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既然丞相大军失利,那我们接下来当何去何从?”文聘在唏嘘轻叹了数声之后问道。

“固守江夏!”刘启淡淡说道。

文聘点了点头,神色骤然肃穆了下来,起身抱拳说道:“请都督下令。”

“带来了多少兵马?”刘启抬眸问道。

“一万有三千。”文聘沉声说道,“其中弓箭手两千人,其余皆为步卒,多为荆州兵,上岸可步战,登船便可水战。”

“那就强攻樊口吧。”刘启想了下说道,“丞相欲求速胜,失于冒进。但我们却不可如此行事,攻下樊口,我们的兵马便可南北呼应,更加便于防守。”

“如此安排,你可有什么意见?”

文聘摇了摇头,笑道:“都督谋划的极为谨慎,卑职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那就天明时分拔营,攻取樊口!”刘启下令道。

“喏!”

……

樊口,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

若非此地曾住了个刘备,可能不管是曹操还是孙权都不会想起这座小城。

它小到都没有派兵驻守的必要,顶多只能当作大点儿的营寨烽燧去对待。

但当带着浓浓湿冷之气的季风从南边刮过来的时候,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他们沿着山川而来,若登高眺望就好像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黑线。

樊口就在数条起起伏伏山脉的尽头,亦或者是出发点。

这个地方曾经应该有一条长江的支流,只是后来江河改道,这里便成为了一块狭长的平原。

这样的土地无疑是肥沃的。

而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并没有辜负这样的土地,荒芜之地非常少。刘启一路行来所看到的大多都是纤陌纵横的良田,田野间随处可见在这严寒天气里依旧劳作的百姓。

在长江以南,这个季节地里确实是有不少活要做的。

只是今年的天气远比往年寒冷,相对应的他们能做的活也就不多了。

但把全家温饱和生计系于手中农具之上的百姓,哪怕是真的没事可干,也要找点儿活干。

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百姓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闲下来。

如果勤劳可以致富,他们应该是这个世间最富有的一批人。

但事实是,百姓之中不会有豪富,他们可是生产力啊。

大军沿着蜿蜒的官道直入樊口,在护城河外一里左右停了下来。

樊口这个城虽然小的可怜,但它是有护城河的,而且河道非常的宽。

这大概就是临近长江的好处了吧,只要有充足的人力,护城河由着性子挖。

刘启亲自带着前锋兵马在前,待大军压住阵脚之后,他策虎走出了阵列,抵近观察了一下樊口城。城上依稀可见戍守的士兵,但他们的数量和城上树立的旗帜一样寡淡,少的有些可怜。

这样一座破旧又狭小的城池,再加上那有些可怜的戍守士卒,刘启忽然间有种大棒打苍蝇的感觉,他带着一万五千的兵力,居然来攻打这样一座城池。

这……

好像有点儿脑子被门给挤了。

但兵锋都推到了这个地步,哪怕这真的是一只苍蝇,刘启也得给他打了。

樊口城是大是小,戍守的兵力到底是寡淡还会丰盈,其实都不是很要紧。

刘启真正看重的依旧还是这里的地理位置。

他凝望着樊口像是掉了牙的老太太般参差不齐,高矮起伏的城墙挥动了手中麾旗。

“进!”

文聘亲自督阵,在看到刘启的号令之后,高呼一声,命人挥动了那更为醒目的令旗。

沙……沙……沙。

列阵森严的将士,手持戈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步推进。

虽无战鼓轰鸣,但这沙沙的脚步声却更显肃杀之意。

樊口城的城墙上响起了号角的声音,和他城墙上戍守的士兵一样,因为声音过于单薄,听着甚至都有些悲凉。

刘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欺负人。

号角声里满是急切之意,那负责吹号角的士卒都似乎吹急眼了。

刘启策虎向前,抵近到了护城河的边缘,“孔邡,喊话,让他们献城投降!”

“喏!”

孔邡抱拳高应一声,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着胸腔高声喊道:“我家府君有令,命尔等速速出城纳降,违者杀无赦!”

他身后的亲卫立刻鼓足了浑身的力气,将这一番话一遍接着一遍的重复着喊了出来。

这整齐划一的声音甚至掩盖住了樊口城内的号角声。

终于一道将领模样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墙上,刘启隐约间仿佛听见那家伙在说着什么,便抬手让将士们暂时停下了喊话声,微微侧头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何处兵马,为何攻我樊口?”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之意传了过来。

刘启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隐约间猜到这个家伙的身份了。

这家伙恐怕是刘表的长子刘琦,那个被刘备忽悠的最后啥也没剩下,就得了个荆州刺史的虚名,还和他撞了名字,只是字不同的家伙。

“你又是何人?”刘启高声喝问了一句。

虽然隐约间猜到了,但刘启还是多了一句,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本官江夏太守刘琦,你是何人?为何率军攻我城池?”刘琦将半个身子探在城墙外面高声喊道,也不知道是他被刘启此刻的阵容给吓到了,还是天生就比较虚弱,说话听着有些有气无力。

刘启陡然生出一股非常荒诞的感觉来。

都是江夏太守,名字又几乎一模一样了,这简直是真假美猴王的既视感。

这厮以江夏太守的身份自居,看样子刘备还没顾得上给他保举荆州刺史的身份。

“你说你是江夏太守,那我这个江夏太守算什么?”刘启哂笑问道,“刘琦,下城投降吧!”

“你是刘启?!”刘琦不无惊讶的喊道,声音稍稍有些变调。

这一道惊讶的高呼,倒是真有几分被吓到了的感觉。

刘启现在的名号在江南之地虽然还没到能止小儿夜啼的地步,但也确实足以称得上是凶名赫赫了,别的不说,这些领兵之将听到刘启的名字,大概没人敢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