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好奇心而把人带回来啊……
五条悟十分难得的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省。
外表无论怎么看都是与自己一样的人类没有错, 但是六眼却告诉自己“这不是人类,这是猴”,像这样荒谬却又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真的是猴子吗?
连六眼都能骗过, 仅能勉强的给出“这不是人类,这是猴”像这样含糊不清的认知。
与此同时, 相比起陷入混乱状态中的年幼的六眼,五条家本宅的其他人的混乱更为严重,严重到连现任家主都知道的程度。
那个孩子竟然拐……不是,竟然捡……也不对……五条家家主陷入混乱,深感自己语言匮乏,试图给自己的孩子的行为披上合理的外衣却发现做不到。
原以为只是个稍微有些任性的孩子, 可现在居然带着有可能是使用了非法手段才带回来的来历不明的孩子回家,这已经到了必须得好好谈一谈的程度。
想到这里,五条家家主觉得自己必须得行动起来, 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
——拐带小孩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在五条家啊!
五条家家主像是在给自己信心一样, 在心里对自己对此说道, 然后忧心忡忡地前往自家孩子居住的别院。
没过多久,五条家家主在心里担忧的问题化作了现实。
五条悟这个孩子是真的抢了别人家的孩子啊!
五条家家主对自己有这个认知感到震撼, 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以及五条家的家风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不然怎么会看到自家孩子像是在玩弄玩具一般的对待那个被拐……不是, 对待那个被带回来的孩子?
五条家家主一边喃喃自语似的说着“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一边将因为自家孩子的捣乱,气得快要走上犯罪道路的被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拦下,让她远离自家孩子能触碰到的范围。
无视自家孩子向自己投来的愤怒的视线, 五条家家主放下了帐, 然后转过身的同时顺势蹲下身体,与眼前的小孩对上视线。
五条家家主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一番, 然后很快进入正题,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向眼前这个自称是梅川库子的孩子询问她来自哪里以及是否需要帮助。
然而,梅川库子却是歪着脑袋,表情有些困惑,像是没有听懂。
五条家家主在反省自己方才的问话是不是太深奥了,眼前这个孩子看起来比自家孩子还要小上几岁。
干脆直白点的询问爸爸妈妈在哪里吧?
五条家家主在心里如此想着,然后很快做出相应的行动,没有复杂的词汇修饰,直白的向梅川库子询问她的父母在哪里。
这一回,梅川库子不再是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五条家家主很快得到问题的答案。
“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家。”
五条家家主陷入了沉默,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书读的还是不够多,不然怎么会从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嘴里听到她说自己“没有可以回去的家”这样的话。
——这是什么关于存在的思考吗?
就在五条家家主陷入混乱的时候,梅川库子的下一句话让五条家家主直到晚上临睡前都在忍不住反省自己说话的不谨慎。
“我也没有父母,一直是独自生活在这里。”
梅川库子原本想要利用天赋编造自己有家人的谎言,但是不远处站着的比自己大没几岁的孩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在那双被称作六眼的眼睛的注视下,还没有完全掌控天赋的我,一定很快就会被发现是在说谎。
想到这点后,梅川库子十分干脆地将自己是孤儿的身份说出。
只不过,气氛却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依赖于天赋的力量,梅川库子察觉到眼前这位五条家家主的眼底闪过一瞬的类似于“我真该死啊”这样的情绪的光芒。
下一秒。
梅川库子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收拾好心情的五条家家主咽下本应追问的“家里还有其他亲戚吗?”的问题,转而笑着对梅川库子发出邀请。
“既然如此,要不要干脆暂时先在我家住着?如你所见,我家只有悟这一个孩子,如果你能留下来,我想悟一定会很开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五条家家主几乎是在昧着良心说话,完全无视不断在脑海里重复播放的方才自家孩子都做了什么的画面,努力地维持着笑脸。
——总之先把人留下来,如果就这样交给警察去处理,这孩子大概又得恢复成孤身一人的状态吧?
五条家家主久违的感觉到良心在痛。
对于留下来的邀请,梅川库子原本是打算拒绝,只不过五条家家主的态度稍微有些强硬,一时之间难以拒绝,只好选择暂时答应下来,之后再找机会离开。
然而,梅川库子完全没有找到离开的时机,每一次从五条家溜走没几分钟,就会在下一个转角看到臭着张脸在那站着的五条悟。
倒也不是没有试过利用六耳的预知天赋躲开,只不过每次都只是躲得再久一些,并不能完美的逃掉,之后还是会被五条悟抓到,然后带回家。
这一来二去的逃跑计划全部失败,再加上五条悟不知为何愿意替自己隐瞒本体的事,梅川库子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毕竟五条家的饭是真的香。
决定留下来后,梅川库子根据五条悟的建议,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父母皆为咒术师,两人在一年前死在未知的咒灵手下的身世。
利用六耳的天赋,梅川库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现实扭曲,所有人的认知一同被改写。
发现完全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后,五条悟十分可惜地表示早知道就按照前几天两人一起看的那部复仇漫画的主角的身世编造。
在那之后过了没多久,收养计划下来了。
五条家家主决定收养梅川库子。
得知这一消息后,五条悟当即让梅川库子喊一声哥哥给他听听,梅川库子没有拒绝,冲着五条悟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大——哥——!”
五条悟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在当天晚上睡着之后,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梦里有无数个梅川库子对着自己中气十足地喊“大哥大哥”。
于是在第二天醒来后,五条悟找到住在隔壁的梅川库子。
“不要叫“大哥”,要叫“哥哥”!”
“……哈?”
梅川库子压根没有睡醒,还有些懵,完全没有想到五条悟一大早来自己被窝捞自己起来就只是为了称呼的事。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五条悟为何对于称呼如此执着,但是闹起来的五条悟实在是太过缠人,梅川库子迅速决定顺着五条悟的意思,将“大哥”改为“哥哥”。
收养计划下来后不久,五条家准备举办一场宴会,目的之一是为了介绍梅川库子,其次是为了震慑在收养计划下来后不断派杀手过来试探的那部分人。
那部分人似乎认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突然收养一位来历不明的小孩,这小孩一定有不寻常之处,一半为了试探实力,一半为了将未知的战力扼杀在摇篮里。
五条家有一个六眼就足够了。
没必要再多一个影响平衡的战力。
宴会前一天,五条家家主来到别院,在看到不知道该说是打架还是该说是在玩闹,总之自家好大儿和自家养女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令他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
——那是十字固?
五条家家主有些不确定。
见有人过来,梅川库子松开锁着五条悟脖子的腿。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
与此同时,五条家家主感觉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为自己从自家好大儿脸上看出的类似于“你这家伙过来这里做什么?”的厌烦情绪,感到有些凄凉。
——这种我是碍眼的电灯泡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
五条家家主希望既视感的来源是自己想太多,努力的找借口欺瞒自己的认知,然后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向梅川库子与五条悟说出。
“明天就是宴会了,库子是打算以咒术师的身份出席,还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出席?”
“似乎只有悟这孩子看出你身怀咒力,所以就算是库子想要作为普通人活下去也是没关系,收养的计划并不会因为库子不想成为咒术师而取消。”
“选择对自己来说最为轻松的方式活着就可以。”
五条家家主说完就从别院离开,没有多做停留,他感觉自家好大儿的厌烦情绪快要具现化,那种自己像是电灯泡的既视感似乎不是错觉。
别院此时只剩下梅川库子与五条悟。
“明天的宴会干脆逃掉吧?反正宴会上都是一群烂橘子,很无聊噢。”
“这样不好吧?”
“与其呆坐在宴会上,还不如跑出去玩,我知道很多非——常——美味的店铺的地址噢……”
五条悟故意将语调拖得又长又慢,把梅川库子的注意力勾走。
“一定比宴会上的有趣很多。”
“怎么样?一起溜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