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个火堆,开始烤鱼。

  我木木地望着那堆被很好处理的鱼,突然有点忧伤。是的,我回来是因为担心鱼儿们没有被好好的对待,给它们收尸来的。

  但是现在,似乎不太需要我了,一根鱼骨头很快就会化作磷肥滋养大地。

  暴力狂,和烤鱼可真是不搭边。

  mafia学校的风水很好,这里的鱼长得膘肥体壮,当他们在水里游泳的时候,天光会荡漾在他们雪白的鱼鳞上,透过清澈的水面,你甚至能看到上面泛着云的影子,又白又软的云,就像他们那光溜溜肥嘟嘟软绵绵的肚皮。

  现在他们光溜溜肥嘟嘟软绵绵的肚皮在大火的炙烤下发出了嘶嘶的滋油声。

  那粉·白·的·肉在跳动的火苗里若隐若现,滴落的油脂砰的让柴火更加旺盛,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嗖——”

  银发大嗓门突然发难,像是耍暗器一样将一条鱼丢了过来,我敢打赌他使用了一百分的力气,破空而来的鱼朝着我的脸的方向全力冲刺,鱼鳍像是锋利的宝剑藏在风里,那架势誓要把我的胡子削掉。

  我双爪举起合十对着那黝黑的无神的眼睛祝福道:“你会有一个幸福的来世,addio——”

  “刷刷刷——”白光一闪,久违了,这片鱼的畅快感!

  我也曾像他如此这般肆意潇洒,那种痛快释放自我的感觉仿佛是很遥远的过去了。

  每一雪.白.粉.嫩的鱼片都薄的透明,当最后一片鱼片落下的时候,银发大嗓门的表情变了。

  他收起了那种轻蔑的目空一切的眼神,显然,我的小露一手把他镇住了。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兴奋,但可能因为我是只猫,不能和他打一场,他的脸上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漠然冷谈的神情。

  最后我们俩隔着一个火堆相安无事地食用了午饭。

  他吃完继续祸害这附近的花花草草,而我打了个饱嗝离开了这片树林。

  吃饱喝足人就想睡觉,猫也如此。

  于是我决定去我的秘密基地好好睡一觉。

  我的秘密基地是这学校的话剧社。

  一群没有长成的mafia小子怎么会欣赏话剧这种有品位的艺术呢?所以这个话剧社的房间一直没有人来。

  南北通透冬暖夏凉,还有天鹅绒沙发和旧的唱片机。

  我最喜欢在温暖的令猫困倦的午后来这里小憩,阳光透过纱帘照到我的天鹅绒沙发上,这个时候去温度刚刚好,再打开唱片机,来一首《波莱罗舞曲》……

  啊,只是想一想,我心里那个唱片机已经开始转动了。

  但是当我走到房间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一切让我如遭雷击!

  我的天鹅绒沙发被一个正在睡觉的人霸占了!

  他炸毛的短发直愣愣地刺着我的天鹅绒沙发(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硬的头发),呼吸沉重,眉头紧皱,好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他的脖颈旁的鲜艳的羽毛随着他的起伏的身体也在微微晃动,说实话,很有让猫想去抓的欲望。

  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冲动,不开心地走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趴下,我太困了,就算没有温暖的天鹅绒沙发,也能立刻睡过去。

  刚趴下,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在注视我。

  我倏地睁开眼睛,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那猩红的双眼仿佛正在酝酿爆发的火山,只是被看着,就感觉好像要被炽热的岩浆烫伤。

  他只盯了我一会儿就又闭上了眼睛,睡神的召唤太过强烈,我也懒得去管他怎么看我,合上眼睛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都暗了。

  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下我,打了十几个哈欠后,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居然和我不认识的人一起睡了一整个下午的午觉!

  天哪,一定是太困了所以让我失去了戒心!

  可是我又舍不得我的秘密基地,这个人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会喜欢戏剧的样子,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明天要是还来抢我的沙发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些,睡的晕晕乎乎的脑子就卡了机。

  像喝醉了酒一样,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房间,迎头撞上了不明物体,泪花瞬间飙了出来。

  “喵喵喵!”是谁走路不长眼睛的呀!

  选择性地忽视了是我这点,脑上的疼痛总算让我清醒了。

  我定睛一看,是太宰治。

  他蹲守在戏剧社的门口,一手插着兜,一手提着我熟悉的小饼干,兴高采烈地和我说:“看哦,妮可最爱的饼干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