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刘恒先是暴跳如雷，名贵的瓷器不要钱似的被他用来发泄心中怒火，嘴里将女真人骂的猪狗不如。
“什么无敌骑射，都是废物，废物！”
“未战先怯，还说什么天雷灭世，山神发怒的蹩脚由头。”
“我看就是怕了姜逆，或者，或者”
刘恒的脑子里胡思乱想，刚才还暴怒打砸，瞬间像想到了什么，一下没站稳，瘫倒在玉阶之上，手捂着脑袋，眼睛不可置信的四处乱看。
“或者他们早就和姜逆是一伙的了，故意放成州军到城下的？”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进城，也不能再给军资了。”
“一粒粮食都不能再放出关去，让东北的女真人全冻死，饿死！”
皇帝独自发疯，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退到宫殿的边角，噤若寒蝉，一动不动，生怕让皇帝看见，一刀给剁了。
“来人，快来人，传旨让禁卫军入宫护卫！”
“让人都来，将这大殿给朕填满！”
四周的太监宫女都没动，因为这也不是刘恒第一次说这话了。
第一次叫侍卫贴身守护，太监遵旨去了，结果侍卫刚进大殿，刘恒又认为他们是姜哲的人带刀入殿是要行刺。
直接将十几个侍卫当场给斩了。
后面谁再敢进入大殿一步？
只当自己是个木头，一动不动的贴着墙，心里求告着快点来个大臣之类的劝劝皇上吧。
刘恒的精神已经是崩溃了。
原本性格就懦弱不堪，先被刘顾婷雨夜杀兄夺权给吓出了心理阴影。
又在燕北城被追杀。
紧接着成为郭学义和辛贵仁的傀儡，手中没有一点实权，没有一点安全感。
现在就算姜哲只有几营步卒到了城下，连堵住一面城墙都做不到。
但还是让刘恒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了。
殿门突然打开，刘恒紧张的抬头，正准备破口大骂，但一看见来人，自己先是萎靡下来。
辛贵仁这次没拄拐杖，而是挎着一把细长的君子剑，大步流星的走进殿中，哪里还有一点垂暮老人的样子。
“都出去。”
声音低沉，明显心情不好。
太监宫女如临大赦，低着头，迈着碎花小步，全部走出大殿，还不忘将殿门紧紧关死。
辛贵仁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和一滩滩没人敢收拾的侍卫血迹。
再抬头看看瘫坐在龙椅下的刘恒。
失望的摇了摇头。
“刘家先祖扫平四夷，创立大夏。”
“历代皇帝无一不是当世豪杰。”
“怎么到了你这一代，成了这副样貌？”
辛贵仁脸色骤变，噌的一声拔出腰间宝剑，走上玉阶。
刘恒吓的不停蹬腿，向身后龙椅退去，嘴里只知道哀嚎和哭喊，一点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直到冰凉的剑尖碰到了他的脖子，才打了个激灵，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祈求道，“先生，先生莫要杀我。”
“我可是刘家唯一的血脉了，杀了我，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辛贵仁面色如铁，厉声喝道，“听好，我不杀你。”
“但若你再像现在一样连坐在皇位上装样子都做不到。”
“那就请陛下重病暴毙吧！”
刘恒不可思议的看着辛贵仁。
刘恒怎么也没想到，这毫无官身的老者，竟然如此狠辣，竟然将弑君这种事情说的如此正大光明，毫不遮掩。
“老臣忘了告诉陛下，丽妃已经有孕了，必定是个皇子！”
刘恒瞳孔缩至最小。
丽妃是辛贵仁的外孙女，自从自己登基就被塞了过来，整日里花枝招展，多少次都主动自荐枕席。
但刘恒心中清楚，所以一直都找各种借口推脱。
自己从来就没碰过丽妃，这身孕是从何而来的？
还未出生，还就确定了男女？
何其可笑，谋朝篡位都放明面上来了。
虽然明白这是辛贵仁赤裸裸的威胁，但刘恒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就是个傀儡，除了给太监宫女发发火外，朝臣都是看着郭学义和辛贵仁的脸色办事。
刘恒低着头，发丝散乱，身上的龙袍也已经散开，双手一摊，低声的说，“一切皆如先生所言。”
“朕知错了。”
见刘恒终于在生存的恐惧中稳定住心神，辛贵仁将剑插回剑鞘。
“姜哲的使者今晚入城，待老夫商定细节后，朝会之上，发诏即可！”
连何种条件都不说！
根本没有将刘恒放在眼里！
大夏所有的土地，官职，军队，银钱，都在辛贵仁的手中，都可以拿来和姜哲谈判，根本不需要他这个皇帝知道什么。
辛贵仁大步而出，还有大量的事情等他来处理，刘恒的情绪崩溃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件。
等他离开，刘恒独自一人，跌落在玉阶之上，开始是苦笑，随即变成抽泣，最后是嚎啕大哭。
哭自己的软弱无能，哭大夏最终还是要落入旁姓之手。
“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让顾婷当这皇帝。”
“起码天下还姓刘！”
阴暗无人的大殿中，角落中传来淡淡的一声质问。
“你真是这样所想吗？”
刘恒顿时紧张，只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充满周身上下。
“是谁？出来！”
循着声音，看向角落布幔之后。
一个最底层太监装扮的人走了出来。
刘恒大怒。
郭学义和辛贵仁就算了，那些权臣和勋贵也不说了。
现在一个太监都敢欺负自己了？
“大胆，朕杀了你！”
太监抬头，一张面无表情但充满杀意的脸。
刘恒眯着眼睛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
顿时吓的又再次跌落回玉阶之上，嘴里支支吾吾的像是要喊，但一口气憋住又喊不出来。
“小子，最好别出声，要不我死前，一定能先要了你的命。”
消失已久的门板太监，刘顾婷时期的太监总管，武功了得的孟三央！
“孟公公，孟公公，别，别。”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呀！”
孟三央不说话，只是慢慢接近刘恒。
刘恒也不敢大声的喊，别人不知道，他很小就见识过孟三央的功夫了。
这世界上，要说功夫天下第一，除了孟三央，也没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