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于局，你好！我是老赵。”
“嗯，什么事？”
“夏主任来交款，说是你说的，交20万。”
“对对对，刚才他给我打电话了，我忘了通知你，你收吧！这是涨价前收的最后一笔地款。别的天王老子来也不开口子。”于越特意又强调一遍。
“好的！”
老赵放下电话，“你不是存心浪费感情嘛，还不是那回事嘛！”他不满道。
光煜让晨东和小费去交款，自己则留在办公室，等他们俩走后，他起身把门关上，心平气和道：“老赵，你怎么这么拎不清呢？我打的的电话是我打的，你打的电话是你打的，不一样，两码事。于越和我关系再好，毕竟他是林业局大当家的，我是求人家办事，我打电话是对人家起码的尊重，不能因为我帮人家做点小事，就老逼十三的（方言：自以为是的意思）。对人尊重，永远都不会错！
你打电话是你作为他下级，必须要走的流程。别说是我，就是他亲兄弟，来你这办事，一样必须给他汇报，不然不乱套了吗？你不汇报，领导对下面怎么实施有效管理？
不是领导亲口跟你说的，不能办；酒场上说的，不能办；头天说的，今天不能办。”
“为什么？”
“这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酒桌上话不算啊；计划没有变化快啊。领导肚里小九九多了，一时一主意子。”
“那事就是不办了！”
“办，不办挨批的还是你自己！”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还怎么办？”老赵一摊手道。
“汇报啊！老赵，你信不信，他刚才就是等你汇报的。”
“何以见得？”
“还何以见得？于越痴吗？不痴。你都感觉到我无意之言都透着护着你的意思，他听不出来？看不到？
你不打电话汇报，说明你没把他当回事，二证明我们关系铁，这样，你我内外勾结，林场岂不失控了？这样的人他还会留着？如果真到那地步，我保就能保住你？我算老几？笑话！”
光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他当我面说在好听，表态在漂亮，没用。他就是赌愿发咒也不一定就是他真心话。有时候是碍于亲情，友情，领导的面子，当时不得不允诺。
有时是不得已，领导只能把矛盾转嫁给下级，只要领导没有不明确指示，那就是希望下面具体办事人替他把关，守住原则底线的。
我也是这样，谁遇事不回报，擅自做主，乱当家的，不管他做得对错，回来首先是挨训。”
“那工作你一个人干好了！”老赵怼道。
“不对，具体业务放手，他们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原则是业务做得漂亮为目的。这里我指的是大的事，涉及原则的事，触撞定下的条条框框的事，对外关系等经营上大事。”
“看来，我确实不适合官场，昨晚不是你帮我，今天我这小场长已经换人了！”老赵这话是出自肺腑的。
光煜心想，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你要适合，也不至于几十年待在一地方窝都没挪一下。
“额，光煜，我看你今天情绪不错嘛！我差一点忘了，桑瑜没找你？”说到昨晚的事，老赵忽然还想到还有桑瑜要找光煜的麻烦。
“找了，怎么没找？我在他办公室沙发睡一夜。”
“在他办公室一夜？”
“是啊！”
“那我怎么看你都像没事人似的！”
“本来就没事——人！”光煜特意把“没事”和人顿开，玩笑中又见真实。
“我和你说正经的！”老赵没听出来。
“我也是正儿八经回答你的！”
“不说就算，你没事就好，不然我又罪加一等。不过，昨天我有一事没搞明白，我不弄清楚憋难受。”
“什么事？”
“昨天下午，你怎么就断定姓郭的拿不出38万块钱的呢？说真话，当时我心紧张都提到嗓子眼了！”
“我看到你毛眼鬼斜的，你当我没看到啊？想知道我为什么就断定他们拿不出钱的吗？”
“废话，不想知道我真嘴欠啊？”
光煜问：“有几十万现金，得拎多大的包？”
老赵回想一下田由和郭老板都提瘪瘪的小包，不可能装得下几十万的。“有道理！”老赵同意他的判断。“人家钱要是在卡上呢？”老赵质疑道。
“带卡也没用，你没见我开始不急不躁和于局闲聊吗？我是在拖时间。银行五点半下班，五点现金就被运钞车解走了，他们到哪去弄钱去？还有，人家是皇亲国戚，连主管局局长都亲自出面，可见人家关系多硬！所以我断定他压根就不可能准备那么多钱。”
“有道理，就是想空手套白狼的！”老赵认同光煜的判断。
“难怪你时不时朝墙上电子钟瞅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不服不行啊！一根烟成本没花，落于越一个天大的人情。最绝的是，明知他们拿不出钱来，还一个劲抬他们，要说坏，你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家伙！太坏了！”老赵感慨道。
“老赵，你搞没搞错？你究竟是哪一头的？我才是受害者，是正当防卫的好不好！”
“这倒是，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还让人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这辈子与你为敌，算是倒血霉了！”
“别说人家了，钱交了，你什么时候把地划给我，不把界址定下来，有人来占，我也没权利制止。”
“你放心，瞎不了你一分地，我到时候把几十亩老塘也划给你，等你开到那，把水引干，就老塘底下石头，也够你开个三年两年的，那时，你运石料不用绕圈子，从老塘北边做一码头坡道，直接从塘底把石料就送到机台。”
夏光煜惊讶地问：“老塘水可以抽干？”他又想起老胡说的话，老塘可能有他妈死因的证据，抽干不就可以查找了吗？
“什么意思？等你开到那，水自然就排出来了，下面全是石头。”老赵不知道他问这话意思，继续解释道。
“等等，老赵，老塘你一定划给我，有没有石头，我不在乎，关键老塘有我需要的东西。”
“神经兮兮的，老塘能有什么你要的东西？”老赵不以为然道。
“你不懂！”
“我不懂？我守着后山几十年，还有我不懂的？莫非你还能比我懂？切！”赵朝阳一脸不屑，心想，说你能，你还真以为你就成神了！
“你懂？二十几年前，有人坠入老塘淹死，你懂吗？”
“你怎么想起问这事的？我怎么不知道？淹死的叫曹景云。”老赵有点懵。
“她是我妈。”
“啊——！”老赵大吃一惊。
“对你我也不瞒，听人讲，当年我妈死，另有隐情，可能有证据落在塘底！”
“没听说过啊！这话谁说的？”老赵一边回忆一边问道。
“老胡，胡又江。”
老赵极力回忆，“他？他说有，还真有可能有。因为当时他就是林场治安员，相当于现在林业警察，当年他确实是此事经历者，也是现场处理者。”
“我也调查过，可找不到此案当年一点原始记录，我也让刚调走的派出所户籍关新玥查过老档案，没找到一点线索。”
“有，这事是我们林场处理的，有当年处理此事的调查，我看过，只是我不知道又放哪里去了。但绝对没丢掉，我慢慢找，一定能找到！”
夏光煜兴奋地道：“是吗？老赵，那你帮我留下心，好好翻翻！”
“这还用你多说，放心，我找到就告诉你！”
“谢谢！谢谢！”夏光煜连声道谢。
“我还什么没做你就这样，那我是不是现在该给你磕一个？”老赵起身作欲跪状。他觉得昨天自己捅的娄子，多亏他帮化解，欠他天大一人情！
光煜知道是闹道玩的，但礼数不能短，赶忙上前，扶住老赵，“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谁跟谁？和我还客气！”
接着光煜也感慨道：“老赵，古人的话真有道理，县官不如现管！你这小笔一歪，我白占一老塘，你放心，我的意思你懂的！”夏光煜给他做了好处大家都有份的暗示。
“光煜，你意思我懂，我帮你绝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我要想从林场贪点，太简单了，就从这次清查也能赚个锅满盆满。我和山上石子厂串通起来，把没开采的地划到已开采里，差价就出来了！”
光煜想想，也是，于越不可能一家一家塘口去核查，就是去核也核不出来，因为每周一炮，一炮就炸下一两亩，今天是山地，明天就成采过的塘口，你怎么去界定？
任何一单位都一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夏光煜陷入了沉思：自己公司管理漏洞在哪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