孙子，不然我真就成丧家之犬了！”
光煜对小盛道：“小盛，我在你面前这样说过？”
小盛知道他们在斗嘴开玩笑，只是笑而不语。
朱亚对小盛道：“小盛，你不能只顾笑，你要认真听。”
“朱所长，我一直在听！”小盛很认真答道。他知道朱亚是为自己好的。
朱亚接着道：“你是没明说，难道你言下之意不是吗？
下午我到你们施工现场，看你们炸下来石头让人家石子厂拉去加工石子，我就在想：你夏光煜也不是没办过石子厂，怎么不顺手搞一个石子厂，石料也现存的，产供销一条龙自己全控，多好！
我疑惑半天，刚才听小盛讲，我才明白，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噢！老板不办石子厂原因在这里！小盛恍然大悟。
难怪老板提到朱亚所长，朱亚还是我们云湖本县人，就跨乡镇，贵为上港派出所所长，照样让上港本地人拿捏，听说他不是光煜主任暗中帮他，早被现在还在坐牢的夏光荣给吞了。
光煜“呵呵”一笑道：“我们来到镇平，就已经是抢了当地人家饭碗，我们把上游爆破工程利润吃了，下游石子加工利也吃了，那人家当地人吃什么？”
原来经营者追求利益最大化并不一定是最佳选择！这颠覆了小盛对经济活动的固有认知，让他人生境界提高一大节，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同一件事，他的老板夏光煜处理总比自己处理效果好的原因了！
凡事都要平衡，你得得再多，一旦失衡，反而会带来副作用，甚至会本利无归。
“我原来还想在你这里搞一石子厂的，给你这一说，我还是老老实实把后山石子厂处理好就阿弥陀佛了！”
“这倒是！你在上港要没石子厂在手，整天不是这个老板请，就是那个老板带。”光煜调侃朱亚道。
小盛不解地问光煜道：“为什么？”
光煜：“为什么？为什么你问你朱叔叔！”
朱亚：“我什么时候有人请过？你请过我多少次？”
“无欲则……则什么的啊？我读书少也记不住了！”光煜话说一半记不起来了。
小盛补充道：“无欲则刚。”
“对对对，无欲则刚。你朱叔有厂在山上，各方各面利益就牵扯不清，他对谁都下不了狠手。一旦他厂转手卖了，山上没有利益了，他还怕谁？他不怕人，人就怕他！人一怕他，怎么样？小酒是不是就天天有了！”光煜手作端小酒杯状，做夸张地豪饮的动作！
“头，你说的还真是的！”小盛服气道。
“切！你们都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那我是不是家都不用回，天天泡在酒里？”
“你以为呢？只要你愿意！”光煜继续逗道。
说话间，菜上来了，光煜让小盛陪朱亚喝白酒，自己喝饮料。
他们三人吃着、聊着、涮着、逗着。
不一会，进来当地一工程车小老板给光煜敬酒：“夏老板，往后还请您多多帮忙！我先干为敬！你不喝酒随意。”
“好说好说，咱兄弟，还有啥说的！”
“骨嘟”一杯酒人家一仰脖子，全喝了。
光煜只是举了举手中饮料意思一下。
不一会，一石子厂老板又进来敬酒；又过一会，当地一副乡长过来给他敬酒。
朱亚佯装生气道：“夏主任，你还让不让我和小盛喝酒了？”
光煜自嘲道：“没办法，实力摆在这，低调不下来！”
朱亚：“你才来几天，面子不小吗？我真服你！”
光煜：“你服我？我只不过把你厂卖了之后的好日子提前过把瘾而已。”
朱亚：“我没有你这本事，这还真不敢吹的！”
“我有什么屌本事？现在他们敬我，天天请我吃喝嫖赌泡桑拿；假如我自己一旦开石子厂，反过来，我得敬他们，天天请他们吃喝嫖赌泡桑拿。
你在本县，还是派出所所长，搞一石子厂都那么难，况且我一个外乡人到镇平，有什么把握就开石子厂？我吃我爆破的饭，他们天天求着我供料给他们，把我当财神爷供着，我要办石子厂，他们吃不到，还不天天跟你捣蛋。”
朱亚：“确实如此！”
小盛心里想：难怪刚才朱所长说自己的头眼光毒，看得真透。
光煜小声道：“你们别看这小小石子厂，就我们周边的这几家，谁后面没关系撑着？有的关系直接伸到市一级常委，镇平一公安局副局长想搞一个都没挤上。”
朱亚“这我相信！”
小盛心里想：原来是这样！凡事还真不能看表面现象！
“做矿山企业，尤其到外地，假如你没有足够的资本，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千万别去冒险。”
朱亚：“我的大主任，你资金实力够强大的了，手里有上亿资金还不强大？”
光煜：“不够你给我补上啊？”
朱亚：“这有多大事，我厂转了，帮你补。”
光煜：“就算你补上，一个亿能不能让政府给政策，地方让道？像南水北调工程这样！”
朱亚：“这怎么可能！”
光煜：“要是不能，你就不能盲目去投资。”
小盛心里泛起疑问：有这么玄乎吗？
朱亚：“那我得跟你抬杠，那就没有个人到外地投资矿山企业的了？”
光煜：“这我还真不敢和你抬杠。有，一种人是一代枭雄，玩命都敢的人；一种高情商能与地头蛇捆绑在一起的人；还有就是有强大背景的人。
做矿山企业，挣得钱都是带血的！你资本实力不足以买人命的，还是少惦记矿山行业。”
夏光煜说的平平淡淡，脸上还带着笑。但给听者带来的是为了争夺矿山资源，拖刀动枪的残酷拼杀的场景。
不知道真正亲历是什么感受，小盛仅听夏光煜嘴上说说，都觉得后背发凉。
朱亚没在言语。
他们三人也没有人劝酒，饭很快就吃过，光煜让小盛去结账。
小盛出去后，朱亚对光煜道：“主任，你揭得也太深了，恐怕小盛给你吓得，连下一辈都不敢涉及矿山行业。”
“那是好事。大凡干这行的，赚到的，没赚到的，有几个平平安安落地的？”
“唉！确实如此！”朱亚长叹一声，内心已经坚定尽早撤离上港的决定。
“主任，主任。”小盛出去时间不大就嚷着回到他们包间。
光煜：“什么事？不是让你结账的吗？”
小盛：“有人给结了！”
朱亚：“厉害，主任，真的是实力不允许你低调，不服不行！”
光煜问：“噢，谁结的？”
朱亚不以为然道：：“管他谁结的，一顿饭钱，也不是大餐！”
小盛：“光那个石子厂老板结的。”
光煜对小盛道：“知道了！你让挖机驾驶员给他家石子厂装石头有数，别尽装大石给他家。”
小盛应道：“我回去就跟他们讲！”
朱亚：“有这必要吗？现在是他求你，不是你求他。”
光煜：“唉！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警察，高高在上习惯了，我们出门在外，不处处小心谨慎，出不点纰漏都有可能带来大麻烦。”
朱亚：“他也威胁不了你！”朱亚认为石子厂是弱势一方，现在要求着光煜他们，主动权在光煜这边，还会怕他？
“关键时刻，一根稻草也能救命。人家帮我们付一顿饭钱，我给人家装料方便，人家会记住我的用心，有时候这是钱换不来的信任！就这个人有可能会在你走投无路时，让你绝处逢生！”
“原来我还有点不服气，认为你只能在上港一亩三分地上耀武扬威，看家讹人，没想到你把人性琢磨得这样透！”年长光煜近二十岁的朱亚抱拳向光煜连连作揖，看得出他是真的服了！
回到工程指挥部，光煜让小盛把朱亚送到宾馆休息。路上，小盛问朱亚。
“朱所长，开个石子厂有我们头说得那么严重吗？”小盛看到上港后山石子厂之间的竞争，也没有他们头说的那么残酷，所以他怀疑夏光煜是夸大其词的。
“唉！小盛啊！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后山石子厂死人的事你没看到。”
“有吗？”小盛惊讶地问。因为他从未听到，也未看到，所以他很吃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