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赫连普金的招待从白天一直持续到夜晚。
点起草原特有的大型篝火，成群结队的草原贵族围绕着篝火拉着手，欢快的跳着舞唱着歌。
姜哲听不明白他们唱的什么，但看样子是在歌颂美好的生活。
姜哲心中暗讽，你们这帮贵族生活当然美好了，都是从大夏边民嘴里抢的食。
刘阳华悄悄凑上来，在姜哲的耳边嘀嘀咕咕一番。
“大人，简单打听了一下，吴素达几日前确实突然自己就失踪了。”
“看管他的军士喝醉了酒，第二天早上人就不见了，少了一匹马，还有些衣服。”
“看管的军士当天就被砍掉了脑袋，赫连普金还发怒鞭打了当晚巡逻的腹心军。”
“不过不排除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姜哲默默的点点头。
总是感觉有点奇怪。
吴素达看起来有一定的自由，可以和周边的贵族和牧民来往。
那他应该知道自己绑了博尔帖，还派豫北红给赫连普金看病，早晚会换他回去。
又怎么会多生事端，自己逃跑呢？
刘阳华继续说。
“还有一点很奇怪。”
“招待探马营的军士里，有一个牧民说漏了嘴。”
“吴素达消失的当天晚上，他弄丢了羊，找了一晚上，他看见有几个人一直围着吴素达的帐篷转悠。”
“鬼鬼祟祟的，连火把都没点。”
姜哲眉头紧皱，事情越发的诡异了。
就在元蒙王庭，赫连普金和腹心军的眼皮子底下，什么人敢违抗大汗的命令，对吴素达下手呢？
从利益关系上讲，肯定不是赫连普金，他要是想杀吴素达，不用等自己掳走博尔帖，刚抓住的时候就该杀了，留着明显是想交换利益。
那又会是谁？出于什么目的？
吴素达到底死没死？
姜哲一时也想不明白。
赫连普金亲自下场跳了支舞，引的草原贵族一阵欢呼。
跳完舞，端着两杯马奶酒，坐在姜哲身边。
四周的元蒙贵族志趣的离开，姜哲也示意自己的护卫退下。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篝火边，瞬间变的只剩他们两人。
看来该谈正事了。
“姜都督，我草原的篝火宴会，别有一番风味吧。”
姜哲懒的继续和他兜圈子，装友善，直截了当的说，“大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一天给我累的。”
“哈哈哈哈哈”
“姜都督快人快语，是条好汉，不像夏人，反而像我草原的英雄！”
姜哲一挑眉，听这话的意思，难道还想拉拢自己？
自己早就不是云县县令了，现在已经不是说拉拢就能拉拢的了。
“大汗弯弯绕绕，不像草原大汗，倒是像夏人了。”
“哈哈哈哈”
“姜哲，既然这样，本汗就有话直说了。”
“本汗佩服你。”
“一个小小的成州，加一个积贫积弱的代州，让你搞的有声有色。”
“施突骑人被你拖死，草原牧骑被你击退，代州军你刚接手就敢深入草原腹地，还伤到了本汗！”
“所以本汗敬佩你，草原人敬佩你这种英雄。”
“这次借着感谢你派医师来给我治伤，还有换俘的事，本汗有一个提议，请姜都督斟酌。”
姜哲眯着眼，火光在他的眼神中摇曳，他就知道，说什么感谢和换俘都是借口，接下来的话，才是请自己这趟来的真正目的。
“姜都督只要愿意，本汗愿意帮你，登上大夏皇帝的宝座！”
“从此大夏不姓刘了，改姓姜！”
姜哲面无表情，还是紧紧盯着赫连普金的眼睛。
这倒是让赫连普金吃了一惊。
哪个乱世枭雄听见皇帝宝座四个字心里不痒痒的，这姜哲竟然视若无物，何等心胸？
难道大夏的皇帝位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姜都督，意下如何？”
姜哲十分平静的回答，“先听听大汗准备如何帮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汗刚刚和刘恒联盟，把刘顾婷赶下了台。”
“现在又要和我联合，赶刘恒下台，恕姜某愚昧，看不懂。”
赫连普金笑了笑，喝了一口马奶酒，眼睛看着篝火，说道。
“和刘恒那不叫联合，只能是做买卖，三年内他给我燕云，我帮他干掉赤骑军。”
“本汗从来就没把什么刘恒、郭学义之流放在眼里。”
“都是只有私仇旧念的顽固，成不了什么大事。”
“哦？”
“那大汗说说，何人可入得大汗法眼？”姜哲调笑道。
赫连普金又倒上一杯马奶酒，大大的喝了一口，开始细数自己心中的天下英雄。
“之前的女帝刘顾婷算半个，以女子之身，杀兄夺位，掌控天下，手下赤骑仅在腹心之下，可惜始终是个女人，被天下人所不服，功败垂成，只能算半个。”
“江南财阀之首，金陵颜白霜颜老，掌控江南财阀势力，垄断江南七州军政民财，可以说是实际掌控着大夏半壁江山，还是最富有的一半，老奸巨猾，眼光极准，这人可以算一个，”
“还有一个原成州边军勇武营掌营岳天成！”
姜哲面色微动，岳天成？岳蝉蓉他爹？
“三千步卒硬撼我数万骑兵，死战不退。”
赫连普金拉开袍子，半拉肩膀，在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当时就差一点，我这颗脑袋就被岳天成给剁下来了。”
“虽然他是我亲手杀的，但我敬他是个英雄，是个真正的勇士！”
姜哲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故事。
岳天成带着勇武营全营战死，竟然是死在赫连普金的手上，而且还差点临死反噬，把草原大汗给挂掉。
这事要是让岳蝉蓉知道，肯定要为父报仇，目标直指赫连普金。
“最后一个，就是你，姜哲。”
姜哲自嘲的笑了笑，“我？”
“姜某既没有岳将军那样神武，也没有颜白霜那么有钱，也不像刘顾婷那样当过皇帝。”
“怎么能被称为英雄呢？”
赫连普金似乎有点醉了，红着脸死死盯着姜哲的眼睛说道，“因为你手中有粮，还是来路不明的粮食。”