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寨的大火一直在燃烧，一直从寨门开始到附近的道路上，遍地都是尸体。
尤其是到路边后，总是一片施突骑人的尸体，叠上一层成州老卒的尸体，一层一叠，最后直到山岗。
山岗上有一堆尸体，基本上都是施突骑人，看他们死亡的方向，应该是许多施突骑人在向同一个点围攻，但是围攻的过程中施突骑人不断的死亡，最后竟然堆出来一座小山！
哥舒杉走上尸堆，来到那依旧迎风挺立的飒爽身姿之前。
即使血水模糊了样貌，哥舒杉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记得你，当年夜袭我施突骑营地，杀的我施突骑人胆寒的女将，就是你！”
“真是没想到，在这，咱们又遇上了。”
哥舒杉好似勾起了往事，神色有点落寞，低声的开始描述自己的遭遇。
“当初如果不是你的夜袭，差点把施突骑人的胆子给打没了，我们也不至于要远走天涯。”
“那段路是真难呀，即使遇到各种野人部落，都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连人都遇不到的那些日子，只有一望无际的荒野和看不见尽头的雪山。”
“甚至有的时候，我认为祖先的地图是骗人的，山的那边根本没有什么家园，那些连绵不绝的雪山就是天地的尽头。”
“有树木有植物动物的时候，还好一点，但等到眼前只有白色的时候，才是绝望的开始。”
哥舒杉好像精神失常一般，越说到后面嘴角竟然开始跳动。
“最后，以前最反对两脚羊的我，也不得不开始妥协，而且还是将自己的族人当成两脚羊去对待！”
“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哥舒杉的情绪开始突然变的激动。
“终于，雪山消失了，森林和黑土出现了，还有河流和城邦！”
“这些小国小邦，在我施突骑人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就在我们攻伐他们的时候，他们自己还在相互攻伐！”
“我甚至没用多大的力气，只是遵循先祖最原始的方式，就控制了基辅附近所有的小国小邦，成了万王之王，成了这蛮人的领袖，基辅大公！”
“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一个小小的元蒙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大夏，也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而已，在西边，还有更强大的国家，所有的这些地方，都在等着我施突骑人去征服！”
哥舒杉双眼赤红，如同被邪魔附体一般手舞足蹈，最后一把揪出了岳蝉蓉的领口，面目狰狞的说，“只是几具黑死病的尸体，我就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元蒙！”
“只是一群骆驼，我同样也杀进了固若金汤的成州！”
“等赫连普金和姜哲的头颅放在雪山前，祭奠我父后，大夏就是下一个目标，当时候万族皆是奴，唯有我施突骑人为主！”
“不过，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哥舒杉放开岳蝉蓉，转身走下尸堆。
岳蝉蓉早就已经死了！
在人墙护民的老兵死伤殆尽后，岳蝉蓉一人守住山岗，一条银枪挑血线，一人拦住了敌人，为逃离的百姓争取了时间。
即使到最后，岳天成的女儿也没有从山岗上后退一步，即使身中数箭，已经无力站立，还是用自家银枪撑住身躯，站立不倒！
就连敌人都心生敬畏，不再攻击，放过了那些逃离的老百姓。
三千老卒，在一万三千施突骑本部人马的围攻下，救出一千百姓，斩杀敌人无数，慷慨赴死。
…………
蛮族的其他人还在云县四周烧杀抢掠，百姓们只好向县城和州城这两个地方聚集，放弃自己辛苦开垦的土地和建立的堡寨。
但百姓的速度毕竟有限，云县还好比较近，州城较远，大量的百姓还没走到一半，身后的蛮族就已经追了上来。
野燕坡，前往州城的必经之地，一道高坡横亘在官道之上，想绕都绕不过去。
当人群惊慌的乱窜，尤其是身后蛮族越来越近的时候，山岗上也出现了一支军队。
巨盾，厚甲，长矛，巨斧，个顶个的膀大腰圆，列队整齐，如墙而进，丝毫缝隙不留。
磐石营！
双层甲，钢盔，长柄的陌刀闪闪发亮，步伐稳重整齐。
陌刀营！
全身明光铠，胸口虎头镜，背后标枪，圆盾长矛，腰挂钉头锤。
虎威营！
三营主力在山岗下整齐排列，旌旗林立，迎风飘荡。
身后腰弩营和长弓营立于山岗之上，各种床弩，腰弩，弓箭，弩箭一应俱全。
两侧飞羽和探马护卫，都是快马轻骑，速度为先。
正中间一杆大纛，上书一个大大的姜！
姜哲终于回来了！
哥舒杉带着人，远远看见姜哲的大纛，心中不敢相信，就算姜哲完全没有纠结，直接当场分兵赶回来，也应该还要几天才对。
他不知道的是，姜哲根本不是收到云县的报告后才往回走的。
而是在刘真的坚持下投入敌人大营后就发现了哥舒杉的计谋，之后立马就猜到了哥舒杉已经进入成州，用成州百姓的安危逼姜哲分兵而战。
而姜哲别无选择，只好随了哥舒杉的意愿，分兵往后赶。
今日刚到，就遇上追赶民众的蛮族。
姜哲还不知道成州的情况，他是从代州转过来的，并没有绕道去牛头城和云县，所以内心是很焦急的。
看着自己刚好堵住了蛮人的主力，心中不禁连呼侥幸，既然碰上了，干脆捡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两军决战之时！
从代州过来的时候，路过金山镇，姜哲已经进行了补给和休息，再加上拯救家乡父老的战力加成，姜哲自认为现在自己手中的这支军队处在最好的巅峰状态，虽然人数上比敌人少，但本土作战，姜哲也不怵。
立马全军就开始准备，侦骑探马四处，向左右而去。
两军遭遇，要开打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探清楚四周有没有敌人的埋伏，对面施突骑人也是这样做的。
就在探查的间隙，施突骑人中突出三骑，来到战场中央，看来是要和姜哲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