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戈灵, 跟咨询台问过病房号,萧桐去找时烬。
找过去,进到病房, 没看见时烬,倒是看见了乔蕙兰。
时奶奶身子骨依然虚弱,但精神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乔蕙兰刚好帮老人擦完身子收拾好, 正提着桶准备把水倒了。
萧桐忙将手里的水果放在桌上, 有些拘谨地向时奶奶问了声好。
他这, 也算是变相地提前面见家长了吧?
萧桐想。
时奶奶向他看过来,态度和蔼,“你是萧桐吧?”
萧桐温声应道:“是的,奶奶。”
嗯。“奶奶”叫的也挺顺口的。
时奶奶朝他招招手,萧桐忙过去, 老人拉住他的手,认真地端详他。
萧桐一阵紧张。
片刻, 时奶奶浑浊的眼睛突然覆上一层水汽。
萧桐:“......”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端详了他半晌, 时奶奶才放开他的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说:“让你见笑了。”
“......没有, 奶奶。”
时奶奶想了会儿,又开口, “当年, 谢谢你救了小烬,如......”
萧桐回拉她的手,轻声打断道:“奶奶,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了。”
时奶奶:“......哎。”
她伸手抹了一下眼角。
萧桐:“......”
乔蕙兰在一旁看急了, 走过去忙抚老人的背,劝慰道:“哎哟您别哭别哭,医生说了不能激动,对伤口恢复不好。”
萧桐一听赶紧岔开话题,假装轻松道:“对了奶奶,时烬呢?怎么没看到他。”
时奶奶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他刚才还在这呢,这孩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萧桐:“没事,我去找找他。”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跟门口归来的时烬来了个对眼。
萧桐一下笑了,举起手打招呼,“时......”
时烬脚步不停,像是没看到他一般,没有表情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萧桐:“......”手举在半空,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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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桐瞪着眼看了时烬一上午。
整个上午的时间,时烬愣是将他当成了空气,一会儿削个水果,一会儿去水房打水,一会儿去找主治医生聊聊时奶奶的病情......
唯独就是不理他。
萧桐忍了再忍,终是没忍住,当时烬再一次找借口想从他身边溜走时,他忍无可忍,将人拖进后门的楼梯角落,然后怼在墙上抓住他的衣领。
“时烬你什么毛病?你要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只管说,别跟我搞冷战这一套。”
时烬垂着脸,嘴唇紧闭。
萧桐看了他许久,松手将他放开。
“啧!”
他有些烦躁地原地来回走了几步,想想又重新将时烬按住,迟疑道:“......是因为我们比赛输了?”
时烬抬头看他。
这一看,萧桐看明白了,不是。
但如果不是因为比赛输了,那能是为什么?
萧桐这人向来挺冷静,但是这会儿他真有点绷不住了。
他认识的时烬,平时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只会比他更理智冷静,只有遇到生死,他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比如涉及时奶奶......
现在时奶奶虽说还在住院,但若是好好休养,身体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到底在气什么?”想不明白,不想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猜,萧桐直接问。
时烬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眉眼明显有了一丝动摇,嘴巴微张。
萧桐等着他下一刻开口。
然而——
音乐声骤起!
是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草!
萧桐无声地骂了一声,根本不想理,他伸手,直接在裤兜里将手机按掉。
转头再看向时烬。
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萧桐再次果断按掉。
......又响。
萧桐:“......”
他看向时烬,时烬的目光正停在他的裤兜位置,然后说了他见到萧桐的第一句话,“看来,有人比我更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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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只剩下萧桐。
门吱呀一声关上,时烬走了。
萧桐满眼冒火掏出手机,也没看是谁,冷冷道:“不管你是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萧桐?”
萧桐一顿:“......戈灵?”
“嗯是我。哇你刚才说话好吓人,我还以为打错电话了呢。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没什么。找我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了,就是跟你说一声,今天我有空。”
“。”
“......你不会忘记了吧?”
“什么?”萧桐抓了抓头发。
“不是吧你真忘了?昨天是谁说的,我有空就请我吃饭来着?”
萧桐:“......”
真完全忘记有这么回事了。
“没忘,你说吧,想去哪吃,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戈灵说了个地址,萧桐表示知道后,挂了电话。
......
一门之隔,时烬靠在墙上,听着门后萧桐讲电话的声音,眼睛无声闭上。
或许,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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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灵说的餐厅离医院挺近,走路过去不过十几分钟。
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家餐厅规格挺高,他这穿着短T衬衫仔的打扮,跟餐厅的气质完全不相符。
得亏他长得好看,哪怕是简单的衣服,也将他衬得干净舒服。但尽管如此,在进门到戈灵定的包间途中,萧桐还是难免收获了几枚意味不明的目光。
尤其是看他走进遮挡的严丝合缝的包间时,那些目光更是带上了几分促狭。
萧桐心里想着事,根本没注意别人的目光,到了包间门口,他谢过带路的侍应,坦然推门进去。
刚一进去,便见戈灵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戈灵今天明显特意装扮过,整个人跟昨天相比,显得更加灵动可爱。
“来啦!坐!”
“就我们两个人,你定这么大个包间?”
“哎呀,你知道我的,我这人比较没安全感,大堂人多,我会不自在。”
萧桐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戈灵笑着将IPAD递过来,“你来之前我已经点了一些了,你再看看还想再吃点什么?”
萧桐随意看了一眼,也没看清她点了什么菜,说:“够了,就这些吧。”
“别啊,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都是随意点的我喜欢的。别客气,最多这顿饭我请。”
“不是钱的事,说好我请就是我请。是真不用,我不怎么挑食,吃什么都行。”
只要不是辣的,都行。
“......真不再点点儿?”
“真不用。”
“那行吧,那我就让他们上菜了。”
等菜上完了,萧桐才发现,两个人,戈灵点了五菜一汤,而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这几个菜,几乎都是他爱吃的。
萧桐看向戈灵,戈灵刚好也看过来,眼睛一闪一闪,笑靥如花。
萧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怪怪的。
希望......只是他多想了吧。
......
“啊我不行了,吃撑了,吃得太饱了!”戈灵笑着摸了摸肚子,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
萧桐看着桌上还剩下大半的饭菜,无奈摇头。
“走吧。”
“啊这么快?让我再坐会儿吧,真的太撑了,让我缓缓。”
“大小姐,你自己什么战斗力心里有点数行不,我十分有理由怀疑,你是在故意可劲逮着我钱包薅。”
戈灵眨眨眼,“那你愿意不?”
萧桐一时没转过弯,道:“什么愿不愿意?”
“让我薅你钱包。”
萧桐一愣,下意识道:“我没什么钱的。”
谢绥给他的签约费,他压根没拿,直接以入股分红的方式又给回俱乐部了。
他身上的存款,也就俱乐部平时每月发的工资。
跟基地其他队员比,他可以说是穷光蛋一个了。
戈灵也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你,你也太直了。”
萧桐:“......”
他直吗?
萧桐扪心自问,这真是个好问题。
戈灵消化的差不多,萧桐买过单,两人从包间出来。
戈灵:“接下来你还有什么事吗?”
萧桐:“倒也没什么急事。”
“那等会儿要不要去——”
“灵儿!”
萧桐和戈灵循声望去。
“灵儿!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一桌之隔,一个俊秀青年起身走过来,拦在两人面前。
“灵儿,你回国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打电话给伯父才知道,你真是太狠心了。”
萧桐眼神示意,这自来熟的哥们谁?
戈灵咬咬嘴唇,手掌挡住,用嘴型说:“前男友。帮我。”
萧桐了然,开口道:“戈灵,我们得快点儿了,没时间了。”
戈灵暗叹一声漂亮,点点头,朝俊秀青年说:“那什么,我和我朋友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位,是你朋友?”青年听了,不仅没让路,反而向前一步,将前路堵死。
“对,我朋友。”戈灵皱起眉,“怎么了?”
青年看看戈灵,又看看萧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自嘲道:“怪不得......你是为了他吧?呵,你看上他哪点儿了?他有钱吗?看他这穷酸样,也不像。”
青年低头细看,恍然大悟,“哟!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宫辰,你给我放尊重点儿!”戈灵脸上一下没了笑容,冷冷看着青年。
萧桐在一旁默默看着,像是在观赏一出戏。
名叫宫辰的青年见他这副样子,一下子心头火起,道:“这位......小白脸帅哥,有事躲在女人身后就没意思了吧?有本事出来单挑!”
萧桐:“......”
?!这是什么古早文霸道总裁发言?!
萧桐相当震撼,特别认真地问戈灵:“你确定,这哥们儿脑子正常吗?”
戈灵以为他会说出什么狠话来,正担心着,一听这话,没忍住一下笑了,“呃,这个嘛,还真不好说。”
宫辰:“!”
侮辱!这绝对是侮辱!
“你、你们!混蛋!欺人太甚!”
青年骤然提高声音,将餐厅里的大多数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个餐厅一角,突然就变成了聚焦中心。
因为时烬,萧桐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碍于戈灵的面子,他一直将自己的郁闷压在心底。
但是此刻突然被人围观,他有点烦了,不想再跟这个傻逼纠缠下去。
“戈灵,走吧。”他绕过青年,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