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公亲自给明文帝布菜,每一样都夹上一点。

  陆轻舟与林致远也知道这用膳的规矩,便也陪着每一样都用了一些。

  明文帝见两人都吃得不太自在,就让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下去了。

  林致远一愣,旋即笑着开口道,“多谢圣上体恤。”

  明文帝面色如常的抿了一小口汤,“吃吧,别拘着。”

  见众人远去,陆轻舟眸光微闪,随即就伸手将明文帝碗中的韭菜夹走,又换上一颗嫩绿的青菜。

  明文帝怔愣了片刻,随即就勾起唇角,轻斥了一声。

  “哪有在别人碗中夹菜的,没规矩。”

  陆轻舟抿了抿唇,充耳不闻的又夹走了一丝青椒,面无表情的放入口中咀嚼,随后又往明文帝碗中添了一只虾。

  明文帝轻笑了一声,“朕早些年为了果腹,什么没吃过。就算如今比当年好太多了,朕也不挑食。”

  林致远盛了一碗明文帝已经喝净的汤,放到他手边。

  “微臣可能也就陪陛下吃上那么一次饭,若就这一次都不舒心,那就太可惜了。陛下不如就准了微臣放肆一时?”

  明文帝没忍住笑出了声,“就你嘴甜会说话。罢了,就这一次吧。”

  林致远朝着陆轻舟挑了挑眉,眸中尽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陆轻舟笑着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蔡公公乐呵呵的看着,明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顿饭,三人吃得都很是舒心,两个少年没规没矩的动作倒是给冰冷的大殿添上了一丝温暖的烟火气。

  用过膳后,向来克制明文帝破天荒的倒了一杯清酒暖身。

  陆轻舟人逢喜事,便陪着明文帝小酌了一杯。

  酒液清澈醇厚,酒香沁人心脾,窗边一阵微风拂过,香味就铺满了殿中的每一个角落。

  林致远闻着浓厚的酒香,静静的喝着茶,对酒水敬而远之。

  不久,明文帝便起身,对着陆轻舟问道,“你是留在宫中,还是现在回府啊?”

  陆轻舟抬眸瞧了面色如常的林致远一眼,旋即就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

  “我还是先回府吧。”

  明文帝轻笑一声,“晚了。宫门都已经关上了,你自行去寻个去处吧。”

  话落,明文帝便笑着离去了。

  陆轻舟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

  不久,殿中就来了,一群宫女太监仔细都收拾桌子。

  林致远缓缓起身,瞥了陆轻舟一眼,笑道,“怎么?你要住在这儿?”

  陆轻舟连连摆手,“这哪里能住人?”

  林致远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我记得你曾说过宫中有让你可以留宿的院子,我就先回紫光阁了。”

  “我送你吧。”

  “有龙鳞军,你送我作甚?”

  林致远抬头就撞进陆轻舟期冀的眸中,旋即便低头轻笑道,“罢了,你愿意送就送吧。”

  闻言,陆轻舟就牵住林致远的手,两人慢悠悠的走着。

  往日脚下长长的青石板路仿佛一下子就走到了尽头,两侧看不尽的青瓦红墙也消失在了眼中。

  龙鳞军提着暖黄色的宫灯,守在两人前后照路。

  走过石子铺就的小路,就可以看到离紫光阁不远的方亭,亭上檐角上翘,向四周舒展,若是在白日,必是一个聊天谈心的好地方。

  陆轻舟轻叹一声,随着林致远扫过方亭,行至紫光阁。

  紫光阁内一片漆黑,隐约可以看见阁外守着一个人。

  见林致远来了,小太监便径直迎了过来。

  恭敬的拱手行礼过后,小太监才弱弱的喃喃开口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林侯爷。宫中尚衣局的人忘了送住宿的东西,可能要委屈您将就一晚了。”

  龙鳞军深深的蹙了蹙眉,随即便把小太监叫到了一边盘问。

  林致远愣了片刻,旋即就了然的挑了挑眉。

  陆轻舟剑眉微蹙,小心的打量了一眼林致远的神色,随即才缓缓开口道,“岁岁,要不你去我那休息一晚吧?不然,这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受不住。”

  林致远也不扭捏,旋即就握住了陆轻舟的手,往回走。

  转而看到龙鳞军还没有跟上来,便扬声道,“别为难他了,他能知道些什么。让他将功折罪,跟过来伺候好了。”

  龙鳞军闻言松了一口气,出了这样的事,他们龙鳞军也一定会被明文帝追责。

  还好是林致远不计较此事,不然今晚宫中怕是又不得安宁。

  龙鳞军心中认下林致远的人情,打算等明日定要如实禀告给陛下。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逐渐从深蓝变幻成了浓稠的黑色,月上柳梢头,夜空逐渐变得星罗棋布。

  两人难得悠闲,不紧不慢的在月光下散步。

  不久,两人就走到了临近皇子所的小院。

  “这是我幼年留宿宫中的小院,圣上说方便我日后来不及回府,就一直给我留着。”

  说着陆轻舟就牵着林致远的手往里面走去。

  小太监尽职尽责的帮两人推开门,清扫着房间。

  陆轻舟先前来过不久,所以也没有多少灰尘,小太监很快就打扫好了。

  林致远打量着屋中简单的构造,屋子大且明亮,与皇子住的院落也别无二致。

  可见明文帝从始至终对陆轻舟都是疼爱非常的。

  屋中一床一榻一桌,都是极简的布置,可无论是用料,还是雕刻,都彰显着精致与金贵。

  陆轻舟从衣柜中取出了彩绣云龙的靠背引枕,又铺上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最后又垫了层大白狐皮坐褥,才引着林致远坐在榻上歇会儿。

  不久,小太监烧好了水,又用铜盆打了水过来。

  陆轻舟接过了水,伺候着林致远洗漱好,才自己收拾。

  这时,小太监也已经铺好了床褥,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林致远温和的笑了笑,从荷包中取出了一把金锞子,塞到了小太监的手中。

  “今晚辛苦你了,这些就当做是我麻烦你的酬劳。若是方便的话,可不可以麻烦你今晚住在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